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浓密的林木洒落下来,在地面上留下无数光斑,或大或小,或明亮,或昏暗;草丛中更有数不清的晨露被阳光照shè,随着洛天南身形晃动,上一刻熠熠生辉,下一刻突然黯淡。
陶醉在这chūn风如醉的清晨,不知不觉间,洛天南已经越过一道山梁,抬眼望去,前方赫然现出一个山坳,在那稀疏的灌木丛中,隐现无数火红sè的星星点点。
这种果子只成熟在chūn天,sè泽鲜红,仿佛一团火焰,所以有个名字,唤作火儿果。
见火儿果如此之多,洛天南心中大喜,抬腿便奔了过去。
等他来到近前,尽管心中早已有所准备,可眼前的景象依旧让他无比吃惊。
环顾四周,到处都是火红一片,看势头足足比去年多了一倍以上,简直就是一场大丰收。
洛天南心中窃喜,一面盘算着下次要多喊些人来,一面双手上下翻飞,两柱香不到,他所携带的竹筐已经被又大又圆的火儿果装得满满。
望着那根本不曾减少的一片火红,洛天南叹了口气,将竹筐背在身后,转身便往回走。
可就在此时,一声突如其来的轰鸣猛然响彻林间,这声音是如此之大,以至于让洛天南浑身一震,连刚刚背好的竹筐也倾斜了一下,顿时,十余个火儿果翻滚着飞出多远。
只是,此刻的洛天南已经无暇顾及地上的火儿果,他猛然转头,望向轰鸣声的来处。
在山坳的东方,距离他里许以外的地方,正有数道浓烟滚滚升腾,惊得鸟儿四处乱飞,叽叽喳喳的鸣叫声不绝于耳。
洛天南大惊,拔腿便向烟雾升腾处跑去。
可他还未跑出两步,迎面忽然奔来一道白光,这白光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以至于上一刻还在数十丈之外,下一刻,蓦然出现在洛天南的脚下。
等白光奔到洛天南的脚下,似乎已经摇摇yù坠,那迅捷的身影也变得迟缓下来,洛天南方才看清,竟是一只雪白的兔子。
或许,用雪白来形容并不贴切,因为这只兔子前半身固然雪白,可后半身已经枯黄一片,甚至有些焦黑。
就在这一瞬间,洛天南与它有了一个短暂的对视,在那红红的眼睛中,尽是惊慌失措。
楚楚可怜!
洛天南心中蓦然浮现这样一个词语。
还未等洛天南有所反应,这只雪白的兔子已经从他身边一跃而过,可它似乎已经筋疲力尽,刚刚跃起便重重摔在地上,连着在地上翻滚不停。
等到洛天南于刹那间回头望去,却看到白兔在最后一滚之下,半白半黄的身躯突然消失不见,而旁边的草丛中却蓦然多了一株青青草儿。
其实,与旁边的青青碧草相比,这株突然多出来的青草却是显得有些干枯发黄,颇为格格不入。
见到这一幕,洛天南的嘴巴陡然张得老大,心神巨震之下,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迟疑了一下,往前踏上一步。
就在此时,身后风声又起,忽然有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传入洛天南的耳中。
“这位小兄弟,可曾看见一只雪白的兔子跑过去?”
洛天南连忙把头转回来,却发现身前一丈外不知何时忽然站定两个男子。
年长的约三十余岁,白面长须,一身儒生打扮,看上去颇为和蔼可亲,而在他身旁则站着一位虬髯大汉,须发飞扬,不怒自威。
儒生身背长剑,而大汉则手提一把长刀,在阳光照shè下绽放出一片蓝芒。
见洛天南望着自己发呆,儒生笑了笑,又和善地问道:“这位小兄弟,可曾见过一只雪白的兔子跑过去?”
“兔子?”
洛天南蓦然清醒,他连忙用手比划着,回答道:“是不是这么大?跑起来像一道白光的那只?”
儒生一喜,还未答言,身旁的虬髯大汉却抢着问道:“正是此物,快说,它跑向了哪里?”
洛天南略一犹豫,此时此刻,他的眼前忽然闪过那一抹仓皇无比又楚楚可怜的目光,于是,他在刹那之间做了一个决定,回答道:“我只看到它一闪而过,冲入草丛中便没了踪影。”
说罢,他用手一指右侧的荒草从。
两个男子大喜,拔腿便向草丛中走去,可经过洛天南身边时,儒生却停了下来,面对洛天南迟疑的目光,把右手伸到洛天南身前。
在那手掌之中,有一粒sè泽朱红的丹药。
“呵呵,小兄弟,见面即是有缘,送你一粒丹药,服下之后可在两个时辰之内有用不完的力气。”
说完,不等洛天南回答,与虬髯大汉一路并肩穿入荒草丛中。
见儒生如此举动,虬髯大汉有些不快,道:“师兄,不过是一个山野之人,你又理他作甚,还白白浪费了一粒掩尘丹。掩尘丹虽然不算什么,可也不是这等粗野之人能消受得起的。”
岂料,他话音刚刚落下,儒生忽然面沉似水,那双无比和善的眼睛也绽放出两道寒芒,沉声道:“在我等修道之人眼中,人就是人,又分什么身份尊贵与粗野卑贱?师弟,枉你修行了十多年,难道还执着于这些吗?”
与方才的柔声细语相比,此刻,儒生的态度急转直下,那眼神之中的寒芒让虬髯大汉心中也有些发毛,连忙赔笑道:“师兄教训的是,方才是我一时糊涂说错了话,万望师兄莫要见怪,眼下还是寻找木灵要紧,可别耽误了正事。”
见大汉低头,儒生也不好继续斥责下去,遂不再作声,拔腿向前走去。
不料刚走出两步,身后忽然又传来虬髯大汉有些唯唯诺诺的声音。
“师兄,我还是不太明白,就算人与人没有不同,可你为什么单单送他掩尘丹?”
儒生哑然一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缘而已。”
“有缘?有什么缘?”
儒生并未作声,眼望那一片青碧的连绵群山,半晌之后,忽然幽幽地道:“相见是缘,相守也是缘,相念……亦是缘!”
他的声音清淡绵长,于飘摇的chūn风中经久不散,而后忽然冲天而起,与那湛蓝的碧空和在一处。
一会儿,两人消失不见,只剩chūn风不知疲倦,依旧柔柔抚弄这秀丽山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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