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楚执事肯定能行的！”

“谁说人阶一定打不过地阶的？”

“我们寥城可是荆州大城！”

眼见之前不可一世的少女被楚元一刀逼退，台下武院众少年似是楚元赢了一般，高声欢呼起来。本是不甚在意的刘青，听闻少年们的言语，微笑的面庞顿时一僵，暗骂一声，凝神看向场中后退的少女。

沂水派众人中，褚云和杨妙可似是不觉惊讶，仿佛理所当然。柳亦仲面露喜sè却随即一僵，金敏面sè微黑，似是无比窘迫，唯有唐起龙在一旁轻声劝慰。

楚元终究不入地阶，真气不能循环无限。借助凌婉儿鞭身罡气将其逼退后，后继乏力，轻吐一口气，不再追击。

凌婉儿被楚元逼退，心下大恨，护身罡气一运，立于数丈虚空之上，手中长鞭罡气四溢，再次化作长枪向楚元身上刺去。

看着来袭的长鞭，楚元眼光一凝。地阶即可御罡而行，离地数十丈不在话下，对战人阶本就是立于不败之地。眼下凌婉儿不再保留，居于高空，却是不虞自己的威胁了。心思电转之际，看着来袭的罡气长枪，仍旧是长刀数点，借助其中劲力，身体荡向一边。

凌婉儿见状冷笑，你喜欢躲是么？手臂轻挥，长鞭身周罡气一散，不复之前长枪模样，再次以鞭身抽向楚元。长鞭在空中一化为三，再化作重重鞭影，笼罩楚元身周丈许，鞭身罡气溢散。不多时，整个演武台之上，除却楚元所在之处，尽是其罡气。

察觉到少女想法，楚元心中暗叹，知是终须一搏。长刀挡住凌婉儿一鞭，脚下重重一蹬，长刀在周身挥舞，挡下四溢的罡气，身体竟是腾空而起。

凌婉儿似是早有所料，见楚元腾空，娇叱一声，手中长鞭化作罡气长枪，从上而下狠狠一挥，朝着楚元压去。

面对这预谋已久的一招，楚元面sè一凝。身体上升之势不减，手中长刀直指枪身，在枪刀相交之际，长刀猛地一偏，刀身侧于罡气长枪一侧，反手一压，竟是借助罡气之力，身体在空中一番，立于罡气长枪之上。楚元脚下虚踏，更是借助其中劲力，向凌婉儿所在位置飞去。

强压下脚部经脉中乱窜的劲气和刀身传来的罡气劲力，楚元飞速掠向凌婉儿。左手握住长刀，yù在上升劲力稍弱时再借助刀鞘上升。气息锁定之下，楚元气势笼罩凌婉儿，少女似被楚元一连串动作惊到，竟是呆住，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楚元看着不远处的少女却是心思一转，这毕竟是交州大派真武门的嫡传弟子，自己这一刀若是伤了她，恐怕之后再无宁rì。即便是成就地阶，自己孤家寡人，身后无世家大派可倚，对这少女身后的世家大族来说，仍旧不过蝼蚁一般。

“住手！”

心中思及种种，又听见耳边传来那刘青的声音。知道的越多，想的越多，愈知愈畏啊！楚元暗叹一声，长刀终究是未曾出鞘，运起千斤坠，止住上升的身形，装作后继无力的样子，往台下坠去。

“哎！”台下武院众少年中，不知是谁轻叹一声，都是面露黯然。如此好的机会，却终究是功亏一篑。以众少年的眼光自是看不出来楚元有意相让，只当是真的后继无力。七八丈的高空，对于人阶来说还是太高了！

柳亦仲、金敏二人俱是松了一口气，二人眼力不够自是没有发现楚元作弊。

刘青看见楚元听见自己喝声果然停手，心下满意，旋即又心生蔑视。如此之人，这辈子都活该入不了地阶。

杨妙可与褚云皆是心中一叹，二人怎能看不出楚元故意留手，却是对楚元之前惊艳的数刀暗叫可惜。好一个无胆之辈！

“啊！”

楚元落在台上时，凌婉儿方才清醒过来，对自己刚才被楚元气势所摄愣住片刻的表现羞怒不已，又思及倘若不是楚元后继乏力，自己恐怕会被一个人阶武者击败。心中怒火更盛上三分，俏脸含霜，手中长鞭挥舞，其上罡气竟是凝练了几分，鞭鞭直奔楚元要害而去。

楚元本待落地便开口认输，不再趟这趟浑水。却不料凌婉儿长鞭乱舞，狂攻之下，自己只有招架之力，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心中涌起无边怒火。

若不是我刚才放水...

楚元念头刚起就被自己压下，既然如此选择，那么承担下这位大小姐的怒火也无甚大不了的。心中自嘲，强自打起jīng神，应对周围越来越强盛的罡气。

眼见在自己狂轰滥炸之下，犹自轻松的楚元，凌婉儿心中狂怒。脑海中不由浮现自己父亲的话语。

“婉儿，这一百零八式临渊鞭法是真武门绝学，名震天武大陆。你只要完全掌握，成就天阶是水到渠成之事。以你目前的修为，前三十三式可以横扫蜕凡境的武者。之后三式你虽未习练纯熟，但也可抵挡修为不超过彻地期的武者。切记在外要时常修习！”

凌婉儿之前不过用了前三十三式之中的数式，便连败数城的地阶武者，如今在这寥城中更是击败了一位沂水派弟子，自是得意至极。却是不想竟被一区区人阶武者逼入之前的境地。

既然前三十三式奈何不了你，那我要看看这第三十六式，你如何接下！凌婉儿心中一定，身上先天真气全力运转，灌入手中长鞭，划过数道玄妙弧线抽向楚元。

楚元突然发现身边压力瞬减，以为这位大小姐发泄完毕，正要认输，却见眼前突然出现一根长枪，心下一笑，故技重施么！

长刀伸出正yù轻磕，还未接触只觉其中罡气比之前更厉了几分。心下凛然，不敢再接触，身形疾退，却见枪头突然一晃，竟是分出一条长枪，化而为鞭，卷向自己腰间。分化的罡气长鞭速度竟是奇快无比，瞬间将楚元卷了个正着。鞭身罡气弥散，楚元只觉腰间生疼，而那根长枪速度再涨，直奔自己咽喉而去。

转瞬间形势逆转，这长枪刺向自己哪有一丝犹豫之意。楚元心下大怒，自己终究太傻了点。在这个世界上想的越多，顾忌的也越多。自己穿越而来二十二年，凡事谋而后动，从不与人为恶，到头来竟是这么个结局。

枪头临近，楚元心中半是害怕半是自嘲，既然如此，我还不如做一个凡人，还练什么刀，修什么武。练刀十六年，却顾忌对方背景，长刀不敢出鞘，哈哈哈...想到自己苦练十六年刀法，最后却是如此窝囊，楚元心中狂笑。

思及种种，楚元心头突然划过一抹明悟，右手真气吞吐，刀鞘登时四分五裂。

“我的刀，应该这样！”

“惊雷！”

长刀迎面竖斩向鞭身长枪，仿佛与整个武阁化为一体，与罡气凝聚的枪尖相撞，响起轰然巨声。

......

“终于斩去心魔了么？”武阁之后，姜水立于竹音亭中，神识扫过演武台中的场景，喟然一叹，似是赞赏，又似是惋惜。

“咦？”

出云武院外，福旺酒楼三层包间中，一紫袍中年人轻咦出声。身边一面裹轻纱，只露出一双明亮大眼睛的蓝衣少女，扭头望向中年人。

“刘叔叔，怎么了？”声音好似玉珠落盘，清婉动人。

紫袍中年人左手拂过面前虚空，竟是凭空出现一抹水幕，其中正现武阁之中的场景。蓝衣少女对这等手段却是不以为意，好奇地盯向水幕之中刀鞭相交的场景。

“不曾想，今rì之寥城，也有这般人物！”

少女闻言，指向紧握长刀的楚元，疑惑道：“刘叔叔，你说的是这家伙么？”

紫袍中年人颔首，“区区人阶，修炼不入流的武学，刀法便能臻至人合天势的地步。若是在我无极宗，或可为一亲传弟子！”

“刘叔叔，你是想收他为徒？”少女似是被中年人后一句话所惊，愕然道。

紫袍中年人却是微微摇头，“此子刀势有成，今rì必成地阶！武道已定，无有宗派会收录，却是与我无缘！”

听闻中年人此语，蓝衣少女松了一口气，按下心中惊异，看向水幕中的楚元，人阶，便能刀势有成嚒？

......

楚元长刀与罡**尖相撞，竟似携整个武阁一般，将罡气狠狠劈散，而长鞭也是长颤，整个鞭身罡气四散而出，腰间如毒蛇般的罡气长鞭也应声而散。

楚元抬头看向空中的凌婉儿，只见其右手的长鞭随着自己一刀，竟是缩回成最开始的丈许，其上宝光暗淡，似是受了重创。凌婉儿也如同受了重击，护身罡气不稳，轰然从空中摔落，眼中带着不可置信看向楚元。

“师妹！”刘青罡气一运，身形一动，接住从空中跌落的凌婉儿。

沂水派与真武门众人却是相顾默然，看着台上楚元带着一丝惊意。

“武势？”

楚元那一刀仿佛携整个武阁与凌婉儿长鞭相击。两派众人在门派之内见过的高手不知凡几，自是轻易便分辨出这一刀蕴含了刀势。刚才那种程度的刀势，即便只是个人阶，这楚元已经有和自己众人平等的资格了啊！

杨妙可轻捏之前楚元弃落的环形玉佩，又看了眼褚云，嘴角露出一抹淡笑，“刀势有成么？之前果然...”

褚云仍旧是那副不甚在意的模样，不过此时却是盯着被楚元斩落的凌婉儿，轻声道：“不错，不错！”

柳亦仲神sè僵硬，露出一副似喜非喜的表情，金敏却是满脸颓废之sè。

台下出云武院众少年却是轰然大闹。

“楚执事胜了？”

“一刀就把那个可恶的女子斩落？”

“人阶真的能战胜地阶？”

众少年看向演武台上的楚元，或是惊讶，或是兴奋不已，或是羡慕嫉妒。

楚元闭着眼睛，依旧在体味自己刚才的那一刀。自己穿越而来，处处小心翼翼，连带出刀之前也要想想得失与对方背景，顾忌的太多，反而失了刀之本意。

可笑自己全靠小心翼翼才得以安全混迹在寥城之中二十二年，可也是这份心魔，将自己阻拦在地阶之前四年之久。

感觉到自身真气再不复之前死水一滩的感觉，代之却是生机勃勃之感。真气涌动之下，任督二脉的壁垒也是摇摇yù坠。楚元心中一动，知若是再次冲击地阶必定成功。不过此时此地却是不宜。

地阶，今晚必定一蹴而就！

楚元胸中涌起一股豪情，环视沂水真武二派众人，再无之前低人一头的感觉。

力量、名声、权势，总有一rì，我要将这些一一踩在脚下！

“师妹，你没事吧？”

刘青抱住凌婉儿，飞身下台，脸上尽是焦sè，心中却是狂喜。寻常时候哪能抱住这小辣椒般的师妹，今rì却该多谢这个人阶小子，不枉我暗中算计，激沂水派众人出手。若是能一举抱得美人归，想到凌婉儿身后凌氏那浩大势力，刘青心中狂动。

资源，秘法，地位，实力，岂不是唾手可得？今生大道可期！

思及至此，刘青心中yùcháo涌动，脸sè泛红，竟似激动异常。

身边秦萱、王林义二人见刘青如此表现，只当其真是为凌婉儿神伤而激动不已，俱是劝道：“刘师兄，凌师妹只是心神震动，却是毫发无伤，休息片刻就没事了！”

过了约莫半柱香时间，凌婉儿似是从之前落败中恢复过来。凌婉儿眼中灵波一转，察觉到自己在刘青怀抱之中，面sè微红，挣开刘青怀抱，护身罡气运转，道：

“多谢刘师兄！”

旋即看向台上楚元，与其目光相对，凌婉儿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之sè，但仍是向楚元行了个武者通用的落败礼。旋即神sè一黯，退至秦萱身边，低头不语。

楚元见凌婉儿行礼，却是一怔。如此娇蛮的世家小姐，落败之后竟是没有大发雷霆，却是让做好准备的楚元措手不及。微微一怔后，楚元拱手还礼，摸不清凌婉儿想法，楚元也是发觉无话可说。

刘青见凌婉儿面sè微红地挣开自己怀抱，心中一笑。待凌婉儿谢过楚元之后，刘青眯眼看向台上的楚元，心中暗自算计自己出手的得失。眼角余光却是扫到沂水派众人，心中一动，身上罡气微运，已是站在演武台上，与楚元相面而立。

“多谢楚执事刚才手下留情！”刘青双手一拱，腰身一弯，做足了姿态，“但阁下破了我真武绝学，又战胜我小师妹，青不得不一战！”

楚元心中轻叹，也不多言，微微一笑，道：“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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