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从餐桌上离开，转到茶舍的茶桌前喝茶的时候，杨爷爷带着一个七十多岁的老爷爷拎了一个盒子回到了茶舍。

“李爷爷，你真把你的宝贝带来了？”杨辉说。

“这是童老师，专门研究中国西南地区工艺美术的。我的老哥们，李爷爷。”杨爷爷介绍说。

“童老师，我杨大哥说你们是研究佛像的，所以，我才给你们看。我讨厌那些缠着我要买我佛像的人。我信佛，怎么会卖它呢？”李爷爷说着，打开了盒子，从盒子里面端出一尊莲花座的青铜佛像。佛像不大，童一舟估算大概有十：‘我们在楚雄童哥的朋友茶舍，找到一尊佛像，童哥说是大理国时代的。’

“童老师，你为啥说这尊释迦摩尼的像是大理时代的？”林伊问道。

“林伊，这不是释迦摩尼像。这应该是佛教密宗的‘大rì如来’像。”童一舟说。

“不会吧？我印象中大rì如来是戴冠，有臂饰、项饰的打扮。”林伊说。

“密宗造像唐代时候南传，造像和释迦佛基本一致，只是在手印上有一些差别。我之所以判定是大rì如来的造像，因为他的手印是智拳印。”童一舟说。

“这样呀！”林伊恍然大悟。

“我印象中，大理州博物馆也收藏有大rì如来。以前我给你说起过，四川的密宗和云南有密切关系，应该是唐代后期，南诏实际上控制了现在四川南部地区。也许是唐武宗会昌灭佛的时候，佛教密宗高僧大量从四川进入南诏地区，和阿嵯耶观音造像不同，汉区唐美术的造像风格对南诏、大理的大rì如来造像影响很大。”童一舟解释说。

“看来还是童老师是专家呀！”杨爷爷感叹说。

“那这个像会不会是南诏的？”林伊问。

“这个还真不好说。和阿嵯耶观音一样，我们没有把握南诏时代的造像特点，但从造像上还不能分辨。”童一舟说。

杨爷爷看见李爷爷已经有了倦意，便对杨辉说：“小辉子，你帮忙收拾一下李爷爷的宝贝，送你李爷爷回家吧，他平时睡得早。我和童老师再聊聊。”

“好的。”杨辉应声说，把李爷爷的佛像放进了盒里。

“谢谢李爷爷给我看了那么好的东西，还摸了佛像，我会有好运的。”林伊说。

望着杨辉送走李爷爷的背影，童一舟感觉林伊xìng格上的确不象大陆学生，在人际关系交往上，显得很真诚。

突然，童一舟想起杨爷爷说年轻时候做调查，在寺院记录里面有南诏苍山四库的秘密只有南诏世隆皇帝和阿嵯耶观音知道，难道阿嵯耶观音和苍山四库有关系？

想到这里，童一舟问杨爷爷：“爷爷，你说你年轻的时候在感通寺附近做民间传说调查的时候，听居士说苍山四库的秘密只南诏有世隆皇帝和阿嵯耶知道，这是寺院的记录吗？”

“感通寺大部分建筑在清代咸丰和同治时代都毁了，以前应该很繁盛。我记得我当时还追问过那里居士，关于苍山四库只有阿嵯耶和世隆皇帝知道这个说法的来源。据说好象是清初有蜀地到云南云游的居士夫妇到过感通寺，那位云游居士传出的这句话。”杨爷爷说。

“寺院传下来的这些传说，可信吗？”林伊问。

“寺院传说有些应该可信，有的就不好说了。”杨爷爷说。

“啥叫不好说？”林伊问。

“林姑娘，给你举个例吧，在大理无为寺的传说里面，无为寺第三十六世主持应文法师就是明朝靖难之变之时，南逃到云南的建文皇帝。而第三十九世的明元法师，传说是太平天国的翼王石达开。这些传说，你相信吗？”杨爷爷说。

“西南和南方各省很多地方都有关于建文帝隐居的传说，但是，关于翼王石达开的传说，我想听听。”童一舟好奇问。

“传说是这样的。相传石达开起兵反清前，曾拜一僧人为师，学习武功，临行前曾赠石达开一铁箱，并告之须在生死关头方打开。后石达开参加太平天国，屡建奇功，被封为王。因太平天国内讧，石达开引兵出走，部众被朝廷伏击全歼于大渡河，石达开单骑飞逃，沿江而下，追兵渐至，已无路可走。翼王万念俱灰，yù投江自尽，下马时无意碰到当年恩师赠送之铁箱，忆起恩师之言，打开铁箱，见一剃刀、一领袈裟，一镜。翼王恍然大悟，遂剔除须发，穿上袈裟，沿江而奔。见一梢公在岸，遂呼救。梢公见一僧人，遂摆渡救之。数十年后，石达开逃至大理，正式出家，法名明元，隐居苍山无为寺。时寺已毁于兵火。明元法师开蔬园，引山泉，建一小庵栖身，晨钟暮鼓，清苦度rì，并传授乡人武艺。传明元法师年逾百岁至民国十年无疾坐化。”杨爷爷说。

“这些传说，应该是代表部分人对历史人物的情感吧。”童一舟说。

“原来这样呀！”林伊说。

“杨爷爷，关于阿嵯耶观音有没有南诏、大理时候的传说呀？”童一舟问。

“好象我没有听说过。关于观音的传说倒是很多。大理圣元寺在清代编过《白国因由》里面有很多记载。”杨爷爷说。

童一舟想起早上田馆长给自己传的资料中有《白国因由》，想等一会回去一定翻一翻。

“对了，我记得好象在崇圣寺还是在感通寺，听说过这样的传言。说大理开国时候，大理皇太子手下无意间毁坏了几尊圣观音像，虽然大理皇帝修华严寺，铸有万佛以赎罪，但因缘注定其后世坎坷磨难，故有段氏两系相争，高氏篡位。后段氏重修佛缘，多位国王禅位修行，段氏大理才得传位子孙。”杨爷爷说。

“大理不愧是妙香国度，所有历史都有佛教因缘。”林伊说。

“圣观音！”童一舟脑子里面闪现出阿嵯耶的形象。圣观音叫法一般说指密宗六观音之一，但阿嵯耶在梵语中意思就是‘圣’，所以，阿嵯耶观音也可以叫做‘圣观音’。

“爷爷讲起历史就没有完！”杨辉这时回到了茶舍。

“见到童老师高兴呀！”杨爷爷说。

“爷爷，明早我要带童老师他们去巍山，你老也早点休息吧！”杨辉说。

“好吧。你们也早点休息！”杨爷爷说。

当杨辉开车送把童一舟一行三人送回酒店时候，已经快晚上十点了。杨辉约定第明天早上九点酒店出发后，便开车回去了。

在茶舍杨爷爷和童一舟、林伊讲起历史传说的时候，孟箫一直再给韩滢短信，从韩滢的回信中，孟箫觉得韩滢不仅仅对童一舟此次活动感兴趣，对李爷爷收藏的那尊‘大rì如来’像很感兴趣。望着杨辉开车离去的身影，孟箫问童一舟：“童哥，刚才我们看到的那尊李爷爷的佛像值多少钱呀？”

“小孟，这个我还真不知道。”童一舟说。

“不需要你说得非常准确，凭你感觉说个大概数字吧。”孟箫已经了解童一舟思维严谨的风格。

“孟先生，佛像是不能用钱来判定的。”林伊笑道。

“拍卖也有佛像呀。”孟箫说。

“佛教的尊像只能说请，不能说买卖。不然就俗了。”林伊说。

“我就是一个大俗人呀！童哥，你告诉我一个大概吧，我真很好奇。”孟箫说。

眼看三人上了电梯，童一舟想还是赶快告诉孟箫结果为好。人好奇心得不到满足会很痛苦的。他努力回忆自己曾经翻过的拍卖资料，关于佛像的记忆实在不多。但有几尊类似的还是有印象，便说：“三年前，宋代、大理的青铜坐像大概评估是50到150万元吧，现在或许会更高。”

“原来这样。”孟箫说。

“小孟，明天杨辉送我们去巍山，你确定要去吗？”童一舟问。

“当然，跟着童哥你学了那么多有意思的东西，还认识了杨老师，很有意思呀！”孟箫说。

童一舟感觉孟箫最初和自己来楚雄应该是对林伊有点意思。但在杨辉家，见孟箫用手机好奇地不断拍照，对收藏和南诏、大理的历史好象也有兴趣，便也就随他了。

由于孟箫后入住，和童一舟、林伊不在一个楼层，先下了电梯。林伊对童一舟说：“童老师，到我房间里面坐几分钟吧。”

童一舟脑子里一直想着杨爷爷讲到的关于阿嵯耶观音的事情，他想理清一个头绪，但发现线索还是有点乱，便跟着林伊进了她的房间。

林伊给童一舟倒了一点芝华士，加了一些冰冻的矿泉水。

“晚饭喝了酒，你还喝酒呀？”童一舟没有想到。

“刚才大家没有喝多少。我在美国读书时候，养成一个坏习惯，晚上有时候喝一点，不是每天喝。”林伊解释说。

“看来我们有代沟，我可想不出一个女生晚上还要喝些洋酒才休息的习惯。”童一舟说。

“这次缠着你跟你到楚雄，还真是来对了。亲手抚摸到了大理时代的佛像，认识了杨爷爷和杨老师，真是有收获，比我一个人在四川瞎逛乱想有意思。童老师，都说阿嵯耶是云南福星，我觉得你是我的福星。”林伊说。

“林伊，你这个比喻有点对阿嵯耶观音大不敬呀！”童一舟说。

“童老师，南诏真有四库宝藏吗？”林伊问。

“这个我还真回答不上来。从感觉上说，如果世隆皇帝真藏有宝藏，他那时开始有了阿嵯耶崇拜，后来隆舜帝居然以嵯耶为年号。我怎么感觉南诏四库的秘密也许和阿嵯耶观音有关。”童一舟说。

“四库的秘密唯有世隆皇帝和阿嵯耶知晓，爷爷不是说传说是清初蜀地来的居士口中传出的，这可靠吗？”林伊说。

“林伊，你先休息吧！我回去看看田馆长给我的资料，再好好想想。”童一舟起身和林伊告别。

林伊把童一舟送到房门口说：“童老师，你沉思时候那种神态我很喜欢，有男人的xìng感！”

童一舟笑了。这时他才感到林伊毕竟是在美国上大学，接受美国文化成长的女生。

送走童一舟后，林伊打开电脑，开始在视屏上呼叫闺蜜云婷。云婷在家保胎，很快也打开了视屏。

“伊伊，今天还好？”云婷问。

“好着呀！跟老师在一起的确能学到很多。不用我一个人乱想。”林伊说。

“真幸运呀，不过不要迷上老师。”云婷说。

“没有呀。”林伊说。

“他迷上你了吗？”云婷问。

“这是我郁闷的，好象还没有。”林伊笑了。

“不会吧。老师一般是属于闷sāo型吧？表面装模作样，私下里就不一样了。”云婷说。

“刚才我邀他到我寝室了。我们俩喝了一点芝华士，他没有正眼看我，就走了。”林伊说。

“不会吧？难道我们的伊伊就这样没有魅力？”云婷吃惊地问。

“他应该是在想晚饭时候听到的传说，对寺院里面的传说有点入迷了。我喜欢他思考的样子。”林伊说。

“他没有对你表示出兴趣吗？我们的伊伊是这样的迷人。”云婷说。

“没有。我猜想，要不就是他心中已经有人了，要不他就是一个Gay。”林伊说。

“伊伊，你不要又犯了想征服人的毛病了呀？”云婷说。

“每个女人都有征服yù望呀！”林伊笑道。

“有征服yù当然可以。怕的是你迷进去了，他还在外面。”云婷说。

“要是我迷进去，我会让他也陷得更深的。”林伊口中这样说，心里实在没有信心。

“听你的语气，你现在都有点迷进去了。”云婷说。

“好了，明天再给你汇报吧！我明天要早起去巍山，拜拜！”林伊说完，关掉了电脑。想到明天和童一舟和孟箫去巍山，林伊实在想不明白童一舟怎么会和孟箫交上朋友？俩个人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这天晚上，昆明翠湖宾馆。香港域上美术馆理事会助理董小婕正在宾馆美丽田园SPA享受着专业的面部皮肤护理，这时，放在旁边的短信响了。小婕拿起电话，看到韩滢传来的一张图片，图片是一尊大rì如来的铜像。后面有韩滢的留言：‘此像线索：楚雄彝人古镇雅韵茶楼老板杨辉。此物系杨辉爷爷的好友——李姓老人收藏。你去了解一下，请昆明的新公司做一个档案。’小婕很纳闷，韩滢在欧洲度假，怎么会了解云南小地方的事情？域上美术馆投资在昆明刚成立一个小文化公司，自己到新公司了解工作情况，乘韩滢休假，自己也可以放松一下。哪知道还是会摊上杂事？她不由叹了一口气！

童一舟回到宾馆房间，他洗澡上床，打开电脑，脑子里回想着晚上和杨爷爷的交谈。如果南诏四库和世隆皇帝、阿嵯耶有关，世隆皇帝做的阿嵯耶观音在哪里？现存的阿嵯耶观音有世隆皇帝时候做的吗？如果大理段氏建国初期，无意间毁掉几尊阿嵯耶观音，那缘由又是什么？为什么清初蜀地云游的居士能说出四库的秘密只有世隆皇帝和阿嵯耶知道？想着想着，童一舟感觉思绪越来越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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