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如此说,似乎全然忘记了,此时在荆州江夏郡,刘备接受江夏太守黄祖的归顺,遣兵调将,自汝南逼近扬州庐江郡,与孙策的江东军对峙。
也正是有了刘备这个新靠山,以及自汝南摆出攻击庐江的压力,黄祖才能稳住战线,重新恢复与孙策江东军的对峙。
不过,他能如此自信地说出这番话,也正是因为对天下情势的把握。
如今,吕布一支独大,天下十三州,他已拥有泰半,这就意味着,如若曹操、刘备、孙策三方,不联合起来,任谁都难以单独与吕布相抗衡。
尤其是随着盘踞南阳的张济投顺吕布,郭嘉担心,随着吕布大军的进驻,襄阳,只怕会迫于压力,也选择归降,那可就意味着,吕布又兵不血刃,就得到了荆州刘表的多年积累,实力更进一步壮大。
曹操对此,却没有郭嘉想得如此深远,微微皱眉问道:“刘玄德,倒还罢了,与他携手共抗吕布,并非不可能,可江东孙策,有大江为之屏障,他,会如此想吗?”
郭嘉点头,带着自信的微笑,对曹操道:“主公,南阳张济已降,嘉以为,吕布必定会放下一切俗务,专心于襄阳。”
“襄阳?!”
曹操只是微一沉吟,即明白郭嘉所言,脸色大变,双目炯炯地看过来,点头道:“怪不得吕布会让贾诩离开长安,南下南阳,说服张济及其部将,原来他一得知刘表病重的消息,就有了这个打算。”
“正是!”郭嘉附和道,“可惜。主公与荆州之间,尚隔着个豫州,不然……”
曹操亦是默然,刘表一死,荆州的确就是块大肥肉,可惜,他却没有这么长的手,能够染指。
不过他旋即想到,这个时候,最为懊恼的。该当是刘备才对吧。
“主公可是想到了刘豫州?”
郭嘉笑着问道,不待曹操答话,即笑答道:“刘豫州想与吕布争夺南阳,那是枉费心机,南阳一失。刘豫州再想要染指襄阳,也是鞭长莫及。既然吕布很大可能会得襄阳。吕布也就有了可匹敌江东的水军。到得那时,孙策就会发现,仅凭江东数郡,实难与吕布抗衡。”
曹操点头,可他心底里,却泛起一股无力感来。怎么这么数年的工夫,吕布就已强大了这般地步,强大到了他还得与刘备和孙策这个后辈联合才能一战的地步。
不过,感慨归感慨。曹操还是很快即调整过来心情,对郭嘉道:“既然如此,这事还是得拜托奉孝多用点心思,不然,唉,一旦吕布兵出虎牢关,关东州郡,可是无人可挡了。”
既然已经决定要对青州用兵,曹操当即雷厉风行,聚集兵力,筹备粮草,只是区区一个月的准备,大军即离了东平国,往青州齐国杀去。
当曹操攻向青州的消息传开时,不少人都抱着看热闹地心态,想要看看吕布到底会是什么反应,他会从魏郡出兵,乘机攻打兖州东郡,还是会从冀州出兵,攻打河间国和渤海郡?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吕布对此毫无反应,他一直呆在襄阳,似是对曹操此举一无所知一样。
吕布的这般举动,同样令刘备甚为不解,而当他接到徐州牧陶谦的来信后,就更是迷惑不解。
陈国国都陈县内的府衙里,刘备亦是与戏志才对坐,如今,在他身边,最为须臾不可离的,并不是他的二弟关羽,或是三弟张飞,而是其貌不扬的戏志才。
刘备长出一口气,将手中的绢帛递交给戏志才,轻叹道:“真是奇怪,陶使君此刻邀备前往下邳,到底是何用意?难道,他是责怪备没有出兵兖州,相助孔北海?”
戏志才细细看完陶谦的来信,将之递还给刘备,答道:“主公,陶使君该当不是为此事。”
“哦,那他所为何事呢?还催得如此着急?”
戏志才摇头,对刘备道:“此事到底如何,主公何不去问问陶使君?”
刘备一愣,看着戏志才,心底里有个疑问,没有问出来,不曾想听到戏志才似是看透他所想,对他道:“主公可是担心陶使君意欲对主公不利?”
说完,戏志才自问自答般摇头道:“依志才所见,陶使君此举,似是与曹孟德出兵青州有关,不过,该当不是要主公与他共同出兵青州,不然,他大可自琅邪出兵,攻入泰山郡。”
刘备长叹一口气,陷入沉思之中,没有答话,良久之后,才转头对戏志才道:“嗯,也只有如此了,明日一早,备即带人去下邳。”
“主公切记,一应护卫之事,交给子龙将军即是,如有变故,属下会妥善安排。”
刘备点头“嗯”了一声,虽然已决定前往琅邪一趟,可他心里的阴翳,却始终挥之不去。
次日一早,刘备带着赵云,和亲卫五百,风驰电掣般,往下邳赶去。
在他身后,戏志才可丝毫不比他轻松,一连串的安排,遣人快马加鞭,送往各处。
数日之后,刘备风尘仆仆地,赶到下邳,很顺利地入城,当他见到陶谦时,立时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陶谦月前有感月夜美景,贪多了几杯,结果感染风寒,治来治去,因年岁已高,反倒是沉疴难医,就此一病不起。
可偏偏陶谦的两个儿子,陶商和陶应,无甚才具不说,还自小就游手好闲,别说接掌徐州大权,就是给他一个县令之职,只怕也是应付不下来。
陶谦的病榻前,刘备恭恭敬敬地见过陶谦,寒暄必,陶谦挥手遣退仆妇婢女,声音虚弱地刘备道:“玄德远来,老夫,该当,本不该,如此心急,实乃,实乃老夫,自知时日无多,再不,托付个妥当人,老夫,老夫那两个逆子,可就,可就……”
“使君言重了!”刘备忙上前扶着陶谦躺好,连声谦逊,“两位兄长仁厚,使君,何必如此自谦?”
刘备可是对陶谦的家事知之不少的,即使是想要说些客套话,对陶谦的两位公子,他也最多只能涌上仁厚二字,再拔高点,他担心会适得其反,让陶谦觉得是在损他。
陶谦闭目养神良久,方才有气力接着道:“青州,曹孟德,大军,入青州,文举,可是难以,难以匹敌的,他,他日前,已有信来,一旦,一旦曹军入北海,他即会,即会率军,避入徐州,老夫,想来想去,徐州,只有托付于玄德,方可,免于战火,文举,当,也有此意。”
刘备听完,大为惭愧,双眼泛泪,扑通一声,跪倒在陶谦的病榻前,垂泪道:“使君,孔使君,对备关怀备至,在此青、徐遭难之际,备却,却只能袖手旁观,备如何,如何能……”
话未说完,刘备已是哽咽不能语。
陶谦无力地摆手,很是费了一番工夫,才让刘备起身,坐到床榻边上,用干枯的手,抓住刘备的手,动情地对刘备道:“当今之世,处处虎狼,玄德,仁厚之人,你,你不能出兵,相助文举,老夫,文举,皆不怪你,实乃,实乃情势使然,老夫如今,已是时日无多,托付徐州,亦是老夫,私心尔,放眼天下,除玄德外,又,又有谁,能容,老夫那两个,不成器的逆子!”
陶谦病重未愈,说话断断续续,有气无力,这么一番话说下来,已是气喘嘘嘘,脸色潮红,显得有些操劳过度。
刘备忙抓着陶谦的手,劝慰道:“使君且宽心歇着,将养些时日,也就痊愈了,这段时间,备就守在使君这里,使君尽管放心。”
陶谦听得刘备此话,没有细想,还以为刘备是答应了他所托,当即伸手无力地拍拍他的手掌,没有吭声,疲惫地闭上双眼,过不多时,就在刘备双手握住他那干枯的右手的当口,沉沉睡去。
此后几天,刘备就在下邳,代陶谦处理徐州的一应政务,青州的战事,每日如流水般传来,让刘备能得知最新进展。
不过心底里,刘备却是知道,孔融是万万敌不过曹操的大军的,现今,虽然有大将太史慈领军,据曹军于北海郡的复甄山下,一旦太史慈兵败,整个青州落入曹操手中,只是时间问题。
而孔融果真如陶谦所言,就在曹军攻入北海前,已着手往徐州琅邪撤退一事,虽说不至于是将整个青州给搬空,可也是将他多年来积攒的菁华,全部带走,一点儿都没有留给曹操。
在刘备抵达下邳的十来天,陶谦终于没有熬过去,咽下最后一口气,此时,孔融已退入徐州琅邪郡,太史慈在曹军两路夹击下,兵败不敌,循孔融撤退之路,往徐州琅邪退却。
这个时候,吕布已离了襄阳,从南阳回到长安。
他是奉当今天子刘辩之召,赶回长安的,自从他升迁为骠骑将军以来,连续平定幽州,冀州,荆州,功勋卓著,哪怕是杨彪、蔡邕为首的士大夫朝臣,也对吕布的功绩不可能视而不见。
朝野上下,因太尉张喜的一封奏折,而分为两派,相互争执不休。
张喜上疏天子刘辩,建言立吕布为异姓王,以彰显其功绩,而封地,就正是晋阳,也就是吕布起家的地方,天子刘辩登基之处。
因着封地之称,吕布一旦封王,封号即会是晋王,也是自光武立国以来,所封的第一个异姓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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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吕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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