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鬼有相当的zì yóu可以往来于yīn间与阳间，也有能耐显形或隐身，但在阎王的法规里，鬼是不可以明目张胆在生物面前显形的。所以鬼在人面前显形，本身就触犯了yīn间的法律。和人一样，尽管触犯法律的鬼多得数不清，但还是有更多更多的鬼，是遵纪守法的。所以，一般的鬼不仅不会去阳间，就是去了，也不会显形。

当一个人被另一个人杀害而变作鬼，这个鬼不一定就会变成恶鬼，也不一定就会回去阳间找人报仇。实际上，绝大多数人变成鬼以后，都觉得获得了重生，所以是没有怨念的。只有生前确实怨恨积身的极少数的一部分鬼，才会有回阳间报仇或者作恶的念头。

站在胡耀的角度，尽管他觉得自己死得莫名其妙，但并不存在多大的怨念，也没有什么执念，所以很快就安下身来，接受了自己的死。不过那时候，胡耀就是回到阳间寻找沈飞，也必然会被邢天雄所杀，反而会落得魂飞魄散，所以他留在yīn间的选择，是再正确不过的。

沈飞由于是胡耀的同事，又和他同住在一个小区，因此第二天就受到了传讯。

起初，吴健铭并没有把沈飞当做重大嫌疑人，谁会想到有人会为了升职，而真的杀人呢？然而在一些例行问话结束后，同样是出于例行原则，吴健铭采集了沈飞的指纹。1小时后，技术科传来捷报，沈飞的指纹与电梯按钮上采集到的第5个指纹相符吻合！

吴健铭大感意外，立刻二次传讯沈飞。

沈飞与吴健铭对面而坐，他明显感到此次传讯与上次不同，因此甚是紧张。

吴健铭盯着沈飞，表情严肃，沉声问道：“这次找你来，是想问问，你与胡耀的关系如何？”

沈飞有些慌乱。

“我和他关系不错。因为是同事又是邻居，所以常常去他家串门。”

常常去吗？吴健铭思索着。

“你上一次去他家是什么时候？”

“就在昨天上午，大概11点吧。”沈飞声音不大。

“昨天上午？”吴健铭动了动眉毛，“上次传讯你为什么不说？”

“你并没有问到我。”

吴健铭在心中“哼”了一声。

“你去他家做什么？”

“还钱。”

“特意去他家还钱？为什么不等到星期一上班再还？”

“住着这么近，虽然是特意去还钱，但并不麻烦，以前也有过。”

“那你见到胡耀有没有什么异常？”

“没有，他和平常一样。”

因为有小区监控的原因，吴健铭知道沈飞断不会在这件事上撒谎。如果沈飞上午11点才去过胡耀家，那么在电梯按钮上采集到他的指纹尽管几率渺小，却也不是不可能。不过这并不紧要，沈飞留下了指纹，不管他如何解释，都毫无疑问地有重大嫌疑。

“昨天下午4点到5点之间，你在哪里？”

来了！

沈飞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说道：

“昨天下午，我在破军的森林公园。”

“何以为证？”

“我坐的公交车，你调查公交车上的监控录像，应该会在上面找到我，如此可以作为我的出行证据。”

“你几点出的门？”

“2点20分，我看过表。”

“几点回的家？”

“大概6点过后吧。”

吴健铭想起了前一个案子，当时周晓敏所拥有的不在场证据竟然和现在沈飞所说的一模一样。当然，周晓敏是真正在破军的森林公园，所以并不存在说谎的问题。但现在沈飞所说的话，却像是事先计划的。

吴健铭皱了皱眉，无可奈何道：

“好吧，今天先到这儿，我会去调查你所说的话。”

沈飞谨慎但不乏紧张地点点头，起身离开了公安局。

其后，吴健铭的调查正如上次一样。他首先通过公交车的监控录像证实了四个时间点：第一，2点31分，沈飞从贪狼上公交车，前往破军。第二，3点33分，沈飞到达破军，从公交车上下来。第三，5点02分，沈飞从破军上公交车，返回贪狼。第四，6点05分，沈飞回到破军，从公交车上下车。

那么，由于贪狼到破军的车程需要1小时，所以沈飞如果在3点33分于破军下公交车后立刻返回贪狼杀人，杀人后又返回破军，他到达破军的时间最少也是5点33分，他也就不可能在5点02分的时候出现在破军的公交车上。于是不在场证据成立。

现在，如果这个不在场证据是设计出来的，吴健铭就必须解释沈飞5点02分出现在破军公交车上的原因。

会不会是有人假扮成沈飞在公交车上呢？这是吴健铭首先想到的。但仔细一想，可能xìng却并不大。首先，沈飞若是雇人伪装他，那么多一个知情人倒不如不要这个不在场证据来得安全。其次，沈飞如果利用了某个并不知情的人来装扮他，这个人就算刚开始不知情，等到案发以后，必然也会有所怀疑而举报或勒索沈飞。所以也不可能。剩下的，就只能是某个和沈飞利益相同的人与他同谋。然而审查胡耀身边的人，并没有发现有强烈动机要杀他的人。就是嫌疑最重的沈飞，动机也算不得强烈。因为胡耀的死，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减少了一个竞争者，除非他再把朱谷明杀掉，否则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再把朱谷明杀掉？！吴健铭突然吃了一惊。会不会真的发生这种事？吴健铭皱了皱眉。沈飞如果是胡耀案的凶手，他唯一的目的只可能是当总经理，为这个原因而杀人听起来有点小题大做，但他真要达成目的，朱谷明，是不是就非杀不可呢？

吴健铭决定到沈飞公司去进一步了解更加详细的情况，他直接找到了董事长。

“沈飞和朱谷明谁更可能成为总经理？”吴健铭和对方互换名片后，很直接地问道。

“刑jǐng先生问这个问题的意思是？”董事长很谨慎地问道。

“简单来说，我们怀疑沈飞谋杀了胡耀，目的是想升职做总经理。”

“什么？！”董事长显得非常吃惊，“这不太可能吧？不过是一个职位，有必要为此杀人吗？”

“如果沈飞真是凶手，那么在他看来，就有必要。所以，如果朱谷明比他更有当总经理的机会，他就有可能再杀掉朱谷明！”

“不可能！”董事长连连摇头，“朱谷明确实比沈飞更适合当总经理，但你要我相信沈飞因此杀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

吴健铭得到了答案，沈飞完全有可能杀掉朱谷明。

“谢谢你的回答，刚才的对话还请保密，希望我只是多虑了。”

董事长连连答应，送吴健铭离开公司。

望着吴健铭的背影，董事长不由地想——如果朱谷明真的死了，我要不要把总经理的职务，交给沈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