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半岛位于广东的南部,珠江口的东侧,隔海同香港岛对峙,最短距离还不到一公里。
半岛南端有个小山丘,毕架山。山上有个九龙寨城,居高临下俯瞰着南面的海湾,还有香港岛。
九龙寨城历史最早可追溯到宋朝,为官办盐场的驻军。清朝康熙年间,满清在毕架山上设立九龙墩台,后又改为九龙汛。
鸦~片战争失败后,满清着眼于海防的需要,将毕架山上的九龙汛,扩充为九龙寨城,又把大鹏左营移驻到此,用来防御香港之敌。
四月十七日中午,九龙寨城下面的土瓜海湾,舟樯林立,帆影点点。
广东方面为福建水师雇佣招募来的西式帆船,悉数停泊在此。
广州将军穆克德纳、广东巡抚柏贵代表广东方面来到九龙寨城,犒赏即将远赴福建的水师洋船队,为之颁发军旗,命名其为“常捷军”。
法国海军上校勒伯勒东被任命为福建水师常捷军统领,权授福建水师参将。
命名“常捷军”,是福建方面早就拟定好的,属于临时编制,飞报北京事后核准。
当初张仲兴与费马尔商定,由欧美列强在香港选拔一名熟悉风帆,富有军事经验的前海军军官,充当“常捷军”的统领。
包令考虑,英国远东舰队要防卫香港,他把防卫重点放在广东沿海,准备整一支广东水师西洋船队。
所以,“常捷军”就以法国方面为主导。
满清绿营每每开拔出征,总少不得开拔费、战斗费。
常捷军虽是临时编制,叶名琛把他作为稳定福建局势的定海神针、救命稻草,期望他一帆风顺,常胜不败。
开拔费,粮饷,军火等等费用问题,叶名琛直接就动用广东财税全部包圆了,并且还大张旗鼓,为常捷军出征壮行。
九龙寨城内,演武场搭起了四个大席棚。
厨房间,从广州城赶来的二十多个大厨忙得汗如雨淋。
一道道大菜不断的送上来,把席棚里面的数十张大桌子摆放得满满当当。
近千名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的精壮汉子,团团围坐着酒席桌子。他们大都是梦想在中国发财的欧美流浪汉、破产生意人,其中还有部分是菲律宾人。
巴西勒原是意大利人,在香港经商失败后,上了“爱蒙特”号鸦~片船,成了一名水手。
参加志愿者,不但包吃包住,每月还有10两银子的饷银,打了胜仗还有不少于20两银子的额外津贴补助。
这待遇太有诱惑力了,巴西勒根本没做其他考虑,跟随“爱蒙特”号,直接就参加了满清的福州水师。
这满桌都是佳肴美馔,巴西勒和他的伙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浓郁的香味让人垂涎欲滴,同伴们全都一起甩开了腮帮子,兴高采烈的大快朵颐。
巴西勒原本一直自认高贵的白人,以为中华是未开化的土地。看着琳琅满目的玉盘珍馐,他现在感觉自己和自己的同伴好像才是乡下人,野蛮人。
寨城餐厅内,穆克德纳、柏贵亲自招待常捷军军官。
穆克德纳再次给勒伯勒东满上一杯酒。
“参将大人,你是这个!”
说着,穆克德纳竖起了大拇哥,“你就好像耶稣基督,被天主派到东方,来拯救华夏大地受苦受灾的黎民百姓。”
穆克德纳是北京城的八旗子弟,因为长得高大威猛,虽然只知道油嘴滑舌,也一步步的高升为一品武官。
穆克德纳虽然正事不会干,但他特别能说话。
俗话说,千里为官只为财。人生在世,不过名利二字。
穆克德纳相信,这些夷人也逃不过“名”、“利”二字。
只要给足了诱惑,不愁这些夷人不折服!
“巡抚大人,你也是这个!”勒伯勒东满脸绯红,同样也竖起了大拇指,“相信有你的督导,广东必定文明开化,让那些野蛮人彻彻底底的消灭干净。”
酒宴间隙,广东水师提督吴元猷找上了柏贵,“抚台大人,夷人居心叵测,那洋教更是异端邪说!”
吴元猷一向骁勇,是海上的好手。
“军门擅于海战,向来骁勇。”柏贵叹了口气,“倘若英咭唎夷人出动停泊香港的舰船,咱广东水师有几层胜算?!”
吴元猷的脸涨红了起来。
“咱们现在是师夷长技以制夷、师夷长技以自强。”柏贵轻轻一拍吴元猷的肩膀,“至于那洋教……”
柏贵笑了笑,没再说下去。
四月十八日早上,十四艘西洋帆船组成的常捷军离港北上。
两艘法国木壳巡洋舰“科尔贝尔”、“霰弹号”航行在最前面,来自于英国远东舰队的“鸬鹚号”机帆船走在最后压阵。
所有十四艘舰船的桅杆,全都挂着满旗的黄龙旗。
十九日中午,常捷军都统,兼“科尔贝尔号”舰长勒伯勒东亲自坐镇在旗舰的船台上。
从望远镜中可以看到,远处的海岸线露出蝴蝶状的岛岬,勒伯勒东立即吼叫了起来,“大副,我们到了哪里!”
“阁下,刚测量完纬度,我们已经过了东山岛,刚刚进入台湾海峡。”
法国海军上尉日意格是“科尔贝尔”大副,他很恭谨的请示,“都统大人,我们是不是转向澎湖方向,骚扰明军的马公岛?”
从航海图上可以看到。
往东北方向七十海里,就是此次航行的终点,洋船队的母港,厦门。
往东航行大约一百海里,是大明朝占据的澎湖列岛。
据海峡航行的商船报告,澎湖本岛,马公岛,每天有大量船只往来于台湾、澎湖之间。明军即将开始的大陆行动,可能就是从澎湖开始。
“按计划行事!”勒伯勒东狰狞的笑了笑,“鞑靼人都说明国的舰船厉害,什么船坚炮利,勇不可当。今天就让那些满大人看看,到底谁才真正是坚船利炮。”
“明白了,阁下!”日意格立即下达命令。
一个水手高高的挥舞起信号旗,“爱蒙特”、“野猫”、“水鸭子”立即脱离船队,率先驶向澎湖方向。
三艘武装帆船的桅杆也换上了英国的国旗。
勒伯勒东率领挂着法国旗号的编队,远远的跟着三艘帆船的后面。
台湾海峡,是福建省与台湾省之间连通南海、东海的海峡。
自古以来,台湾海峡就是沟通南北海路贸易的必经之路,澎湖列岛就处于这个航路的最要害位置,扼守着华夏帝国南北海路的咽喉要道。
澎湖到台湾这段为澎湖水道,此处海面水流湍急,冬季东北风起,怒涛万丈汹涌慑人。中国大陆到澎湖的这段水域稍稍平静些。
现在是四月中旬,海峡中的东北季风已是威力不在。
徐徐微风中,“爱蒙特”、“野猫”、“水鸭子”在澎湖西北海域满帆航行。
涌浪是从右往左,风向是从左往右。邓特船长是海峡航行的老手,对这里的海况非常熟悉。
在他的指挥下,“爱蒙特”号轻快地航行着。
太阳渐渐西斜。
晚饭之后,是小扫除时间。水手巴西勒拼命的用浮石擦洗甲板。
看到船长邓特晃悠晃悠的从身前走过,他笑嘻嘻的直起身子,“船长,马上就要开战了,鞑靼人应该发放战场补贴吧!”
巴西勒原是意大利人,在香港经商失败后,上了鸦~片船成了一名水手。
参加洋船队,不但包吃包住,每月还有二十两银子的饷银,打了胜仗还有不少于30两银子的额外津贴补助。
这待遇太有诱惑力了,巴西勒根本没做其他考虑,跟着“爱蒙特”号就来到了洋船队。
“小兔崽子,打了胜仗才有银子好拿!”邓特船长慢慢啜饮着从不离手的朗姆酒。
“我们不会有什么危险吧!”巴西勒从没参加过海战,他有些胆怯,“鞑靼人好像说,明军是船坚炮利。”
“我们是文明人,文明必将战胜野蛮!”英国老头邓特气哼哼的说道,“……文明世界,所有的民族都是基督徒,不管是明国,还是清国,都是异教徒。我们所有的行为都是正确的,都说为了让天主的旗帜飘扬在东方。”
“看那,帆船!”
就在这时,桅杆上的嘹望哨高声喊道,“一艘帆船……船头右舷方向偏两个罗经点!”
邓特船长一愣,三下两下就跃上了船台。
他举起了千里镜,远方蓝黑色的大洋上,俨然浮动着一个淡淡的白点。
这就是明军的海警船!
距离大约七八海里。
老邓特立即吼了起来,“鼓手,鼓手!”
鼓声响了起来,船上的人们全都跑动起来。所有军官、水手全都跑到了各自的岗位上,严阵以待。
与此同时,“野猫”、“水鸭子”也行动了起来,三艘武装帆船几乎同时做好了战斗准备。
船队以相当快的速度向海警船逼近。
海警船也迎面驶了过来,与“爱蒙特号”号距离越来越近。
六海里......
五海里......
四海里......
天色虽然渐渐暗淡下来,白色海警船的轮廓却变得越来越分明,桅杆上的日月红旗清晰可见。
距离已经是三海里了,“爱蒙特号”号发出信号,“野猫”、“水鸭子”从左右两边向海警船包抄过去。
“明军海警船已经成为瓮中之鳖,就是现在掉头,也跑不了啦!”老邓特有些悠然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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