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就是那个六儿,全名叫山yīn老六。在师傅徒弟里行六,为啥叫山yīn这个拗口的名字,下面说。和我在一起的叫四儿的,是我四哥,是师傅的第四个徒弟。他全名叫啥我也不知道,到现在都不知道,就随着叫四哥。师傅的名字叫啥,我也不知道,师傅爱抽烟,一根油光发亮的旱烟袋不知道随了他多少年。别人叫他秦老杆,估计是因为他姓秦吧,然后爱抽烟,老烟袋总不离身才得的这个外号。别人能叫,我们徒弟不敢叫,叫师傅就得了,也就懒得打听他的全名全姓了。
师傅一共有七个徒弟,老大是师傅的老乡,据说几乎和师傅同岁,比我爹岁数都大了。不知道师傅有啥能耐收了一个几乎同岁的徒弟。老大没见过,据说快二十年前就离开了师傅,回老家娶妻生子,估计孩子都和我一边大了。
老二老三我见过,据说当年没少和师傅走南闯北。后来也嫌不赚钱,两个人一合计,在老家包了台挖掘机,炸山挖石头,把石头卖给建筑工地,发了。后来越做越大,听说都干上房地产了。他俩我就见过两次,第一次见面就是他俩离开的时候,两人给师傅磕了几个头,一人留下一条云烟,头也不回的走了。第二次见是最近了,他们来我呆的这个大城市开会,开着四个圈的奥迪,一个个肥头大耳的。我当时是在路边帮快递的装车时偶然看见的。估计他俩也没注意到我。
老四,就是我四哥,是个孤儿,xìng子很木,怎么来师傅这的我不知道,就知道已经跟了师傅好多年,把师傅当亲爹一样供着。四哥对我很好,估计是我当时年龄小的缘故吧,很照顾我,我知道的所有师傅这边的事,也都是四哥告诉我的。
老五,用现在流行话来说,那就是个奇葩。不知道师傅怎么找到他的,头脑灵活身手很好,力气很足,也真心真意的跟着师傅干,很孝敬师傅。后来呢,不知道怎么着染上了毒品,进去了,判的不轻。
老六,就是我了。我生在河北一个偏远的农村,家里很穷,初一时候就辍学了。家里父母身体都有病,我还有个跛腿的哥哥,所以我就随着大人进城打工了,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1990年。在家时就吃不好穿不暖,所以虽然13、4岁了,还长的跟小鸡仔儿似的,弱不禁风。到城里干过小保安,送过快餐,发过小广告,还卖过蟑螂药。看到这的你别笑,没经历过那种rì子的人不会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苦rì子。白天还好,晚上就没地儿睡了,桥底下,澡堂里,能过夜的地儿几乎都去过,那时候我喜欢的网吧还没出现,呵呵。后来天冷了,得找个晚上有地睡觉的活才行,就来到了工地。
嗯,建筑工地。我的体格子在工地也干不了重活,就是帮着拉拉沙子,递个砖的小活,工资一天25,管吃管住。那年代房地产不像现在这么火,盖的楼也不是摩天大厦,以七层的砖混的家属楼居多。工资是月结,我一个月给家里寄600,我留150,有地吃有地住的,150一个月都花不完。七层楼的工程从打桩开始一般六个月完工,完工后我就得重新找新工地,因为我这种小工算不得正式工,工程队只带大工和正式工走,所以我就在找活干活找活干活的rì子里度过了两年。
最后一个工地,我遇上了师傅。你要说你师傅不是盗墓的么?有钱了难道还抽空承包个建筑工程?错了,师傅和我一样,来打工的。嗯,打工赚钱。这就是现实里的盗墓贼。
师傅当时也是临时过来的,带着老四和老五,算是大工,待遇比我好的多。我能遇上他们仨也算是缘分,因为当时我到的这个工地,算是个XX帮,从包工头到大工甚至做饭的都是XX人。不敢说具体说哪个地方的,拍挨骂。当然也不是诋毁他们,只能说他们比较团结,捎带的有点排外罢了。
我一个人刚去的时候,形单影只,他们就克扣我的工资,干了两年的小工,到这后的工资才20块一天,而且要扣伙食费。当时我也15、6岁了,有些火气,就和小班长理论,结果只换来了一巴掌。我打不过小班长,想找工头理论时,被旁边看热闹的一个老头按住了,那老头就是我师傅。他把我领到一边,大概问了问我的情况,就问我愿不愿意跟着他,跟他的话他帮我出头。这能不愿意么?我在城里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人愿帮我那就是我烧高香啊!当时头点的像小鸡啄米似的就同意了。
后来师傅找了工头,估计他们认识,就给我转了大工,工资一天45,不扣伙食费。很多年后和四哥喝酒时,四哥才告诉我,那个工头是大哥的表弟,呵呵,啥时候都是有关系走遍天下。
喝酒时我还问四哥,师傅当时为啥留我是不是看我骨骼jīng奇,将来必成大器?四哥眯眼瞅瞅我,“不像。”
“那为啥?”
“那时候就我和老五,估计师傅嫌赚的少,多个人交孝敬钱也好。”
“……”
师傅在工地干的活轻松,就按按电钮,把车子通过一个简单的类似电梯的平台送上送下就行。他领我见了老四和老五,让我跟着他俩干活,每天抬沙子,抬钢筋,绑钢筋。四哥五哥对我都很好,有他们帮忙,我干活轻松了很多。现在一个月给家寄800块,给师傅交300,自己还能留250。
有了钱,我也很主动的给师傅买烟,还请他们喝酒。感谢对我的照顾。第一次喝酒,我就问师兄他们:“四哥五哥,你俩干活这么麻溜,还管师傅他老人家叫师傅。师傅是不是盖房技术超牛?”
“那是自然。”五哥打了个酒嗝道:“别看师傅不干这工种,但我敢说,师傅的泥瓦活全场都没他好的。”
“嘿嘿。”师傅挥挥筷子,笑了一嗓子,夹看个鸡腿塞嘴里啃了起来。
“那必须的。”四哥舌头都喝大了,他伸出一个大拇指:“老,老六我,我跟你说,把师傅上楼干活搁一边不说,师傅下地的活,也,也是这个!”
“不会吧,师傅?你这么大年龄了,还下地干农活啊!”
“老六你刚来,你,你不知道。”老四神秘的对我一笑:“下地有两种,一,一种,就是农活,你,你在家插秧打麦子那,那种;二,就是真,真下地……”
“真下地?下啥地?”
“老六,你既然入了我的门,我就把咱做的行当告诉你吧。省的你迷糊。”师傅吐出一块鸡骨头道:“咱老秦家,往根上查的话属汉中秦家,响当当的秦家。300多年前明末发的家。但咱祖上可不是汉中人,咱是满族镶白旗的旗人。老祖宗所在的旗军当年随**哈赤入关打下满片江山,后来就被派驻守汉中,从此在汉中繁衍生息。汉中沃土千里,地理位置尤其重要,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从先秦开始就留下了无数的……”
“古墓。嗝……”老五插嘴道。
“滚TM犊子!”师傅给了他一腿,“就你TMD财迷。咳……不错,历史久了,地下就埋了数不尽的宝藏,咱秦家老祖宗当时结识了不少能人异士,靠挖了几座墓,发了家。”
师傅又嘬了口酒:“后来发了财,秦家又返回了东北。唉,世事轮回,谁说的清呢。回到东北后,秦家就一蹶不振,人丁凋零,到解放时候,就剩我这么一支了,我从父亲嘴里知道咱家的历史后,就立志光耀门庭,重现当年秦家辉煌。后来发现,纯属扯犊子……”
师傅露出黯然的神sè:“当年秦家靠盗墓发家,那是有天时地利人和。到我这辈,就我一个穷酸小子,又赶上闹革命,整rì躲躲藏藏,能活命就不错了。再后来,改革开放了,我年纪也大了,再想光明正大的去挖坟盗墓发家致富,那就是自寻死路。”
师傅又闷了口酒:“但我不服啊,我立志要光宗耀祖,就一定要做到!不让明的,我暗着来,好在,我还得了这几个好徒弟。”师傅踢了踢老四老五,又对我道:“老六,爷们我今天给你交了实底了,就没把你当外人。现在盗墓是犯法,抓住就判。另外师傅我盗墓都是自学,没那些风水大师的高明手法,估计这辈子也盗不了啥大墓,顶天了挖个瓷盆瓷罐啥的赚点小钱。否则也不会没钱花要到工地来搬砖挣钱活命。我看你人挺老实,你要愿意,就跟我们干,爷们有口饭吃就不让你喝汤,要不愿意,也不勉强,说实话我也教不了你啥。”
“师傅!”我扑通跪倒在地:“师傅,我一人在外打工,吃尽了苦,师傅不嫌弃我收留我,我报恩还来不及,怎么还有挑三拣四的外心,我这辈子就跟着师傅了!”
“好孩子,快起来。”师傅踢了我一脚。(师傅最擅长的就是踢人,我都记不清被踢了多少脚,也分不清是爱还是罚的了)
“老六,我也不管你之前叫啥了,咱家有规矩,入门就得我起名,以后也只用这一个名,你今后就叫山yīn老六吧。”
“山yīn老六?行,我听师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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