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穆倾隐隐听见有人叫自己,张开眼,蚩尤和刑天关切的看着自己。穆倾下意识的往怀里一抓,直到感觉到宛君的存在,才放下心来,摇了摇头,动了一下身子,却没有感觉到痛疼,这才把白宛君举到蚩尤和刑天面前:“一直叫不醒。”
刑天接过宛君,抱在怀里。
蚩尤哈哈大笑,猛拍了穆倾一下:“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穆倾见蚩尤对自己如此亲近,心中很是不解,只是也茫茫然的觉得这大叔让自己倍感亲切,一时间也不晓得说什么。
蚩尤见此调笑道:“你怎么还是像个娘们般的便扭。“
刑天又踹了蚩尤一脚,恨恨的看了一眼蚩尤。蚩尤便从刑天手里接过小狐狸哈哈笑着说:“我去把宛君叫起来。”走到了一边。
刑天伸手把穆倾扶了起来,穆倾心里有很多疑问,正要开口,刑天却伸手制止:“我虽是救了你二人,不想却了得了你的记忆,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我便告诉你这其中的源由。”
属于女子身上的梅香,愈发的清晰,穆倾又有些恍惚。这身边的人儿,和魔神那里有半点关系,倒是像极了自己的母亲。
“你真像我娘亲。”穆倾说完有些不好意思,羞红了脸,不久之前还要以命相博,现在却在这恬着脸说像自己娘亲。
刑天微微一笑:“你娘倒真是一个好女人。”
蚩尤不知道何时抱着白宛君,悄然来到了穆倾身后,黑着脸说:“那我不就是你爹了?”
一大片的竹林,在眼前随风摇摆。刑天扶着穆倾踽踽而行。
穆倾知道自己从来就不是一个轻易相信别人的人,为什么对于这两个魔神会这样的安心,为什么会这般轻易便跟着她走?自己的法力虽然不济,但是拼死一搏,正邪不两立,这是天道。
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怎么了?是她乱了,还是这个世界乱了?
穆倾迷茫了,不知道该怎样处理眼前的事情,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跳出了自己的认知。
用余光扫了一眼在蚩尤怀里的宛君,还是在呼呼大睡。来到竹林边,拨开几层密密实实的竹子之后,视线豁然开朗。
刑天伸手一挥,茅屋竹舍,小桥流水,细流涓涓。那一淙淙流水于竹屋之下缓缓流淌,叮咚的水声,时不时传出,雨后这清清凉凉的感觉,让人舒适。
穆倾心中满是疑问,此时却也暗道:“罢了!总归先听听这魔头怎么说。”
进了茅屋,桌上清茶冒着寥寥清烟。
刑天扶蚩尤坐定,将白宛君还给穆倾,无奈的说,倒了茶便说:“天心归一,果然不同凡响,我是没办法了。”
穆倾心里咯噔一声,似是有什么碎了,急急的问道:“宛君,难道没救了。”
正在喝茶的蚩尤,倒是没有接话,刑天拧了蚩尤一下:“少喝一口,你能死?“
蚩尤方才摸着痛处说:“这天心归一,是河洛图上记载的天道,本就是合yīn阳之力,所以必须得一人修,一妖修,功力倒是其次,主要是以魂魄之力相融,破开九幽之门。刑天强行动用魂魄之力注入你二人法术之中,虽是逆了天道,救了你二人xìng命,但刑天也是损了魂魄之力。至于狐狸魂魄全化为仙气融到你身上,这虽是能救了内身,便魂魄之伤,却难以恢复。”
穆倾想起阿卜,便拿出炼仙壶说:“山jīng或者有办法吧!”
蚩尤抬手止住穆倾:“无法,唯一能治刑天与狐狸的人只有凤皇,凤中之皇,不过眼下怕是无望。”说罢便起身yù往门外去。
刑天厉声道:“坐下。”
蚩尤急急坐下,叹了口气,心想刑天这是要做什么,方才不是说好由她来说后边的事么:“娘子,你来说罢。”
穆倾转头望着刑天,心里满是期待。
刑天幽幽然的说道:“倒也不是无法,灵兽凤凰虽是天生神物,不过斗仙法也是平平,但既是神物,必然有其过人之处,而凤凰名为不死鸟就是因为他们一族有着涅槃重生的秘法,三界之中想来也只有凤皇能医治这魂魄之伤,不过听蚩尤说起凤凰一族如今没落,死的死,隐居的隐居,三界六道中你能找到的,也就只有离朱了。“
穆倾问:“如此,过几rì我们便去寻他便是。“
刑天拔弄了一下流到面前的长发:“现在的离朱,正在西王母座下。就算离朱肯帮你,西王母也是不让的。“
“为何?“穆倾不解。
刑天盯了正在逗弄白宛君的蚩尤一眼:“你说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蚩尤啧了一声:“这是天道,天道。”
刑天面露杀机:“说人话。“
蚩尤赶紧说:“成王败寇,这就是天道,总之西王母不会让离朱给狐狸医治的。”
穆倾有些愤怒的问:“你胡说。”
刑天摇了摇头说:“我们现在说什么你也不会相信。如此也好,你便去昆仑走一遭,蚩尤给穆倾个保命的法门。”
蚩尤答道:“得令。”怀里掏了一会儿,便掏出一方石块,一分为二:“穆倾,这可是至宝,如有难,你便弄碎了这石头,便能回到我们这里来。你此去凶多吉少,如果来不急,那便也是天道了。”
穆倾点头,抱起宛君就要走,刑天提醒:“白宛君,你不然还是留在此处。”
穆倾有些不放心,刑天见此便说:“如你不放心我二人,就把她收到炼妖壶内,别带在身边。”
蚩尤啧了一口:“你这小子,如果我们要害这狐狸,早就害了,你说你这小子,以前怎么不似这般便扭,怎么现在越发的娘门起来。你把宛君留在这里,我才有时间给他输入仙气,不然再睡个两百年也醒不过来。”
穆倾听完此言,倒也把狐狸交到蚩尤手里,问道:“以前?以前我们何时见过。”
蚩尤这才发现说溜了嘴,伸手挥了挥:“快滚快滚,早去早去,你个小娘门。记住了,打不过就摔石头。”
刑天冲穆倾使了个仙法,穆倾便觉得周身法力极快的在恢复,冲刑天点了点头,便出了茅屋。
站在小桥之上,念动法诀。不一会儿,一道寒光便冲穆倾飞驰而来,宝剑“莫离不弃”停在穆倾面前。
穆倾飞身上前,脚踩宝剑,身法飘逸,齐腰的长发随身型如涓涓水流般的舞动。片刻便消失在这茅屋竹舍之间。
蚩尤倒是看着这一幕倒也哼了一声,问刑天:“娘子,你说我帅,还是穆倾这小子帅?“
刑天被蚩尤问得一愣,陡然失笑起来,蚩尤见刑天笑的前仰后合,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便解释道:“我就随便问问,随便问问……”
天下之弱,有昆仑之弱水。
穆倾御剑到弱水边,便停下身型。
昆仑仙境的神官白泽,正在睡觉,毛茸茸的大耳朵时不进的亲摇一下。
穆倾上前摇了摇这只貌似老虎,实为神兽的白泽巨兽。
白泽看也没看便问:“有何事。”
穆倾才说:“刑天已灭,但白宛君身受重伤,化为原形,还望西王母能让离朱施法救治。”
白泽听着声音有些耳熟,张眼瞧了瞧:“诶!你怎么回来了?“
穆倾又把宛君魂魄之伤说了一遍,白泽有些不解的说:“怪事,你等着,我去通报一声。”说罢便化为青烟消失在穆倾面前。
白泽走后,不多时便下起雪花,穆倾看着这雪由稀到密直到越来越大,越来越密。一会儿功夫就漫天皆白,万物尽被白sè掩盖,就连那细细地的树枝和窄窄的竹叶上也裹上了白雪,弱水上也似盖上了被子。想起之前和宛君到这昆仑来的时候,心中却觉得有些隐隐作痛。先前还不觉得,这会静下心来,宛君的一颦一笑全都涌了出来,虽说这才半天没见,但确倍感思念。
细想之下,才发觉这数年来,从没和宛君分开过。忘不了曾经的花前月下,忘不了无数次的温柔缱绻。穆倾觉着可怕,来自心灵深处的恐惧,身体微微颤抖,觉得越发的冷。究竟是身更冷?还是心更冷?宛君的身影似乎又出现在自己面前,雪白的裙裾拂动,衣衫飘逸,在这雪地里疯跑,做好了雪球向自己扔来。
白泽猛然出现,硕大的身子把雪都压得飞了起来,穆倾被雪一激,回过神来。
白泽的声音传来:“西王母有令。穆倾,白宛君除魔有功,他rì必成大器,白宛君之伤已无力回天。速速归去吧,昆仑天寒久待无益。“
穆倾有些不信听到的话又问:“神官可有告知西王母,离朱可以救治?”
白泽被过身子:“我原话带到,你自早早归去便是。”
穆倾又问:“那可否让我进仙境去拜见西王母,当面求她。”
白泽淡淡地说:“如果可以,我就不会让你早早归去。“
穆倾心里满是委屈:“当时西王母授我等天心归一之时,可不是这般无情。现在刑天已灭,离朱分明有救治之法,为何西王母不做一个顺水人情。”
“天道使然,穆倾你快快归去,其他地方也许还有救治之法,误在此处再待下去。”
穆倾急了吼道:“这天下,只有凤皇离朱有这样的神通,你让我离去,我再去那里寻那法门。”
白泽闭口不言,穆倾便说:“你若不让我进去,我便不走。”
白泽说:“你不走便不走,冻死在这里,我也不能放你进去。”
穆倾念动法诀,宝剑“莫离不弃”隐隐作响,“唰”的一声,莫离不弃已稳稳的握在穆倾手中:“白泽,让开。”
白泽怒吼一声:“穆倾,你这是要硬闯昆仑仙境。”
穆倾幽幽道:“这天下,只有离朱能救白宛君,我为天下生灵除魔,为何不帮我救治。我便要问一问这西王母,我穆倾和白宛君有何罪过?”
白泽怒吼道:“这是天道。”
满地的雪白,也随着白泽的怒吼,被震的飞了起来。
风更烈,雪花纷飞,穆倾似乎有些理解刑天的话。
穆倾问:“你让是不让。”
白泽站定:“我不想伤你,这是天道。”
穆倾又问:“谁定的天道?”
白泽被问的有些呆滞,过了一会才回道:“天道,自是天定的。”
穆倾怒火中烧:“你怎知是天定的?”
白泽说:“西王母说的。”
穆倾又问:“西王母又怎么知道什么是天道?西王母说的难道就是天道?”
白泽有些无奈,心中实是不想伤穆倾:“穆倾,我好言相劝,你速速离去,不要再在此处纠缠。”
穆倾心死:“这就是你们的天道?”
说罢,提剑上前,便要刺向白泽。
白泽躲开:“穆倾,如你非要硬闯,我便只有还手了。“
穆倾淡然道:“这天下,只有离朱能救宛君,若宛君无救,我活着还有何意。我如就用我这xìng命,去看一看这天道是为何物,让你等神仙上君的如此惧怕。”
说罢,又便出仙法,祭起莫离不弃,宝剑幻化,化作漫天剑雨,夹杂着万年雪花,向白泽袭来。
白泽运起护体罡气,抵住这飞速袭来的剑雨。
剑雨过后,穆倾又飞身上前,将浮在空中的莫离不弃,一把抓在手中,直指白泽。
白泽低吼一声,转动身型,数丈长的尾巴,顺抛将在空中的穆倾抽了下来,嘭的一声闷响,穆倾被实实的抽中,飞出数十丈远,地上的雪,被划出一道口子。
穆倾并没有祭起护体罡气,这一下差点要了穆倾的xìng命。穆倾站起身子,半边身子麻木的没有感觉,胸中痛楚传来,喉中有些腥味,便喷口了一鲜血。
白泽飞身上前:“穆倾,别以卵击石。“
穆倾有思维有些混乱,莫离不弃,也不知道掉到那里去了。
有气无力的说着:“天道,什么是天道?天道,什么是天道……“
白泽用尾巴将穆倾卷起来,叹了口气:“天道,我也想知道什么是天道。“
正想着将穆倾送到那里去的时候,穆倾身上却开始冒出黑烟。白泽暗道不好,想闪躲之时,却已然再也不能挪动身型。
黑烟汇聚chéng rén型,一手真放在白泽虎头虎脑的大脑袋上。白泽不敢动,来人不是自己惹得起的,这昆仑山的众神怕也无一人是来的对手。
“白老虎,你还没死呢?”蚩尤淡淡的说道:“你说你是想怎么死呢?白泽?”
蚩尤交给穆倾的半块石头叫一元石,一分为二之后,如果一块碎了,另一块便会碎掉,并具生出一个连接两者的通道,再归为虚无,白泽抽穆倾那一下,将穆倾怀里的一元石也抽得粉碎了。蚩尤便借着那通道,来到了昆仑。
蚩尤看了一眼被白泽拿住的穆倾,要死不活的嘴里还在嘟哝着,天道天道的,转头对白泽说:“白老虎,这昆仑山上还有当初九黎部族的人么?”
白泽不敢看蚩尤说:“没有了,九黎部族八下一氏族,数十万人,现今只有我一人存活。“
蚩尤叹了口气,将插在地上的莫离不弃拔起来,转身对白泽说:“带上穆倾,跟我走呗!”
说完也不等白泽答话,便转身又进了一元石的通道。白泽转头看了一眼这昆仑,眼中透出鄙视,便跟着蚩尤消失在这一元石的通道内。
弱水边重新恢复了平静,不多时便被不停落下的雪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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