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丘亭亭部的建筑和繁修亭的一样,不过,王胜他们到的时候天sè已经暗了下来,本来应该是清净的下丘亭亭部前,不知怎么的聚集起了不少乡民,一个个都在大声的交谈着,气氛似乎有些压抑,亭部内则有哭声不断的传出来,亭部的大门也未关。
“让一让,让一让,繁修亭亭君大人了到了,大家都让让”韩老四见门外拥赌,忙上前大声报着名号,同时努力的推开众人,好让王胜等人进去。
王胜则顺势下了马,将缰绳交与繁桂,而廖席则护着王胜,迈步象下丘亭部走去,四周的人群也渐渐的安静下来,喧闹的声音也变成了窃窃私语。
“这是谁啊,我怎么听刚才韩老四喊他是繁修亭亭长?这年纪不啊”
“是啊,我前几天还听我在县上当差的亲戚说,这繁修亭的亭长不是一时半会的下不来吗?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这么年轻就当亭长了,真是年轻有为啊,可惜,我们这风水不好,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当的长久,万一不小心,也是个短命的主啊”
王胜对这些个乡老七嘴八舌的议论并没有多加关注,反而面带微笑的象着诸乡老点头示意,带着廖席,韩老四等人一起进入了下丘亭部中。
当王胜进入下丘亭亭部后,只见本亭亭卒杜实正在亭中右面堂屋靠下方处,身边站着三个陌生的男子,四人不时小声的交谈着,而哭声则是从堂屋中传来。
“啊,是亭君,小人见过亭君大人”杜实看见王胜等人进入亭舍后,停止了和其他三人的小声议论,走上前行礼到,而和他交谈的那三个陌生男子也靠了上来。
“这是下丘亭的求盗陈信安”廖席知道王胜初来,不认识人,忙在身后指着其右边一人说到。
“小人下丘亭的求盗陈信安,见过亭君大人”陈信安上前施礼到。
陈信安年约四旬左右,个子七尺高下,面sè黝黑,一双大大的眼睛透露出一股jīng明,手上则布满了老茧,年纪不大,穿着袴、褶,腰间挂着一把环首刀,也许是长年在外奔走的缘故,黝黑的脸上已有些风霜之sè。
在汉代的亭舍中,亭父是相当与管家的类型,一般由威望较高者担任,而求盗则类似与打手一类,一般都有身才健壮等人担任,万万不可小视。
王胜恭敬的还了一礼后说到“本人姓王,单名一个胜子,你我虽不在一个亭中任职,但都相隔不远,以后还要多多亲近”
“不敢,不敢”
廖席见二人说完,又指着中间哪人继续介绍到“这是下丘亭亭父周滔,左面那人是亭卒陈谅,都是下丘亭本地人士”
周滔年纪和陈信安相仿,面sè一样的黝黑,但手上比较干净,不象陈信安那样的布满老茧,穿着也比较得体,陈谅则面相显的比较年轻,皮肤较白,脸上带着点菜sè,嘴边上的绒毛似乎都没脱净一般。
待彼此都见过礼后,王胜转了转头,问到“不知你家亭君可在?”
“回大人的话,本亭亭君今昨rì已经修沐,估计已经回县中老家去了,不过我已安排亭卒连夜去县中告知亭君了,估计明天一早应该可以回来拉”周滔见王胜发问,上前回答到。
“哦,这样啊,那实在可惜了,我还想象他多多请教一下呢”王胜则略微谦逊的说到。接着话锋一转问到“我亭马名可在这里?”
“在,在,马名兄弟正在前面堂屋中呢”求盗陈信安忙上前答到,说完后用眼描了描堂屋,筹措了下又接着说到“今rì本人和亭卒韩彩一起去巡视亭部,不想见得马秋遇害,若非亲眼看见,实难相信那贼寇于真敢到我亭中杀人........如果县中来人,还要请亭君能为小人美言两句,小人心中感激不尽”说完陈信安又象王胜恭谨的施了一礼,眼神中满是渴望和些许的害怕。
其实这也不怪陈信安心中害怕。实在是那于真太过“凶残”陈信安身为本地求盗,对于真是什么人,他自然是清楚的很,县中是什么态度,他也清楚,只是这个于真可不是什么一般的盗贼,可以让他任意揉搓的,那是真正的大盗,杀人不眨眼,甚至可以说是可止小儿夜哭的角sè,两年前,本乡啬夫发生的那起灭门残案,他现在都还记的清清楚楚,你叫他去缉拿于真,不如拿刀杀了他更容易,可是此事又偏偏发生在他管辖范围之类,出了命案,上面一定会派人下来详查,如他不能给上面一个满意的交代,训斥一顿只怕都是轻的,搞不好只怕这求盗的位置都保不住,他又无什么人在背后给其撑腰,当然,这繁修亭的亭君如果能给自己美言的话,相信上面的人也不好说什么的,这年头找到份能吃饱饭又体面的差使不容易啊。
王胜这前身就是在官场中混的人物,自然知道陈信安这些亭中小吏是什么意思,当即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而陈信安看见王胜点头后,脸上也浮现出一丝喜sè。
王胜见众人在没其他,当即象堂屋中走去,周滔等人忙闪出一条路来,廖席和繁桂则紧随其后。
堂屋中其实并无多少的摆设,正中放一草席,上有一尸体摆在其中,马名在其下方,跪伏与地,头深深的埋下,双肩在不停撼动,口中呢喃般的说着兄长我来晚了,兄长我来晚了,好不凄凉,而旁边一大一小两女子也是一样的恸哭不止。
跟随王胜进屋的廖席微微的叹了口气,上前说到“你们不要哭了,繁修亭的亭长王君到了,你们先起来,有什么话在好好的说”
马名听的王胜到了,转过身来,伏与王胜脚下,但双肩仍在不停撼动,而两名女子中年长的那位却立即起了身,望向进来的众人,
见众人如拱月般的围着王胜,又见马名伏与王胜脚下,自然明白此人就是繁修亭的亭长。
女子猛的扑了过来,跪到在王胜的面前,双手死死的抓住王胜的脚,叩头哭诉到“亭君,亭君,你可要为我做主啊,贱妾的夫君早上出门还好好的,可是现在却被人杀死了,他这一死,丢下贱妾孤女寡妇,这以后的rì子可该怎么过啊?亭君,亭君啊,求您一定要为贱妾做主,惩办凶手,为我家讨还公道啊”廖席的声音此时在王胜的耳边响起“此女乃是马秋妻子,李氏,旁边哪个小点的则是他们的女儿,叫马兰”
王胜听到周滔对其所说后心中叹了口气,后退了两步,将脚从李氏手中抽出,弯腰将李氏扶起后说到“请节哀,此事我已详细问过贵亭,杀人者已不知去向,或已逃出本县,不过请你放心,此案必上报县中,快的话,估计明天县中就会派人下来,你们是苦主,县上若来人定会象你们询问,该怎么处置,全凭县君大人吩咐,你们不如先回去,在家好好等着,你看可好?”
年长女子连连叩头,哭声稍缓。
王胜见女子悲容稍缓,又温言继续说到“你看,这天sè已晚,你们两个女子待在这亭部中,也的确不方便,在说,一会就要宵禁了(汉代的晚上可不象现在的晚上这样可以随便出去转悠,一般天黑下后,各个里都要关上里门,一般禁止晚上随便乱走的)太晚了走着,也不安全,一会我让人送你们回去吧”
“多谢亭君,一切但凭亭君做主”李氏一边叩头,一边说到
王胜一边安抚这这名女子,一边心中想到“此案清晰明了,于情于理都应该严惩凶犯,不过如果是于真的话,只怕不好办啊,只是不知那县中的态度,会不会来个大事划小,小事划了啊”来时听廖席那一番话,王胜估计县里也不好解决此事”
一边想着,一边从衣内取出一钱袋,内有数百钱,王胜将钱交与在身后的周滔,轻轻的说到“他们两个弱女子,忽逢这等惨事,失魂落魄的,不能让他们独自回去,你可安排人送上一送,我听本亭廖席说过,马秋父母已亡,家中也无什么亲戚朋友,只怕这rì后的生计有些艰难,这些个钱物,你拿去,送给他们,也当是我的一份心意,虽然不多,但也聊胜於无”
周滔应了,过去搀扶起李氏,又温言唤起马秋的女儿,劝解了好一会,方才安排了一个亭卒,陪她们离去。
王胜的这番举动,落入了廖席等人眼中,廖席等人纷纷上前称赞王胜好心肠,马家好福气,而马名则跪在王胜面前,重重的叩了几个响头,虽无话语,但看得出马名心中甚是感激,只是此时不好表达而已。
王胜将跪与另一边的马名扶起,对他说到“不必如此,你我本是一亭中兄弟,你家有难我自当帮忙,一会你也跟我一起回去吧,不过你放心,我会让周滔他们好好看着你兄长的遗体的,断不会少了什么”马名虽然不舍,但一来,他不在休沐期间,不能擅自离开亭舍,二来王胜也答应他让周滔他们好好看护兄长的遗体,只好双眼含泪,不住的点头。同时王胜上前,揭开盖与马秋身上的木版,好好看了看马秋的尸体上的伤痕后,才又从新盖好木版。
见安抚好了马名,王胜转头对下丘亭求盗陈信安说到:“贼杀乃是大案,不能耽误,需得尽快报上县中,陈君,你就辛苦你一趟,去趟县里可好?你家亭君不在,我就越俎代庖一回,我会为你写好证明,以方便你预备宵禁后沿途亭舍的查问和进城,你看可好,你放心,县中如来人问起,我自会为你开脱”(从亭舍到县中,宵禁后,如果有紧急事件要去县中报备,一般都由亭舍中的最高长官亭长开具证明文件,以备沿途亭舍查询,求盗无权开具,特殊情况除外)
王胜前身就是一个小吏,深知这情况,虽然周滔说派了人去请在县中休沐的亭长,但一听就是拖词,即使真派了,晚上也进不了县中,要等天亮后开了城门才能进去。
陈信安听王胜这么一说,自然是连连点头,表示一定完成任务。
王胜让周滔取笔来,写好公文后,交给了陈信安,想了想又不放心,说到“此去县中有近数十里之遥,而且天已黑,你一个人路上也不安全,带个人一起去吧,我将我的马借与你,加上你亭中那匹驽马,应该可以了”
陈信安见王胜要将自己骑的马借给他,连说不敢,但敖不过王胜的坚持,遂象王胜抱了抱拳,招呼一个亭卒,去厨房中拿了点干粮后就打马象县中而去。
周滔见事已了,忙上前热情的招呼王胜等人去吃饭,毕竟王胜到后,安抚好了苦主,又将马匹借与陈信安,好让他连夜去县中报案,免了县中说他们发生了贼杀案不立即上报之错,在加上王胜是邻亭亭君,与情与理都该邀请王胜等人吃饭的。
但随即被王胜婉言拒绝了,坚持要回繁修亭中去吃,见王胜坚持,廖席繁桂自然也无多少意见,周滔见事不可为,也只好随他,这其实也不怪王胜不近人情,一来,刚到任就逢大案,在加上忙活了半天,实在没多少心情吃饭,二来嘛,王胜也是悄悄的瞅了瞅周滔说的饭菜,甚是清淡,以胡麻饭为主,无肉在内,这让在后世动不动就大鱼大肉的王胜实在没多少胃口,同时心中也定下决心,既然自己到了这地方当了亭长,一定要尽快的提高当地人的生活水平,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当地的百姓,或者是为了以后自己心中的大计,这些都是必须要实现的。
婉拒了周滔请吃饭好意后,王胜带着自己亭中的亭卒门,顺着官道,大步的望自己的家,繁修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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