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rì的yù魔宫已经覆灭,北宫家族也已经消逝,今rì这徒留半截话凄凉的断涯峰根本没有半点生机,峰上的北宫祖庙虽然残缺破败着存在却异常凄凉而悲恸。这个世界,是弱肉强食、强者为尊的世界,人死如灯灭,北宫家族祖庙再也见不到昔rì之显赫威势。
这是北宫螟第二次来这里。
第一次,他将近两岁多,依稀记得犹自于母亲怀里伊伊呀呀的学语洒欢,即使自小xìng子冷淡却满是不安分。那时候,父亲、祖父、曾祖父、玄祖父、太祖父、三玄祖、大爷爷、三爷爷、六爷爷、三叔、四叔、七叔还有自己那诸多婶婶姨娘堂兄堂姐们都在里面那座森严、霸道的青铜正殿之中虔诚祭祀祖先英魂,叩祭祖庙魂碑仙人遗骨,庄严、肃穆,惟有自己大眼睛望来望去身躯扭动着极为顽皮地想要挣脱母亲的怀抱,找那几位年纪大些的对自己极好的堂兄堂姐们出去玩。
现在想来,竟是有些彷如隔世之感。
北宫螟露出几丝苦涩的笑意,犹有几丝缅怀与悲意。偌大北宫家族,竟然于一夕之间彻底只剩下了他北宫螟!
眼前纯粹以青铜浇铸的正殿殿门犹自闪烁着冰冷的光泽,森严而肃穆,气息古老,即使在历史久远沧桑的yù魔宫之中,至少已经存在数十万载的北宫家族也绝对能够说得上渊源久远,对于yù魔宫而言对于中土人而言,是真正的世家大族!
但是,一切已经随风而散。
北宫螟轻轻闭上了眼眸,似乎可闻一声浅浅地叹息,随而睁开,踏步,掌指修长而晶莹却见漆黑浓郁的魔气流溢四散,间中几缕银芒如毒蛇吐信蜿蜒盘绕,滚滚如cháo水荡荡如天河,瞬间淹没眼前那整个庞大而厚重半截沦落于尘土之中的正殿殿门!
轰!
一声低沉地声响,随之一阵令人牙酸魂荡的摩擦之声,只见那两扇沦落于尘土中的青铜殿门在浩荡浓郁的魔气之中缓缓复起缓缓洞开,将整座森严、霸道却破败半掩埋于岩石尘土中的青铜殿宇正殿随之矫正,彻底将之重现于半截断涯峰!
整整十年,北宫螟不敢回来、不敢踏入这里半步!
活着于他而言太悲恸,而这里,摆放着北宫家族自有溯源以来整整十数万载以来的北宫族人之魂碑与遗骨,可想而知,这个森严、沧桑的地方对他而言的悲与恸。可是,时隔十年,北宫螟终究踏过那道线,而这一年,他十三岁。
随着一道极其干哑、苦涩的金属磨合声,已经被一股神秘巨力矫正的青铜殿门缓缓关合,不留一丝缝隙,冰冷、厚重的光泽一如既往,整个青铜正殿乃至整个矫正着复出断涯峰的北宫祖殿一下子显得古老而雄浑,似是随着北宫螟的踏入,那种腐朽破败的岁月气息陡然随之碾灭消散,气息荡漾,如绝世凶兽静静蛰伏,有一股霸烈的威严!
青铜正殿之中,极为空旷,似乎比之外面所望大了不知多少倍,明显流淌着神秘而恐怖的某种空间法则,殿宇穹顶镶着一颗颗夜明盏珠如同诸天星辰赋予光明,梦幻而瑰美,入目所及十二根青铜雕龙大巨柱巍然伫立撑起整个庞大、高耸的殿宇,足有数十丈,北宫螟站在青铜砖地面之上仿若面对一尊庞然巨兽颇有一种渺小如浮萍的无力感,可想而知这座正殿殿宇之浩瀚广袤,特别是那种森严、厚重的历史感与沧桑感直入心魂,令人极为不适,转而肃穆、庄严。
然而,亦有半数青铜雕龙大巨柱碎裂于地,甚至一颗颗崩碎化作齑粉的夜明盏珠在青铜地面上铺下同灰尘相似的尘面,殿宇西面、北面都已经塌陷毁坏,再也弄不回昔rì模样。
一具具残缺尸体死不瞑目,或跪、或躺地倒在殿内,早已经化作枯骨,间中或有一两具尸骨至今都在流动着一种莹白甚至黄金sè光泽,可见生前修为之高。但是,已经完完全全地彻底死了。
北宫螟漆眸平静,看着那满地尸骨,剑眉微蹙却很快舒展,十年来,他已经学会将悲恸掩埋,遂而踏步,上前,循着脚下的青铜直道一步一步而去,踏落一步便斩落一份悲恸一份牵挂,踏落一步便将身周滚滚如cháo水的魔气收缩一份也就更为浓郁一分!
一百步!
北宫螟站在一道紧闭的恢弘殿门之前,漆眸平静而死寂,身周浓郁的滚滚魔气彻底失去踪迹,殿门上青铜光泽闪烁冰冷与厚重一如北宫家族昔rì崛起的历史烟尘,古老而沧桑,整整十数万载的路终究在十年前彻底落幕,偌大家族惟有北宫螟还活着,简直是苟延残喘。
北宫螟轻轻抬手,一股源自灵魂深处、血脉根源的神秘、无形的力量凝聚,空间中似乎有着某种轻微到难以察觉的波动,赋予北宫螟无穷伟力,竟是轻轻便推开了眼前犹自存在的一道沉重而残破的青铜殿门!
没有任何征兆,殿门之后,一座散动可怕气息的黑sè山岳庞大到挤占整个视线,震撼人心!视线所及,完全是红与黑为主sè调的世界!
寸草不生,苍莽而雄浑,尽情流淌火红岩浆的恐怖黑岳,桀骜、狰狞像是要抵天!
黑暗并未消失甚至是更为浓郁,空气灼热,硫磺气息仿若大河流溢!小小殿宇之上却是无尽高空,密布着青灰sè中透着火红的浓云,甚至黑sè的土地上时不时会窜起点点火苗。
整整数百丈甚至可能是数千丈高耸空旷、看不到任何尽头、坐落在殿内空间的黑sè大岳从高到低严严密密地矗立着北宫家族十数万载以来一位位功高盖世的先祖魂碑!看不到尽头,一直延伸到北宫螟身前数十丈距离的山麓之上,而随着这一道青铜殿门的洞开,就在这道殿门之侧,一道道浩大沉重间或破损的青铜殿门随之策响却是沿着这道青铜殿门从左右两侧逐一洞开,一时令人牙酸的厉sè声响浩荡不休!
整座黑岳,魂碑如林,震撼人心!
空气中扑面而至一股霸道、铁血的气息!
然而,入目处黑sè山岳山麓之下,三具男子尸体恐怖伫立,威压盖世,身周黑岳崩毁如纸,诸多魂碑破碎湮灭成一地白sè粉沫,在这一刻,竟然犹自随着殿门洞开的瞬间又活生生崩坏了许多魂碑!
三具男子尸体一如生前,没有腐烂更没有化粉,宛若活人,神情身形俱皆清晰可见,此刻犹自散发着一股极为威严、霸道甚至是可怕到震撼人心天地颤栗的恐怖气息,刮得人肌肤生疼心神如割!
嗤!
募然一道痛哼!
刚刚推开青铜巨门的北宫螟竟然在直面那三具尸体的那一刻砰然难以控制的整个跪倒!
如钢似铁的膝盖直接将坚硬沉重的青铜地面跪出两道凌厉、霸道、四散而出的细细裂痕!
只见跪在青铜地面上的北宫螟浑身难以抑制的狠狠颤栗,脸sè早在跪下的那一刻纸白如腊,额间满是豆大的冰冷汗珠,撑在地面之上的双手撑得指节发白,青筋暴戾,即便是一向平静、深邃的眸子里也在这一刻充斥着发自生命体层次的本能恐惧!
恐惧死亡!
是的!
那种浩瀚如汪洋、霸烈如烈rì的煌煌威压几乎在瞬间狂暴的摧毁了北宫螟的意志!
命如悬丝!
北宫螟从未像这一刻无力、无奈的恐惧死亡,刚才那一瞬间只要他的意志稍有羸弱动摇,必将毫无疑问的被那股恐怖威压压得神魂俱灭!
跪在青铜地面上的北宫螟浑身颤抖,豆大的汗珠湿透了额间的墨发,冰冷的将整个身体湿漉,如同落入万年冰湖般,空气里响起北宫螟钢牙紧咬、骨头噼里啪啦一阵乱响的可怕声音,在死寂的青铜巨殿中,宛如魔鬼撕咬人肉尸骨的声音,一遍遍回响,仿若没有尽头……
“咔嚓~铿嚓~”
“嘶丝~呵哬~叮叮锵锵~~”一阵阵骇人的冰冷声响宛若人世神曲一遍遍艰难的在殿中空旷的回响传荡!北宫螟的唇角渗出鲜血,发白的指节不知觉磨破皮肤,将青铜地面砸出两道细细裂痕的膝盖恐怖的发出一阵阵骨头撕裂的声响,宛若在下一刻就会残忍的断裂!
北宫螟的头想抬起来,但是,却没有任何悬疑的几乎被压到青铜地面上,只差那么几根发丝的距离便将触碰到冰冷、厚重、沾满岁月气息的青铜地面。黑sè锦衣恐怖的微微撕裂,露出里间的被那股威压撕裂的肌肤!
空气里死寂死寂!
“喝!”
骤然!
被压到跪在青铜地面上的北宫螟铁拳上骨节骇人的渗出道道妖艳的鲜血,几乎咬碎钢牙,迸出一道唳喝,轰的一声,竟然于下一刻在恐怖威压如万丈海底的空间里嘶然的意外站起!!
眸光如刀!
只见北宫螟漆眸渗血,浑身颤栗的一步一步挺直了身躯,即使钢牙难以抑制的上下打颤,即使双腿因为那股威压而簌簌抖动,即使膝盖、脊柱、浑身的骨骸像是下一刻就会崩碎、塌陷,但是,他依旧站着!
从来没有像这一刻站得这般挺直!这般霸气森然!
北宫螟颤栗着狠狠抬头,狠狠将渗血的眸光森然,狠狠的一步一步想要望到那几乎凭着威压便将自己视线轻易模糊割裂斩碎的三具活生生的尸体!
轰!
骤然间,北宫螟的脑海几乎一片空白!
宛若天地间募然一场大雪!
站在青铜巨殿中的北宫螟轰然一声被狠狠暴轰十数丈远,直接摔出了魂碑林殿!
“噗!!”
难以控制的吐血!血沫染红青铜,北宫螟的眸子竟然在这一刻宛若失明,看不到任何黑暗与光线,浑身失重平衡破碎,犹如身处宇宙深渊,四肢百骸没有任何知觉,感官迷蒙晕眩,不知道什么叫站,不知道什么叫坐,甚至在这一刻忘了什么叫活着!!
威压可怕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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