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侯府三子,大商绝顶权贵,宁锐自然不会有什么不合适宜的恻隐,钓叟和莲娃都是贴身死卫,这从十号”成衣铺。
宋掌柜正在柜台上噼噼啪啪美滋滋地算着收入,这个月又是大丰收。能不丰收吗,单凭大名鼎鼎的宁侯三世子宁三郎的衣服是在这里购置,这就是活生生的金字招牌,足以保证财源广进。正寻思着下次那位风流小爷来时怎么巴结奉承,耳边突然响起一道比琼花三巷头牌chūn小小还要sāo媚入骨让人鸡动的声音:
“正店左首第三套成服,中号拿十套,三息之内,分别送到三水坊四巷十七号、号做给宁锐的第一套衣服。
宋掌柜尽管被这声音弄得浑身酥软,但涉及到钱物,还是惊怒交加:“大胆女贼,光天化rì之下……”
“闭嘴。松月九巷藏着的绿衣姑娘,还有左首第九家米油铺的方家媳妇儿,你准备怎么向你家那位河东狮解释?”
哎呦妈呀,宋掌柜膝盖一软,差点晕倒,顿时汗如泉涌,忙不迭答应道:“成成成。姑nǎinǎi说送哪里就送哪里,我现在就准备。”抹了一把臭汗,死了亲爹一样叫喊道:“杀千刀的长工短工,只会猪一样吃食偷懒,还不过来帮忙——”
“另外准备一套不同的,送到三水坊偏巷三十号后院柴房,很好认,双贴门神就是。记住,但凡你有分毫不准时,我就准时告诉你家婆娘……”
靠着祖传三代的独门手艺,阮木匠年纪虽轻,在行业里却颇有些名声,rì子过得很滋润。
今rì不出工,正哼着小曲儿晃荡,耳边忽然传来一个让人浑身燥热亢乱的女子声音:
“立刻赶到三水坊四巷十七号,会有人送一套衣服过来,换上之后等我号令……”
“你,你是何人?”
“再让我听到一个字的废话,你兄长马上就会在你床铺下面找到你嫂嫂丢失的五件亵衣,其中三件还带着月葵之血,不得不说,你口味真重……”
耳畔话音未落,这个身形与宁锐极为相似的年轻人立马像中了箭的兔子一样朝着三水坊四巷十七号狂奔而去——
同样的事情,还在洛都其它几个地方发生着。
片刻之后,便有十个身形颇似宁锐的年轻人朝着三水坊疯狂奔来,冲进宅院,拿到一模一样的衣服,飞速换上。
之后,十个“宁锐”依次接到行走路线指示,依照统一号令,同时出门,沿着不同路线以三水坊为辐shè向外兜着圈子“奔逃”而出。
而这时,宁锐才刚在柴房里换上新衣服。
女子声音罕见的有些疲惫:
“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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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宁锐内心深处对声音主人的神秘莫测早有预料,但今rì这出妙到毫巅的“浑水摸鱼,金蝉脱壳”大戏还是让他震惊不已。
震惊的不是对方的智计过人,而是她超凡脱俗骇人听闻的cāo控能力和洞察力。
十个活生生的完全dú lì的人,竟在片刻之间,就因为各种把柄死穴成为了她的提线木偶,毫无反抗之力。
她究竟是人是神,为何整个世界事无巨细竟似都在她眼中?为何仿佛只要她想知道,就没有看不见听到不到的事?她还知道什么,她还有什么不知道?
她这么变态的存在,缘何要不遗余力的帮自己?自己有什么独特之处,除了一身怪血……
念到此,饶是宁锐一向胆大妄为,也忍不住冷汗涔涔。
一路无话。
有那女子亲自指点十个冒牌宁锐跟满城的兵士兜圈子捉迷藏,宁锐自然逃得轻松自在。
最终在故意暴露出其中七个送给围捕兵士,彻底分散和打乱兵力部署后,宁锐成功从包围圈中逃离,顺着小道来到了迷津渡口。洛都最著名的两大烟花圣地,一是楼馆林立彻夜不休的琼花三巷,二就是这楼船画舫清清幽幽的迷津渡口。
琼花三巷卖的是皮肉,迷津渡口卖的情趣。
宁锐此时却无暇顾及是皮肉还是情趣,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迷津渡是整个洛都治安最复杂人员最复杂的地方,如果说离开洛都还剩下最后一条路,那一定就是这里。
而且,他在这里还有一条私舫。
那私舫就停在渡口一片废弃船舶之中,表面看起来与其它废船一模一样,但其实只是外表陈旧破败,内里却是崭新结实。特别是下层内仓之中,琉璃宫灯,金蚕织毯,千年苍山紫木的家俬摆件,美酒百瓮,美味肉脯果干无数,还有一个香氛优雅的青檀原木华雕软榻。
此时正是午后,火燎燎的太阳照着,渡口处人流正少。
宁锐闪入私舫,就看到一个胖乎乎的身影正在里边没头苍蝇般来回转悠,正是秦双。心里咯噔一下,顿时紧张了起来。这处私舫秦双是除自己之外唯一的知情人,当时购置也是他经手的,可是,这会儿他不是应该听自己的话在家里老老实实待着吗,怎么突然跑到了这里?
“胖子,你怎么在这里?”
“……三郎……”秦双惊喜着蹿腾了过来,激动得语无伦次:“太好了……我就知道,就算宁侯府全被抓了,你也不会有事……”
“你说什么?侯府,我父亲他们?”宁锐身躯剧震,面sè瞬间铁青如霜。
秦双脸sè黯淡下来,掰绞着粗短指头,神情紧张道:“三郎还不知晓吗?就在方才,皇宫内卫奉旨进入侯府,全府人等全部押入刑部地牢候审,宁伯也在……我就是听说了,心里担忧,所以溜出来在这里等着。放心,没有人尾随,父亲把我关起来,我从茅房翻出来的……”
宁锐低头,看到秦双华服下角残留的点点秽物,心中却没有半分嫌弃,患难见真情,平rì里胆小猥琐酷爱chūn宫画册却从无实践经验的小胖子此刻竟是这般可敬可爱,鼻头酸涩,重重拍了拍秦双肩膀,“都关在刑部地牢?”
“嗯。”
答完之后,秦双面sè突然大变,浑身一个哆嗦,“三郎,你,你不会是想要劫狱?”
饶是宁锐此时心绪复杂沉重,也被他弄得有些无语,哭笑不得道:“你太看得起我了。劫狱,我脑袋又没被小花踢到,凭什么去劫狱?放心。”
秦双哦了一声,又问:“小花呢,它不是跟你一向形影不离?”
“当时怕危险,让它先回漆堂了。”
漆堂是宁锐、秦双、司徒观、薛已这四人的活动大本营,本是一家废旧的朱漆作坊,经常闹鬼,无人敢近,被他们四个胆大包天的家伙买了过来,改造为“衣冠禽兽”四位大爷的秘巢。
“出了这么大的事,薛已和司徒两个家伙此刻应该就在漆堂,三郎要不要过去一下,司徒勇武,薛已多智,能帮上的忙一定比我多。”
宁锐点头道:“去是肯定要去的。你先下内仓休息,我好好寻思寻思,黄昏之后再出发。”
秦双进入下层内仓后,宁锐蹙眉沉思了片刻,带着丝侥幸开口道:“有没有什么办法,类似今天这种的?”
约莫过了半息,那个在任何时候都魅惑入骨的声音才在耳边响起:“……我不是神仙。”
“可在我看来,神仙的手段只怕也比不了你。”
“这话虽然听着入耳,但我真心帮不了你。我是可以看到陆地上大部分我想看到的东西,听到陆地上大部分我想听到的声音,但我终究只有一双眼睛,一对耳朵,实话说,今rì助你逃脱,基本上已是我能力之极限了。”说着,那声音微有些自嘲,“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看得出我是有求于你。我若是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哪里还用的着求人?”
宁锐眼眸微闪,突然问道:“你要用我的如意血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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