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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到了县衙。 天早就黑了。衙门口掌着灯。大门紧闭着。只有边上的小门开着。我心里也知道现在这个时候都是吃饭的当口。这样闯进去真的有些莽撞。但既然來了。我怎么也要见到林大人的。看门的人还很好说话。先进去通报了一下。才回出來带我进去。其实衙门里一直有人当班。只是晚上的时候。县老爷是不容易见到的。

其实据我所知林大人就住在和衙门相连的后院里。所以这么晚了。他还在衙门的后厅里倒还真的在我的意料之外。

等我进了后厅才发现王师爷也在。我连忙上前行礼打招呼。

一直等到我面前摆好了茶。我才发现屋子里的两个人都看着我不说话。

我决定直奔主題。“林大人。我觉得宗飞是冤枉的。”

林大人连眉毛都沒有动。“嗯。”

“凶手另有其人。”

“哦。谁。”这次。林大人的眼睛有光闪了一下。

我摇头。“还不知道。”

他似乎有些失望。眼睛却沒有离开我。我感觉到他眼光中的鼓励。就继续。“林大人。我和宗飞去朱熊照的庄子的时候。里面一个人也沒有。地牢里尸体横陈。这个不像是畏罪潜逃。倒像是杀人越祸。”

林大人听得很仔细。却一直沒有再开口。边上的王师爷这个时候好像入了定似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连表情都看不出來。

我决定先把要说的话都说完。“宗飞因为醉酒才将小刀给了吴明远。如果真的要杀他。不必被什么人看见。而且他也沒有杀人的动机。显然是被人嫁祸。但是这样子jīng心安排的事情。朱熊照是做不來的。现在朱家庄一案也是用同样的手段。存心嫁祸。我觉得这些事都是同一个人干的。”

“那么你觉得会是谁干的呢。”

我不知道。这个是最让我丧气的。

“不管是谁。总不能明明知道宗飞是冤枉的。还让他在牢里受苦。”

现在轮到林大人摇头了。“宗飞算是人赃并获。如果沒有办法找到真凶。他的嫌疑是摆脱不了的。”

我忽然觉得脑子有些转不动了。有的。一定有什么办法的。好像有什么就在我面前。可是我一直把它忽略了。

“我曾经听说朱熊照的背后还有合伙人。会不会是这个人。”

林大人叹口气。笑着喝了口水。“一來。你是听说的；二來。就算找到那个合伙人。他无非是和朱熊照合伙做生意而已。”

“可是那个人隐藏得这么好。我听说就是朱熊照的手下也沒几个人见过他。”

“做捕快。乱猜疑是最要不得的。”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心里现在一团乱麻。越想越沒有头绪。我忍不住站起來走了几步。

“现在朱熊照死了。一切罪名都有那个死人顶着。真凶根本沒有再现身的必要了。”

“那就想办法把他引出來。”边上跟个泥菩萨似的王师爷忽然开了腔。

我停了下來。有道理。只是得找一个能够引出凶手的好办法。我心里一下子琢磨开了。根据我上辈子看过的那些jǐng匪片而总结出來的经验。我要站在凶手的立场來思考一下了。如果我是真凶。那我最怕什么。最担心的应该是怕被人看到自己行凶。但是庄子上的人已经被遣散了。知道有人行凶的人也都已经死了。

“如果有人看到他杀人就好了。”我叹口气。“可惜地牢里的人都死了。”

王师爷轻轻的干笑几声。“沒人说他们都死了呀。地牢里的一切都已经被封闭。除了阿chūn和仵作刘。沒人知道一共是多少尸体。”

“啊。”我的心跳得厉害。“难道说还有人活着。”

王师爷看着我。波澜不惊。“只要凶手认为还有人活着就行。”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这个办法有戏。现在只要把话传出去地牢里有人还活着。不怕凶手不心慌。

我抬头看看王师爷。再看看林大人。原來他们早就有办法了。就看我一个人在这里着急了。心里不由暗暗佩服王师爷的沉着。

王师爷却沒让我高兴多久。粗浓的眉毛皱了皱。“现在就缺一个引蛇出洞的人了。最好是只有一两个人知道活着的证人在哪里疗伤。这样也便于真凶下手。”

我点头赞同。知道真相的人越少也越是容易跟踪保护。

王师爷继续。“我和大人基本上不出衙门。阿chūn也是武艺高强。我看凶手不会对我们贸然出手。”

我点头沉吟。“那就找一个沒什么本事。看起來又很容易说出秘密的沒脑子一样的人好了。”

我的话一出口。才看到屋子里的两个人都看着我。我的心里一动。唉。我说的这个人好像跟我很像呢。

我现在的脑子一下子明亮起來了。因为我也是当事人。当然应该知道牢里到底有沒有人活着。现在这个时候还在县衙里和林大人密谈。在任何人眼里我都是知道底细的理所当然的人选。看來在这个引蛇出洞的计策里。我是那个最恰当的诱饵。

我本來就是要为宗飞來彻查真凶的。我本來就是做好了思想准备不论怎么样。我也要试一试的。现在不正是我的机会吗。

想到这里。不。我根本也不要再想了。脱口而出。“就我吧。”

后厅里忽然安静下來了。沒有人说话。我面前的两个人都认真的看着我。好一会儿。还是林大人先开口。“青涯。你要好好想想。我们虽然会暗中一直有人保护你的。但这个可是很危险的事。”

“这个不用想。除了我。沒人比我更合适也更能胜任的了。”

一直坐着的王师爷一下子站了起來。过來拍着我的肩膀。“好。秦青涯。那我们就说定了。今天衙门里已经把风放出去了。最近这些rì子你自己一切小心。但愿我们早rì抓住真凶。还宗飞一个清白。”

而后。王师爷和我仔细说了一下具体的事宜。前前后后把这个诱敌之计安排妥当了才算完事。等到我要起身离开的时候。才发现天sè已经很晚了。林大人却早就预料到了。“青涯。我已经让人把张伯找來了。这么晚了。一个人走夜路很不谨慎的。”

我心里很感激。这个林大人的确细致周到。说他明察秋毫已经不能算过分的。看來宗飞出狱。指rì可待了。

回家的路上。我把头探出马车。起风了。慢慢的把我刚才的一腔热血给吹凉。我仔细地回想着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怎么看都有一种落入王师爷的圈套的感觉。好像他们早知道我会去找他们似的。唉。看來宗飞说我笨。也不是毫无原因的。只是。就算当时我发觉了那是个套。我也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的。·.ｃ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