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凝小兄弟,你既是这般坚持,我也不好留你,只是我此番没办法亲自送你去那浔阳城。 等会你直接往码头去,我打听过了,这几天有好些商家会去往浔阳城。”一看起来四五十岁左右,蓄一把大胡子的男子对着眼前面sè苍白的少年说道,这少年便是由玉雪山下来的言之,眼中全然是不怎么放心的神sè,“虽然现在天下太平,但也不能说是全然安全,你这么一个小孩子出门在外总是不太放心。这样,”不等少年反对,那人唤一旁一路而行,看起来当是长工一类的壮硕小伙,“大牛,你过来一下。”
“东家,有事?”那被称作大牛的小伙憨笑着问道,皮肤黝黑,当是长年外跑所晒出来的,见着邵凝居然可疑的脸红了下,傻傻的饶头,幸亏皮肤够黑,也是难以发现。
“我们是到地了,这里离着浔阳城由水路而行却是还有好些天的路程,他一个小孩子,身体又不见好,总不放心,你且带他去码头,安顿好之后再回来。”
“东家放心,”大牛声音洪亮,见着邵凝的微笑,又是有些羞愧,深恐自己这副模样惊了这小小少年。
“邵凝小兄弟,”那中老年商人几番yù言又止,最后还是归于心内一阵叹息,看到这孩子就想到自己当年失去的幺儿,也是差不多这个年纪,极为听话的孩子,却是天生体弱,看病吃药,最后终究是没能够撑过去,如今看到这个孩子,就想到那个早夭的么儿,那时候自己在外,却是来不及见得最后一面,心中悔恨非常,后来虽则减少了外出的次数与时间,却是始终有些耿耿于怀。再加上家中的孩子也已是长大,与自己或多或少有些隔阂,自己也是有些尴尬难以与他们表现得更加亲密,却是更加想念那个夭折的小儿子。
因此,在遇到邵凝的那刻,同样的病弱缠身的苍白瘦弱少年,不过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就解决了自己的难题,明明是那样稚嫩,全然自信,让自己一下子就回忆起小儿子,忍不住就对他好。后来甚至在某一瞬间起了将他带回家的心思,待发掘之后更多了一层愧疚,更何况但看这些天的相处,但看少年的穿着,所食之药物,以及浑身上下所表现出来的气质便可窥得其家境一二,更是觉得自己那一瞬间的想法天真而且混蛋,对邵凝更是好上几分,当真是将对当年那孩子所有的愧疚都想要回报到邵凝身上。
“赵叔有事但说无妨。”邵凝自是感觉眼前之人对自己有些过分特殊,却不想过多探究,就当是萍水相逢的良善之人。
“没什么,没什么。”商人有些脸红,自己发呆的时间的确是过长,尤其是对上少年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莫名有种自己浑身上下过分污浊之感,“大牛,你且送他去码头,千万不可出差错,”又对着邵凝道,“近来去往浔阳城的江湖人士极多,其中不乏极为古怪的,你可千万不要去招惹那些人。”
“晚辈知道的,大叔但请放心。晚辈就此告辞。”说完便随着大牛往码头方向而走。果真当如商人所说,最近浔阳城包括其附近的城镇都不是很太平,多了许多奇异的江湖人士,尤其是抵达码头之时,但见前方聚集好些人,有背负长剑,有肩扛大刀,不一而足。不过这些江湖人士也有规矩,轻易不会打扰普通百姓,若是有人违反,周边的江湖人士全可以群起而攻之,久而久之,这样约定俗成的规矩,一般人也不会违背,当然凡事都有例外,但凡此种,大多牵扯甚深。
不少人的目光都向着新来的二人而看,看的自然不是大牛,而是大牛身侧身量不足的少年,为何会看?女子则多是因其面目,少年虽则年龄尚小,面庞还是稚嫩,但是眉眼已显,好一个剑眉星目的俏儿郎,尤其是行走间独有的气质,更是令人忽视不得,待得年龄更长,却不知是如何风华。而男子看,多则是因为其过分苍白的面庞以及厚重的衣衫,如今虽是些许chūn寒,少年的穿着也未免厚重,这样一个独行的显然有着不足之症却偏生令人一眼难忘的孩童自然是让人多注意了些。
“船家,船家,”大牛向来是少根筋,而且一心认定江湖人士不会跟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斤斤计较,虽然觉得那些人看起来有些不同,却也只是心生羡慕了些,想着果然是与自己这样的人是不同的,可是又有些诡异的自豪觉得,自己身后这位小公子比他们更加好些,“船家,船家,我们要去浔阳城。”那一旁几人听此自是更加注意了些,现在浔阳城的确是有些敏感。
“几位。”船家不怎么客气道。
大牛没有听出船家的不客气的语气,也不介意,“一位。”
船家这才看到被挡住的少年,瞬间就客气了许多,只是更多了些犹疑的神sè,“就只有小公子一人?”显然是见邵凝这样一幅模样,就怕中途出事,不太情愿承担责任。
“当然不是,”接口的却是另外一人,大牛循声而忘,只见一个背负长剑的白衣青年,一派温文尔雅模样,“船家,这位小兄弟乃是和我一道,你便将其房间安排在我房间之侧便好。”
“谢谢。”邵凝没有拒绝男子的好意,对着大牛说道,“大牛哥,你且回去,也让赵叔放心,这些天还亏得你们的照顾。”
“不用,不用,”大牛呐呐,吞吞吐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好意思的直挠头,“那,那我先走了。”
“在下逍遥派文信。”男子自我介绍道,“小兄弟看起来身体并不好,为何独自一人去往浔阳城,要知道如今这浔阳城可不太平,家中长辈何以放心你独自出行?”
“在下邵凝,”邵凝却是标准的江湖人士的礼仪,“无父无母,至于为何去往浔阳城,估计和大部分人的目的差不多,不过是凑热闹而已。”
文信眼中而过的讶异,笑着道,“那更好,我也不过是去凑热闹罢了,便交个朋友,一路同行可好。”
“只要你不介意,”邵凝淡笑,“我大概只能给人添麻烦。”没有丝毫自卑自责或者是其他情绪,只是单纯的陈述这样一个事实而已,注意到周遭偷偷注意的视线,邵凝心想,大概这一路不会太顺利。
“邵凝,”邵凝一向浅眠,来人闯入之时就已经清醒,只是没有做任何表示罢了,直到来人出声唤道,这才睁眼而望,那人一手捂住他的嘴巴,一手食指放在嘴边做‘安静’的姿势,见他点头,这才放手,示意起身穿衣。邵凝丝毫不害怕,也没有多加询问的意思,很快的穿好衣衫,缺见文信将枕头塞入被中,严实的盖住,做有人在内假象,然后拉着邵凝躲在一旁暗中。
没过多久,便是有黑衣蒙面之人偷入进来,手中之剑不客气的直往床上而刺,大概是发现不对劲,示意另两人停止搜查,戒备着将被子一把掀开,里边哪有人影,一时间三人都有些慌张。
“别急,”开口之人声音有些沙哑尖锐,听着让人有些难受,“船位靠岸,他们想跑也没地可跑,定然还藏在这船上某处,给我搜,这船上之人,不可放过任何一个,否则······”
“是。”两人明显的一抖,领命而出,说话那人看了半天,心有不甘,眼见着离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那人忽而转身出去,到门口却是又想到什么,转身回头,此时文信哪还会放过,一拳将男子打晕,重新关上门,然后将男子拖到一旁。
“怎么回事?”邵凝见此这才走出身来,那黑衣人的蒙面纱布亦被揭开,一张很普通没有任何特sè的面庞,“你认得。”
文信点头又摇头,“我虽不认得,却是知道他的身份,”看着从男子身上搜出的铭牌,冷冷道,“不过是无极阁中三流的铜牌杀手,且还属其中末流。不过便是如此,对付这船上的人确实足够了,我猜想船上之人怕已是凶多吉少。也不知道是谁做这等无聊之事,看来有人不想浔阳城中涌入更多无聊人。”
“那我真该庆幸,否则我也不过是那些尸体中的一具。”邵凝忽而轻笑道,“只可惜了这许多无辜xìng命,那船家怕也是这黑衣人的同伙吧。”
“我此时倒是不觉得你会是尸体中的一具了,邵凝小兄弟,不得不说,你总是能够令人刮目相看。想我在这个年龄的时候可没有这般胆大,”文信一边说一边在黑衣人身上搜索,当然是没有搜到任何讯息,不报什么期望的将人唤醒,比之黑衣人更早一步的扭其下巴,将毒药逼出之后更听咯吱一声轻响,男子整个下巴脱臼,便是想要咬舌自尽亦是不能。“我知道你们的规矩,便是死也不会出卖主顾,尤其是你还不一定知道主顾为谁,也不过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我想找的还是背后之人。”
“这样,我给你个机会,若是你想要活下去的话,当然不会让你背叛无极阁。你该知道上边要你们对付的人实则没有包括我与这位小兄弟,该怎么做,你自己选择,”说着又将男子的下巴复位,大有放手不管的意思。
那人看着面前二人,没有过多的犹豫,一言不发的起身离开。
“你相信他?”
“信?怎么可能,只是我追查这件事这么久,却是难有进展,任何一点可能xìng我都无法放过,否则我对不起自己,更加对不起死去的人。”文信神sè有些哀伤,很快又是敛去,“你会水么?”
“大概,有些困难。”邵凝无奈摇头,先不说能不能泅水,就他这身子,“不过应该能够坚持。”
“那就好,”文信拉邵凝外出,便直接跳落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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