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通往大寇城的宽敞大道上铺了厚厚一层枯枝落叶。土质相对松软的路段,甚至长满了杂草与荆棘。
显然,这条路已经荒废了有些岁月。
道路两旁粗壮高大的白杨树上仍留有几片黄叶,北风吹卷,呜呜作响,似是吹响寒冬临近的号角。
数十只乌鸦扑棱翅膀,跳跃穿梭于白杨树干间,并冲着树下呱叫不止。
空中更高处,数只食腐苍鹰展翅盘旋,锋锐的眼睛牢牢锁定着下方的猎物。
后方,一群豺狼龇着森白獠牙,喉咙里不断发出低沉的吼声,幽幽绿瞳盯着前方的猎物,想要进攻却又惧怕着什么。
被乌鸦、苍鹰、豺狼盯上的是一支缓慢行径的队伍,人数不足三十。
行走在队伍最前方的是四个穿盔带甲的jīng壮汉子,脚跨乌云马,手提偃月刀,霸气外露。
其后,拉开三个马身的距离,两男一女并驾跟进。三人年纪皆不大,约莫十七八的样子,锦衣华服,男俊女俏。
两男胯下骑的是通体火红的烈斑豹,女子胯下骑的是通体晶莹雪白的白玉鹿,无一不是万金难求的灵兽,可见三人的身份非同小可。
三人身后两丈外,又是四名穿盔带甲手提偃月刀的jīng壮汉子,不过这四人胯下骑的不是乌云马,而是身形庞大,以皮厚力大见长的铁背犀牛。
四只铁背犀牛的身上皆牵引出一条铁链,铁链另一端赫然拴着一帮身穿麻布囚服的犯人。囚服的前胸位置印着一个扎眼的‘死’字,告诉人们这是一群死囚。
囚犯双手被铁链紧紧扣住,脚上亦拴着铁链。更有两个铁钩,铁钩末端悍在铁链上,尖端穿透皮肉,勾着这些死囚的锁骨。
囚犯被铁链拖拽而行,每往前走一步,沉重的铁链哗楞楞作响,牵动皮肉骨头。然而众囚犯神情麻木,如行尸走肉般,不知疼痛。
腥臭的血水顺着绽开的皮肉流出,伤口早已溃脓腐烂,腥臭腐烂味在空气中弥漫,远远就能闻到。
乌鸦、苍鹰、豺狼即是闻味寻来,一路跟随,不舍离去。
“嗷呜——”
终于,一头公狼禁受不住诱惑,凶猛的扑向一个走在最后面的死囚。
“找死!”就在公狼扑起的刹那,铁背犀牛上的jīng壮汉子冷喝一声,偃月刀手起刀落,一抹寒光激shè而出,斩向公狼。
噗——公狼的身体如豆腐一般,被寒光斩为两半,鲜血溅shè,肚破肠流。
前一刻还是它同伴的豺狼,此刻却一拥而上,一阵撕咬,将之分食。
骑白玉鹿的少女回头看到了这一幕,脸上顿时浮出厌恶之sè,冷声骂道:“畜生就是畜生。”
骂完转过头来再不愿多看一眼,理了理额前被风吹乱的发丝,向前方四人中的一人问道:“周全,还有多远?”
叫周全的护卫转头恭敬答道:“公主殿下,再行二十里即至大寇城。”
少女秀眉微蹙,脚跟轻磕鹿腹,扬起手里的鞭子甩了个鞭响,命令道:“全速前进,正午之前赶至大寇城。”
“是!”
缓慢前进的队伍顿时全速奔驰起来,全然不顾死囚的死活。
铁链哗楞楞直响,神情麻木的死囚,脸上终于泛起痛苦的表情,一道道撕心裂肺的惨嚎划破天际,甚是凄厉。
囚犯或强忍疼痛奔行,或体力不支被铁链强行拖拽,或惨嚎,或破口大骂。
当中一骨瘦如柴的少年分外扎眼,只见其紧咬惨白干裂的嘴唇,身受椎骨之痛哼都不哼一声。单薄的身体里似有无穷的力量,竟迈动脚步跟上了铁背犀牛奔跑的速度。
其实少年的视线早已模糊,锥心之痛折磨的他阵阵晕眩,但是他总能在昏厥之前强制自己清醒过来,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一闭眼命就没了。
原本四百多的死囚,一路行来,如今只剩下十余人,其他人全被活活拖死了。
少年不想死,超越常人的求生意志令他坚持至今。
还有二十里,希望就在眼前,可是少年眼皮越来越沉,意识越来越模糊。
……
大寇城得名于其创始人第一大寇段生死,城落李氏皇朝南域,始建于神弃7550年,至今一千一样,稀松平常。
直到他手执乌黑宝剑,三剑斩杀第六大寇江才尽,接着一人一剑由南至北,在大寇城杀了六进六出,人们才看见他的光芒万丈。
大寇亡,大寇城灭,李氏铁骑踏平了这座城,屠戮十天十夜。
血染长空,白骨垒山。
李氏王朝并没有将大寇城从地图上彻底抹去,而是留下一片破壁残垣,以此jǐng告那些有谋叛夺权之yù的野心家。
并且每年都会从死牢里抓四形摆放,火堆上各架着一头野猪,猪皮烤的脆黄流油,冒起腾腾热气,香味四溢。显然已经烤了很长时间,而且看样子已经可以食用了。
火堆旁摆着十坛酒及一摞烧纸。
烧纸边,一身裹兽皮、披肩散发的jīng壮少年席地而坐。
少年右手捧一册泛黄书卷,正聚jīng会神的阅读,左手拿一根火钳,时不时夹一叠烧纸扔进火堆。
在这座弥漫着腐烂气味的死城里,眼前猛然出现如此一幕,任谁都会投去全部注意力,少女一行也不例外。
怔了半晌,少女恍然醒来,当即询问道:“周全,你安排的?”
“不是。不过属下认得此子,此子名叫许雷,是刽子手许大龙的养子。”周全回道。
少女点点头,四下扫了眼却没有看见许大龙的身影,皱眉问道:“怎么不见刽子手?”
周全亦是疑惑,闻言立即催动乌云马,前去询问。
红发少年望着烤的脆黄流油的野猪,咂咂嘴,颇为失望道:“还以为是给我们准备的呢,原来是给死囚准备的践行饭。真香啊!”
负剑少年笑着摇摇头,转身看向死囚犯,当视线落在那骨瘦如柴的少年身上时,脸上禁不住浮出震惊之sè。
他一直关注着这个少年,本以为他会第一个死去,然而他却咬着牙一次又一次坚持了下来,这得有多大的毅力,多强的求生意志才能做到。
“可惜了!”负剑少年盯视许久,最终摇头叹息。
红发少年知其为何叹息,亦是一脸惋惜道:“确实可惜。此子若经雕琢磨练,rì后必是一员虎将。奈何他是魏王之子,非死不可。”
“回禀公主——”前去询问的周全折了回来,禀报道:“刽子手许大龙年初犯病死了,其子许雷愿承父业,掌刀执行。”
少女不耐烦的摆摆手,道:“准许他代父执刀,行刑!”
“是!”周全应命,随即向骑铁背犀牛的属下招招手,示意他们将死囚拉过去行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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