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遮月半边,星光黯淡。
“谈得来”茶馆已是人去楼空。
邵飞红却一直在煮茶。
她的心里一直记挂着一个人。
她在想,一个杀手是不是可以有感情。杀手如果有感情,那还是杀手吗?
风吹窗台,窗户半掩。
邵飞红的脸上突现笑意。
“进来吧!”她说道。
果然一人从窗外跃入,来的正是杜小七。
“你还在等我?”杜小七道。
“我不是在等你,我只是在等一个消息!”邵飞红咬了咬嘴唇道。
“你是不是在等我有没有杀了钱财旺?”杜小七道。
“哦不,我是在等钱财旺有没有把你杀了?”邵飞红说完,自己也笑了出来。
看到杜小七平安,她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那你觉得我杀钱财旺是个什么样的结果?”杜小七故意问。
“只有一个结果,你的杀手生意做完了?”邵飞红道。
“为什么?”杜小七问道。
“你收了人家的定金,但没替人家完成任务,以后谁还找你谈生意?”邵飞红一边说,一边给杜小七泡茶。
“放心,当方才傲出门的那刹那,我已经把他双倍的定金如数送到了万水帮他老头子那里!”杜小七道。
“我承认你按道上的规矩办了,但是你的名声呢?”邵飞红道。
杜小七不语,端起茶杯泯了一口,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杀钱财旺?”
“因为你杀不了他!”邵飞红道。
“杀不了他?为什么?”杜小七道。
邵飞红的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沉默了一下,只说了两个字:“猜的!”
杜小七像是看到了邵飞红奇怪的表情,但也没再追问,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你在等一个你已经知道答案的消息!”
“是,我开的是茶馆,茶馆要是没有消息,你也不会常来我这里买消息!”邵飞红的脸上看上去已经很自然。
“但你还是等我的出现。“杜小七道。
“等你出现,我只是确认消息是不是百分百准确!”邵飞红道。
杜小七突然想起了什么,道:“说起消息,我还真的要再问你打听一个!”
邵飞红问道:“你想打听什么消息?”
杜小七道:“不是消息,是一个人!”
“一个人?”邵飞红略感意外。
“对,一个人!一个约摸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今天此人跟钱财旺的女儿钱宛如一起出现。当他出现时,我突然感到心一阵刺痛!可又说不上来这是为什么?”
邵飞红一脸诧异地看着杜小七,道:“真是不可思议,不过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打听到。”
杜小七看了看窗外,起身道:“我想我该走了。”
邵飞红一听这话,握在手中的茶杯竟然晃了一晃,差点没脱手。
杜小七微笑着朝她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邵飞红竟然伸出手去,当然她什么也没抓到。
在杜小七跃出窗口的瞬间,邵飞红听到了敲门声。
她这才明白杜小七匆匆离去的原因。
她过去把门打开,门口站着一个约摸二十来岁的大男孩。也许由于天冷,孩子的脸冻得通红。
“你叫什么名字?”邵飞红问。
“我姓沈,叫寒竹。”男孩回答得很轻。
“寒竹?呵呵,你爹娘给你取了一个好名字。是钱大财主叫你来的?”邵飞红问道。
沈寒竹点了点头。
邵飞红领沈寒竹进了屋子。
“老爷说他白天碰到了一件麻烦事,所以忘记叫人把茶叶送来了。尽管小的们都知道每逢初八、十八,都要送茶叶来这里,但没有老爷的吩咐,谁也不敢做主。”沈寒竹一边说,一边把手上的茶叶往台子上放。
邵飞红走过去,拿起茶叶一闻,果然清香扑鼻,心里不禁由衷赞道:这茶叶应该产于东山,采摘于明前,都快一年了,钱财旺贮藏得可真的得法。
沈寒竹看了看邵飞红,道:“如果掌柜的没有其他吩咐,那小的就先走了?”
邵飞红似乎想起了什么,忙道:“等等。”
沈寒竹正要把门拉开,一听这话,赶紧收住脚,转过身来,靠门站住。
“你刚才说你家老爷白天遇到了麻烦事,你可知道是什么麻烦事吗?”邵飞红道。
“有人在老爷的酒家闹事,被老爷的人给打发了。”沈寒竹一本正经地道。
“哦,对了,你在钱家是做什么活的?”邵飞红问道。
沈寒竹愣了一下,道:“小的没啥用,负责给老爷跑跑腿。就像今晚,老爷让小的来送茶叶,小的就来了。”
邵飞红略一觉思,道:“小哥,我想问你打听一个人,不知道行不行?”
沈寒竹忙道:“掌柜的要打听人尽管说,千万别称小的小哥。”
邵飞红道:“你可否知道钱大小姐身边有一个常陪她玩的大男孩子?估计年纪跟你差不多大。”
沈寒竹心里一紧,脸sè微变,但还是沉气道:“钱大小姐身边玩伴一堆又一堆,她高兴跟谁玩就跟谁玩,陪她玩的人多了去了,小的不是很清楚。”
邵飞红哦了一声,道:“那你以后帮姐姐留意一下,如果有跟你年纪差不多大的男孩子陪钱大小姐在一起玩,你过来告诉姐姐那个人是谁好不好?”
沈寒竹忙点头道:“掌柜尽管吩咐,小的一定留意。”
邵飞红赞许地道:“很好,真乖。那么敢问寒竹现居住何处呢?”
沈寒竹道:“小的无父无母是个孤儿,受老爷恩赐收养,谋得一份活干。老爷把小的安排在城北桑园,每天天亮便赶到钱宅等候差事。”
邵飞红点了点头道:“现在已是深夜,你先回去吧,以后有空多来姐姐地方坐坐。”
沈寒竹道了声嗯,出门而去。
邵飞红取出沈寒竹刚送来的茶叶,提取少许,用杯子泡了两杯,一杯放在自己面前,一杯放在桌子对面。
只听她提高嗓子道:“看来茶馆的生意要越来越好了,白天几乎跑断了我的腿,晚上还是贵客频来啊!”
“邵掌柜果然好耳力!”声音刚落,一人就出现在了邵飞红的面前。来者居然是“钱宅”管家胡须。
“哟,我还以为是哪位贵客呢,原来是胡大管家啊!”邵飞红提着嗓子道,“来,快快请坐。不知胡大管家深夜到此,有什么需要我这个小女子帮忙的?”
说完,邵飞红把桌上的茶杯递给胡须。
胡须轻轻接过茶杯,不紧不慢地道:“我晚上倒是不渴,但这手冷得紧,这茶刚泡上,水正烫,正好给我暖手。”
邵飞红笑道:“胡大管家果然幽默风趣。”
“哪里哪里,我说的可是真话。”胡须道。
邵飞红瞄了一眼胡须,道:“胡大管家深夜来此,不至于只是来暖手的吧?”
胡须哈哈一笑,道:“邵掌柜快人快语,果真是爽快之人。听说邵掌柜近rì购得一匹好马,我想今晚借来蹓蹓。”
邵飞红脸sè微微一变,心中嘀咕,这胡须还真是个厉害人物,这购马的事做得极为隐蔽,几乎没人知晓,他不知又是哪里得来的风声。但想归想,表面还是一脸镇静。
“既然胡大管家今夜有如此雅兴,那就尽管牵去。不过此马xìng烈,您老人家可得留点心眼!”邵飞红道。
“好说好说,那我就不客气啦。”胡须一脸悦sè。
于是邵飞红带着胡须,前去牵马。
胡须突然问道;“邵掌柜在跟送茶叶的伙计打听钱小姐的玩伴?”
邵飞红愣了一下,随即打了一个“哈哈”,道:“我是逗他玩的,这小子不老实,其实那个玩伴就是他!”
胡须哦了一下,道:“邵掌柜是如何看出来的呢?”
邵飞红道:“看他刚才那紧张的模样,不说谎谁信?”
胡须反问了一句:“紧张?”
邵飞红不解地道:“怎么了?”
胡须忙道:“没什么。”
邵飞红嘀咕了一句:“怎么都对一个下人这么感兴趣。”说完点了点前面道:“马就在那里,自己去牵。”
胡须开心地道:“好嘞。”
只听一声长嘶,蹄声远去。
邵飞红重回屋内,睡意全无。
突然暗叫一声不好,赶紧换成一身黑衣,纵身跃出窗外,消失在茫茫夜s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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