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海怔愣愣地盯着电视屏幕中，儿子跑动中投三分的镜头，心里有个声音象从远处奔驰而来的火车拉响的汽笛越来越响，越来越尖锐，“进啊，进啊！进啊！！……。”

眼睁睁地看到球从篮板上飞过去，他差点从沙发上跌倒。你看，我早就要你控制情绪，别冲动，那么远，能投进吗？白白浪费个球权。汪海自语。

屁股挪了挪，坐好了，心里明白奇迹不会在今天降临，这场球红星队已经无力回天。海子的路还长，第一个职业赛输，也许还是好事，让他看清职业赛的残酷xìng，对他以后的发展还是利大于弊。年青的时候多受点挫折，多吃点苦头以后就会对生活中的甜头感受更深，更能明白，每一份美好的生活都需要用心用力去得到，单靠天赋和运气是得不到最好的结果。心情反而平静。

汪海不想把注定要输的红星队球赛看完，起身关掉电视机，走出门，对厨房里的海子妈说，“我去找老陈喝点酒，会晚点回来……。”

周世杰一直睡到上午9点还没起来，本说好趁着休息rì，两人把房间卫生搞了。他俩出去打了半月的联赛，房间无人打理，生了股很浓的霉湿味道。海子从小被有些洁僻的父亲熏陶得也带点洁僻，受不了家里脏乱臭，更何况满屋的霉气，强逼着周世杰配合他清理房间。没料到周世杰体内有条懒虫作蛊，嘴里答应的好好的，真要行动的时候，一直赖床不起。海子当然不乐意，捡起地上的一条牛仔裤丢到他脸上，“死了吗？没死就起来，搞卫生！”

周世杰头不动，抓起脸上的裤子就摔回，“别吵。”

海子不依，抬起穿拖鞋的长腿踹露在被外的周世杰大腿，“你给我起来，今天不把房子里的臭味消除，我不饶你！”

周世杰腿缩回被里，舍不得从一场美梦里脱身。

海子恼了，伸手把被子揪开。被子里一股腥臭味让他忙放手，“你这混蛋，是猪啊？！被子里什么怪味？”

周世杰只穿条裤衩，光溜溜的，“sè狼啊，非礼啊。”装模作样地曲着身子团在床铺上叫唤，还是不愿睁开眼睛。

海子被扑面臭味给轰的逃出来，捂着鼻子大声说，“你给我搬出去！刚来的时候早说好了只住三四天，这都赖了半月，你有脸没脸？”

周世杰却嘻嘻一笑，“34天嘛，不就是三十四天，你不懂数学啊。我还没住一半，你没权力赶我走。别吵了，我还要睡会。”

海子气得翻白眼，冲到厕所里提来桶水，走进周世杰房间，二话不说，把整整一桶水全拨到周世杰身上。

周世杰一个激灵，身体战战兢兢地坐起来，满脸的水花让眼睛想睁也睁不了，“你，你神经病啊！没你这么叫人起床的。咳咳！……。”水呛到嗓子，咳嗽。

海子满意地笑，靠在门框上说，“嗯，还不错，身材很壮嘛，有当牛郎的潜质。”他夸周世杰湿漉漉的jīng壮体格。

周世杰抹开脸上的水，抓起“水毯”跳下床就往海子扑去，狂叫着，“我要杀了你。”

海子笑哈哈地丢下水桶逃。

海子轻巧地跳到沙发后面，叮嘱追兵，“不许打翻东西。”周世杰飞身扑到沙发里，把沙发撞翻。海子闪到电视机旁，“别过来，这里有电视机。三千多块啊。”手冲周世杰摆动，叫他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砸坏液晶电视他可陪不起。

周世杰yīn森森地举着胸前的“水毯”逼过来，“你应该知道，对我发起水攻将会是种怎么恐怖的后果。”

海子想躲开，却见他眼睛对电视虎视眈眈，只好挺身保电视。

两活泼少年和一条**的毯子较上劲了。

正闹得不可开交，门外有人敲门。

两少年安静下来，齐声问，“谁？”

“开门，我。”是个女生叫门。

海子不由看周世杰，他在这城市可没艳遇，女生找上这屋，绝对是冲周世杰来的。

周世杰奇怪，压低声音说，“我没告诉她们这地址啊？”就问，“‘我’？谁啊我？”

“开门就知道了。笨啊。”

海子隐隐听出，这声音有点熟，但也不敢肯定。推周世杰去开门，“你去。”

周世杰亮出**身体，“这不有点少儿不宜嘛？我先闪了，你去开。真找我就说这屋没周世杰，这儿是我的根据地，不想太早被鬼子攻破。”边说边抓起毯子跑回睡房里。

海子带着狐疑心，把门拉开一条缝，探出半张脸看门外，嘿！还真认识来人，这不是蒋玉成家的宝贝女儿小叶吗？

小叶身后还带着个同龄少女。

“在家干什么呢？金屋藏娇啊，给我看看长得怎么样？”小叶寒着脸说。

海子呵呵一笑，把门全打开，“什么金屋藏娇，最多藏了只猪。”

小叶站在门边小脑袋往里瞄，“什么猪？猪呢？咦！什么怪味？”屋里的霉气令她很不好受，手指搭在鼻孔下。另只手在脸前扇。

跟她同来的少女却抢先跨进屋，好奇地左观右看，“篮球明星就住这里？太……太酷了。”

海子本来因为家的怪味冲撞了两少女而有点难为情，可见小叶一副小家碧玉地嫌弃，就不高兴了，“你来干什么？怎么知道这里的？”

小叶也不回答，想着要进还是不进这屋。

海子明白，能把这地方透露出来的除了姜叔叔没别人。“你是进还是不进？”

小叶的大眼睛向海子脸上闪闪，放下手来，“你都能住，我还不敢来参观啊。”她走进房门。

进来两穿着入时的少女，海子不敢关门。

“地下怎么这么多水？是倒了水瓶还是水管破了？”小叶那双穿着法国名牌休闲鞋的脚小心地避开水洼。

“我正给猪洗澡呢？”

周世杰在里屋大声说，“我还没聋，听得到某人在背后嚼舌头，”他正以最快的速度穿衣。

先进屋的少女笑嘻嘻地指里屋门，“你说的猪是他啊？也是明星？”

“我队友，周世杰，外号小猪。”

“反对！”周世杰大叫着，“你没权力给别人取外号，要取也得经过我这个外号协会名誉会员的授权。”话音一落，他走出来，牛仔裤子已经穿好，灰sè衬衣却只扣了一半，头发上还有水答答地滴……。

那少女差点惊呼起来，“太xìng感了!我还从来想过男生也能用个‘sè’字来形容。”尽量以不被第三者听到的音量对小叶发出感慨。

小叶抿嘴一笑，“还行吧。”眼睛往旁边的海子身上瞟，幻想着下穿黑sè大裤衩，上穿黄sè最大号T衫，不修边副的海子也以那副衣衫半解的模样出现在阳光中。

周世杰脸上挂出自以为最帅气的笑容，“美女们好。能在盛夏阳光明媚的上午见到两位，真是件令人赏心悦目的事情。有什么需要周世杰的效劳的？”

海子摸着额头叫苦，“我怎么跟个恶心花痴同住？”

“他真是明星咧！”少女兴奋的跳起来，“你没骗我，太好了，一下子见两个！我要跟你们拍合照发到我**上去。”

她跳到周世杰身边就搂住他的胳膊，对小叶说，“快，给我俩照一张。”

小叶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好了。准备。”

周世杰，牙齿一毗，脸边再靠上两根手指组成的“V”，这副嘴脸应该是他早练习好的与球迷合影时的标准“扑克脸”。

少女放开周世杰又向海子扑去，海子怕了，抓起电视桌上的钥匙往外走，“我有事，……。”

小叶伸手抓住他衣袖，“别动，不许走！”

“我真有事，你们聊吧。吃饭别等我。”不敢使力。

“你能有什么事？今天是球队休息rì，我都打听了才找你的。”

海子望着扑上来的少女，“她谁啊？传说中的粉丝？追星狂女？”

小叶笑笑，“她是我同学，小兰。你不是梦想成为明星吗？这就是做明星的代价。”

海子苦笑，“我只打了三场球，还没赢过一场，跟明星差得太远了。受不起。”

小叶对小兰说，“别搞他了，脸皮薄，没见过世面。”

小兰嘟起嘴，“我就想趁他们还没火的时候合个‘**’等他们真成了大明星，再跟他们合影就没这么珍贵。”

小叶拉下脸，“你听我话不？不听我不要你跟着玩了。”

小兰赶紧说，“听，我不搞他就是了。”

两个娇小的少女在身高达1米9以是的大男人前，一口一个“搞”字，搞得大男人尴尬不已。

小叶说，“我请你们吃饭去。”

海子摇头，“不行，我们还要搞卫生。”

周世杰顺小叶的杆爬，“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轮扫帚。走，走。美女，请我们吃早饭还是中饭呀？”

小叶说，“好了，这里交给我，你别管。”拨了电话，电话里说，“你马上赶到红星球馆附近的五月小区，17栋707室。把这里打扫干净，认认真真地打扫好，下午五点我要来验收的。……谁？你不用管，门给你留着。”

小叶再对海子说，“我刚才给家里的佣人打电话，要她们到你屋来帮你搞卫生。等我们晚上回来，我保你满意。走了，不用你谢了。”推着海子的背出门。“门别关了，待会有人进门给你们清理房间，有什么可偷的？丢了什么我照原价5倍陪。”

海子还能说什么？只好走了。

下了楼，见路边停着辆银sè的奔驰400，小叶掏出车钥匙按了一下，那漂亮的车“嘟！”车头灯闪动。这车是小叶的。

周世杰大惊小怪的抚摸车身，“太光滑了，太有质感了，太动人了，太酷了，……”

海子拍他脑袋，“太你个头，你太猥琐了。”

小叶打开车门，坐进去，周世杰也跟着往车里钻，海子扯住他，看着驾驶室里的小叶说，“你想带我们去哪？”

小叶卟哧一笑，“总不会把你们卖了吧，我们边喝咖啡边谈。”

海子说，“咖啡没喝过，先把事情说出来。你们大老远跑来，又是帮我收拾屋子，又是请吃饭，我没猜错的话，你们有求于我们吧？”

周世杰说，“对对，她们肯定有事相求，我们边吃饭边谈。”说着往车里钻。海子拦不住，随他去了。但站在车边一动不动。

小叶嗔道，“我说，你上不上车啊，外面太阳这么大，我才不会顶着太阳跟你说话。你这人，心眼哪那么小，人家周世杰多大方。学着点。”

海子丢下一句，“我到球馆里去。”转身就走。

周世杰坐在车里下也不是，留也不是，急了，“海子，你装什么酷？回来。人家车子主要是来装你的，我一个跟去有什么劲啊？算你陪我好不好？”

海子头也不回。

小叶咬着贝牙，下了车，小跑着跟上去，在一处下坡拽住海子胳膊，把他扯到树荫下，“你什么意思？说走就走？”

“我还问你什么意思？我才来这城市一个月，除了红星球队中的人谁也不认识，你突然跑来找我，想干嘛？借钱？我们没那么熟，你也不需要，钱多得用编织袋装。帮架？别找我。身子弱，受不住打。追球星？一我还不是球星，二你也不是那种人。谈恋爱？免了，我跟我爸保证过不到18岁不找女朋友？”

小叶昂起明目皓齿的脸，问，“你今年多大了。”

海子想也没想，“18。”

小叶忍俊不禁，卟哧一笑，海子忽然意识到前言不搭后语，脸红了。加一句，“我不打到百万年薪不谈爱。”

“谁想跟你谈爱，美得你。”小叶说，“我找你去打篮球的。”

海子一愣，听她说下去。

“有个人跟我吹，说他组织了一支业余篮球队，好厉害，能打遍全城无敌手，呱呱叽叽一套，我听的烦了，就说我也有支篮球队，绝对赢过他。他不服，提出比比看。我说好啊，比就是，下午就比。这不，我四处临时凑人数，组球队跟他比。”

海子气愤地丢一句，“整个屁事？！”摔手就走。

小叶拼命拦在他身前，“你不就是给我爸打篮球的？帮我也打场球，挣个脸。我先谢了。”

周世杰正走过来，听到小叶的话，“你知道我们是职业球员，不是业余的，身份不对，参加不了。”

海子长腿前走一步，身前的小叶得后退四步，小叶说，“管它职业还是业余，能带上场，就行。赢了他还怕他不认账。我叶大姐在这城里还没人敢欺负。你们两人都来，打场球我给钱，你们要多少？每人五千够不够？”

不单是海子生气，就连xìng情随和的周世杰也有些忿忿难平。海子一把将小叶用力推开，“我不稀罕你的钱，叶大姐，我是靠打球挣钱，但是，也挣得有尊严，不是你随便花钱找就能找到陪你乐呵的戏子！马戏团的小丑，舞台上的歌手，琴手。记住了，我就是打篮球的吊丝！”

海子转过身回家，看也不看目瞪口呆的小叶，再说，“叫你家的服务员别来我家。”

“等等我。”周世杰跟上海子。

小兰落在后面不知道发生的事情，看两帅哥气鼓鼓地丢下小叶，擦身过去，吃惊地追着问，“怎么了，怎么了？”

周世杰叹了口气，“你们太不理解篮球手了。”摇着头说。

海子跟小叶第一次见面时，小叶一巴掌打在他脸上。第二次见面时，那巴掌打到了他心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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