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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矢》第二章 逃亡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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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个夜。 首发--无弹出广告

项家剑峰山东南,数万里外,千岛海域。

繁星点点,明月高悬。

大海漫无边际。海风吹过,海面泛起细微的波涛,皎洁的月光洒在上面,顿时变得零零落落,像被打碎的仙境,纯净而凄美。

海与天之间,一条单薄的身影踏空而行。

这是一个女子。微风拂过她清秀的脸颊,月光的映照下,她眉眼中深深的疲惫与痛苦,尽数展现出来。她脚下踏着一把长剑,那剑通体漆黑,像是最后的倔强与坚持,在这柔和的月sè与大海之间,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她的衣袂轻轻舞动,如同出尘的仙女。

她叫牧绛涤。她逃亡万里,如今来到这茫茫的大海上。

此刻,她正看着前方,秋水般的眼眸里,带着隐藏极深的忧虑。

大海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修道者又如何,在这宏伟浩瀚的自然造化之下,众生永远都是那般渺小。

她轻轻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腹部,脸上露出温柔的神sè。只是这种表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被一种巨大的痛苦所代替,她脸sè瞬间苍白起来,眉毛紧蹙,足下的黑sè长剑也开始不稳,整个人摇摇yù坠。

她立刻识念一扫,只见魂舍之中,那道灰sè的剑形yīn影,正在激烈震荡!震荡中,无穷无尽的灰sè死气向四周扩散,吞噬着她魂舍内的生机。

她的脸sè剧变,咬了咬牙,素手一招,拿出一张古朴的黄sè纸符,接着她咬舌尖,吐出一口鲜血,喷在那纸符上,然后迅速将其拍在了自己的胸口。

魂舍之中,数个古朴的符号凭空出现,围绕在剑形yīn影周围,这些符号仿佛拥有着自己的意识,甫一现身,便迅速逼向那剑形yīn影。

那剑形yīn影似乎意识到了危机,忽然间极力嗡鸣起来,一剑化作无数,齐齐向那些符号凶狠地斩了过去。

古朴的符号骤然间光芒大盛,那些剑形yīn影一碰到光芒,其上的灰sè死气立刻便烟消云散。剑形yīn影见到这样徒劳无功,便再次凝聚为一体,重新凝聚后的剑形yīn影只有原来一半大小,而其上灰sè更浓,死气愈盛,如同受到了某种洗礼。反观那古朴的符号,此刻竟然暗淡了不少,似乎再也没有余力发动进攻了。

一时之间,两者竟然在牧绛涤的魂舍之内对峙起来!

牧绛涤体内天人交战,但是足下的黑sè长剑却一直向前疾行。她目光望向远处,隐隐有着急切和期待。

极目忘去,朦胧的月光中,远方的海面上露出了几个岛屿的轮廓。

千岛海域!终于快到了!她松了口气。

几乎就在同时,一丝淡淡的威压迎面而来,瞬间就将她笼罩!尽管她有心理准备,此刻也不免心神不稳,敬畏之心油然而生。

愈是向前,那威压愈是浓厚。牧绛涤的魂舍之中,那古朴的符号在这威压之下,慢慢消散。而那剑形yīn影似乎也是极为不安,却不敢异动,形体逐渐缩小,最后在牧绛涤的魂舍之内潜伏了起来。

牧绛涤识念一扫,旋即长出了一口气。

可是就在这一瞬之间,她感觉小腹一阵悸动,脸上忍不住露出苦笑。原来因为长途奔逃,加上适才的天人交战,动了胎气,孩子即将出生了。

牧绛涤把目光投向海面,大海依旧平静,月光下,一艘大船正在徐徐前行。她心念一动,身形一闪,朝那大船飞去。

千岛海域,位于凡俗间最大的帝国——项国西南部,再往西行,便是西池国等一些小国。由于陆路有重山大泽阻隔,其间毒虫妖兽无数,绝不是凡人所能穿越,因此,两国间的贸易往来,均是走水路。再加上此片海域有着某种神秘的存在,海中妖兽逃匿一空,在这片海域行船基本没什么风险,因此这条航线极为热闹。这艘大船便是前往西池国进行交易的一艘商船。

此刻,商船静默地向前航行。长帆低垂,浪花碰触船舷,发出低微的声音,显得格外地小心翼翼。船首硕大的灯笼发出昏黄的光,照着前方一片小得可怜的区域,俯瞰着深不可测的海水。而累了大半rì的人们正呆在船舱里,做着各式的美梦。甚至连夜间掌舵的舵手都靠着船舵打起了酣来。

牧绛涤抚着隆起的小腹,从空中落下,轻轻踏上空无一人的甲板。她识念一扫,寻到船舱中一处无人的杂物间,便径直走了过去。

舱门紧闭,牧绛涤右手轻轻一抚,便应声开了。她走了进去,随手将门关上,接着打量一下环境,寻一些柔软之物铺在地上,便慢慢躺下,静静等待孩子出世。

前途莫测,往后的rì子,定然会艰难许多。她微叹了一下,却没有丝毫慌乱和犹豫,反而充满坚定与欣喜。

杂务间渐渐安静下来。黑暗中,牧绛涤细微的呼吸声,清晰可闻。这世上再没有任何人和她一样,用整颗心,牵系着这个即将出世的生命。

“孩子,不要怕,无论外面的世界变成什么样子,母亲都会在你身边……”她喃喃低语,像是对腹中的孩子诉说,又像是自我安慰。

杂物间外的甲板上,舵手正打着瞌睡。船舱之中,人们依然梦着各种美好或不美好的事物。商船依然安静地向前行驶。没有人知道杂物间正在发生的事情。

因此,也没有人注意到天空中正在发生的异象。

※※※※※

最先发现天空异常的是夜间轮值的舵手。

海风清凉,舵手被冻醒过来。他咒骂了几句,仰面朝天,伸了个懒腰。紧接着,他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sè,揉了揉眼睛,这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只见高高的天空之上,那轮亘古存在的硕大的圆月,竟然从中破开了一道狭长的裂缝!那裂缝如同蛛网向四周蔓延,其深处透出一片混沌与虚无!

此刻的圆月,如同一只巨大的眼,狭长的瞳孔,漠然注视着世间的一切!

一阵恐惧涌上心头,舵手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妈的!见鬼了!”他咒骂道,一边飞快地跑回船舱,逐一将船员们叫醒。

很快,甲板上便聚满了人。人们抬头望天,惊惧莫名。有人扑通跪下,颤抖着向上天祈祷。

“快看,月亮里面有星星!”忽然间,有人语无伦次地叫了起来。

众人定睛看去,只见那裂缝中的虚无渐渐消退,须臾之间,星光闪闪,裂缝中竟然现出一片星空来!那星光很是微弱,让人感觉极为遥远,似乎不属于这个世界。但又是如此真切,船上众人肉眼凡睛,竟然也能一颗颗看得真切!

与裂缝中这一小片星空相比,此刻月亮周围的群星,仿佛从未离这个世界如此之近。

此刻看起来,那裂缝仿佛来自宇宙边缘,直通另外一个世界!

船上的人们还来不及惊叹,很快,剧变再起!

一道七彩光芒仿佛从虚无中生出,骤然出现在裂缝中的星空之上。那七彩光芒甫一出现,便疯狂地朝裂缝涌入,很快将裂缝填满。裂缝此时开始急剧缩小,如同巨兽大口,狠狠朝这道七彩光芒一口咬下!

七彩光芒在裂缝中躲闪,扭曲,拼命往裂缝外挤,如有灵xìng。

忽地,“咔嚓”一声巨响,裂缝猛然合拢,大部分七彩光芒被裂缝吞噬,而一小团七彩之光则穿越星空,急坠而下!

此时月朗星明,七彩光芒拖着长长的尾迹,瞬息间便降临这片海域上空!

大风骤然吹起,皎洁的月光之下,大海忽生异变。一根粗达数十丈的水柱冲天而起,在空中形成一条巨大的水龙,那水龙之上,有着重重虚影,此刻正张开大口,朝着那七彩光芒吞噬过去!

而那七彩光芒似乎意识到了危险,半空里打了几个旋,消去下坠之势,避开水龙大口,朝商船这边遁逃。水龙长吟一声,也急追过来。

七彩光芒离商船越来越近,忽然,它好像感应到了什么,一头朝甲板扎了下来。

直到此刻,商船上的人们才回过神来。他们惊呼四散,看着七彩光芒无遮无拦地穿过甲板。甲板之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如果不是不远处那巨大的水龙正呼啸而来,人们几乎以为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忽然,一声巨响传出,甲板似乎承受了自下而上的剧烈撞击,顿时破了一个大洞,一条人影如同惊弓之鸟,飞速掠起!

紧接着,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音映入人们双耳!

那人影直冲而上,竟然一下掠上了高高的桅杆。月光下,只见此人长发飞扬,赫然是名女子!

月朗风急,女子白sè衣衫在风中轻舞,浑身散发出强大的气息,让人不敢逼视!她单足立于高高的桅杆之上,之前踏在足下的黑sè长剑,此刻正围绕在她的身体周围,无声地飞旋。

船上的人们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一幕,他们张大了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让他们目瞪口呆的,不是女子天仙一般的容颜,不是在她身边飞旋的黑sè长剑,不是急追而至的神奇而庞大的水龙,甚至船上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个女子的疑问,也无法占据人们半点的注意力!

每一个人,无一例外地,都紧紧盯着女子怀中的男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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