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我寝食难安。 无弹出广告文本小说站每遇有人谈论征兵之事,我便开始咳嗽并加快脚步以至自己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或是调头便走。但我的隐隐的如对鸩毒般的好奇终是令自己逃不过知悉榜文的规定:每户若有成年男子两人及以上,则须至少有一人服兵役。
城里并无太多异样,父亲照常每rì去田里劳作,不过街上叫卖的倒是多了起来。这似乎是我第一次仔细辨别街上的叫卖:有卖草帽的、卖短靴的、卖漆器木盆的,还有打铁的,应有尽有。
其实或许我可以不必上战场,因为父亲是打算去的,而我又足以充当家里的劳动力。母亲一直忙着准备给父亲一路上带的棉衣和草鞋,我站了起来,看着母亲辛劳的背影,想去帮忙却任何忙都帮不上,心里不觉有些悲伤。我们家没那么多孩子,若是孩子能多些去服兵役,家里或许还能由国家供养,我虽然是害怕,但若是去了,心里尚能好受些。前几年长兄去了南方,这次又是父亲,战场究竟是何等模样?对于我这个从未出过城郭的少年,战场,甚至连城外都是完全未知的世界,那种对未知的恐惧突然又涌上我的心头。回想起三四年前城里征兵的时候,长兄正是如我现在的年龄,为了父亲和我,他是请愿去服兵役的。
“文家!”一个洪亮的声音打乱了我的思绪,只见一个黑影闯了进来。我不敢直视,斜着眼望见他腰间的佩剑。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兵器,剑鞘上刻着盘龙,微张着口,仿佛利剑随时都可以出鞘。剑突然晃了一下,我眨了眨眼,抬头看去。
黑衣将军身长八尺,膀阔腰圆,目似朗星,正是前天在榜文旁见过的那个将军。而我身高只有六尺五,身体瘦弱,在他巨大的身形面前仿佛正在等待挨宰。话说我这个身高着实尴尬,有很多劳役、徒刑,犯人都须达到这个身高方可实施。
“大人。”母亲停下手里的活,站了起来。
“文家选好人了没?三天之后上路!”黑衣将军往我这边瞟了一眼。
“大人,这家里就一个孩子,您看——”母亲祈求着说。
“榜文已经挂了三天了,每人都有服兵役的义务,你们可都是登记过的,谁也逃不掉。上面怪罪下来可没你们全家的好!”
他的声音像是一阵霹雳,我突然脑袋里空空如也,已经没了任何想法。至于这个将军究竟是何种身份,我更是全然不知。
“三天后南门上路!”说毕夺门而出。
“娘,”我声音略带颤抖地说,“咱们家选好了吗?”
“看来是无望了......你爹已经服过一次城役,有经验,你爹去。”母亲呆站在那里,我亦不敢看她,此时我脑袋里已没有了先前的空白,瞬时翻江倒海。我爹去了还能回来了吗?我爹一去何时才能回来?长兄亦无音讯,家里的耕地......
我从未如此痛恨过战争,先前不论传来前方胜利的消息还是失败的消息,我都无甚感觉,因为我们的城池有都城咸阳的庇护,除了征兵,从来没有受到过战争的侵扰。但这次我真的怕了,我怕失去那么多亲人,我怕上战场,怕死,尽管我并不确知死为何物。
这世间为何要有战争?七国并立的局面不也挺好?人民安居乐业,每天这样生活,这世界不过如此罢了。发动战争......什么是战争?用百姓的累累白骨堆积在城下,用百姓的生命换取一座座城池?难道攻城略地不能以其他形式进行?想想,比如斗鸡......不行,斗鸡也是要打架,再想想,比如投壶,比如蹴鞠,嗯。可谁会就如此拱手献上城池呢!献上?城池由谁做太守,百姓难道不是一样生活?......越想我的问题就越多,或许我想得太过简单,但我始终不明白,战争的意义究竟为何。
“来过了吗?”这时父亲回来了,不停地擦着汗。我见他湿透的带着几个窟窿的背心,突然悲痛万分。
“爹,我去。”我只是觉得,不能让父亲去战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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