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兄弟！”

三派飞舟离去，李其武见楚元仍在原地愣神轻声道，见楚元看着自己面露不解，又道：“楚兄弟和我一起回寥城么？”

楚元沉默片刻，思考李其武此言何意，缓缓道：“在下求之不得！”

二人同行慢步走向寥城。过了一会，楚元耳边传来李其武的声音。

“不知楚兄对我李家印象如何？”

楚元心中一笑，来了！

“我自幼生在寥城，耳边尽是李家之名，今rì一见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那，楚兄可愿入我李家？”

楚元闻言，脚下一顿，看向李其武道：“不知入李家之后有何要求？”

李其武双掌轻合，目露赞sè，道：

“旁人听闻我李家相邀，不是欣喜若狂，便是问能得几许？楚兄以人阶修为而刀势有成，实非运气！”

“入我李家，天阶之下，无有cāo劳，诸般资源，予取予求。天阶之上，只需为我李家工作二百年，之后是去是留，皆看你自己心意！”

楚元闻言，心下沉思。天武世界中，有天道见证，订立誓言自是不虞背弃。但自己不知其他宗派条件，这卖身契到底是丰厚还是微薄，却是不好确定。

天阶之下，诸般资源，予取予求，听着当着是诱人无比。天阶寿元一千六百载，二百年似是不甚长远。

触及腰间长刀，楚元心中一荡，心下有了决定。条件虽好，要求虽低，但我楚元两世为人，堂堂男儿，手握长刀，又岂能折腰事人？于是缓缓道：

“承蒙李家错爱，在下诚惶诚恐！不过我早已下定决心，地阶之后游历天下，怕是有负厚爱了！”

李其武盯着楚元，似是知晓楚元心中想法，眼露嘲意，嗤笑一声，身上护身罡气一转，腾空而起，飞离而去。

楚元看向李其武的背影，微微一叹。回头看向天际尽头的夕阳。

只见天空晴朗，一轮红rì缓缓落下，远方平原上的一棵孤独的雷击木，在余晖之下拉出长长身影，仿佛天地间只余这一棵朽木。

楚元解下腰间酒葫芦，对着夕阳，遥遥一举，仰头灌下，轻笑一声。

“明天，似乎是个好天气！”

......

打了个酒嗝，楚元心中抑郁之气顿散，也不运气驱除点点酒意，直奔家中而去。走到半路，耳边突然传来姜水声音，让自己前往武院一见。楚元脚下一定，摇了摇头，身上真气搬运数个周天，去了酒意，直奔寥城而去。

不过半刻钟，楚元已是到了东门之外。

此时太阳星落，太yīn星还未升起，天sè微黑，城门之上巨大的灵气灯闪耀着夺目光芒，城门口有如白昼。楚元抬头一看，驻守的兵丁已是轮换了一个来回，黄通那一什兵丁又是守在城门口。

看见楚元前来，黄通面露笑意，右手化拳锤向楚元胸口。

“楚元，今rì这么晚还进城？”

楚元一笑，道：“院长传音给我，我哪敢不去！”

黄通闻言，身形一顿，凝神看向楚元，面带古怪之sè，惊异道：“我怎么感觉今rì你有些不同？”

楚元一怔，道：“哪有？”

“往rì间见你，虽是笑的没心没肺，但总是带着一股愁意。今rì却是没了那种感觉。”黄通眉头一皱，盯着楚元看了片刻。

楚元瞬间心中明了，三年来自己被地阶所困，rì夜烦忧。今rì路途已通，见了诸般人物，自是与往rì略微间有所不同。正待想怎与黄通相说，只听见黄通惊喜道：

“莫非你快突破了？”

楚元心下一奇，道：“你怎么知道的？”

“相识二十年，要还猜不出你小子的心思，我倒不如撞这城墙一死了之！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黄通却是一笑，言语间竟是比自己突破还要高兴。

楚元心中一暖，思及姜水之前并无催促之意，心中一定，便将白rì发生之事一一道来。待楚元言罢，黄通长叹一声。

“你真不喜欢玉灵？”

楚元脸sè一正，目露怀念之sè。

“你又不是不知，我可是见着她从流着鼻涕长到现在的小姑娘的！每次见到她都仿佛看到当年的小丫头，又岂会有男女之情？”

黄通闻言轻轻点头，旋即笑骂道：

“你早不说，这么好的妮子，你不要，让与我也成啊！真是白认你这个兄弟了！”

楚元知是笑言，干笑几声，看见天上太yīn星已是露出身影，道：“先不说了，时候不早了，我去院长那了！”

黄通却是伸手拉住楚元，笑道：

“你要破入地阶，晋为天人，想好要什么贺礼没？”

楚元闻言，心生戏谑，道：“出云阁那把长刀，我可是想了好久了！”

黄通一愣，双手一松，喝骂道：“好你个楚元，拿我寻开心，卖了我都不值‘冥秋’的刀鞘，你做梦去吧！”

楚元咧嘴一笑，对着黄通做了个二人皆知的鄙视的手势，身形飞快的消失在黄通眼前。

虽然送不起“冥秋”，但一柄千练jīng刀还是可以的。待得楚元身形消失在街角，黄通心中微动，看着远方，低喃一声。

“冥秋！”

......

看着远处的竹音亭，全速奔行而气喘吁吁的楚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慢慢走向亭中。

此时寥城夜sè渐浓，天上月牙挂在树梢，闪耀着点点银光。竹音亭中，姜水站在石桌一旁，桌中有一壶美酒，散发出阵阵浓香。姜水直直看向天上太yīn星，露出一个背影。

“坐！”

楚元一进亭中，就见姜水微一转身，身形一闪，已是坐在一边。

“我观你今rì刀出如雷，却是刀势有成。想必成就地阶，就在今夜了！”

姜水扭头看向西北方轻言道。

楚元面露恭敬之sè，道：“多亏院长栽培...”

话音未落，就被姜水挥手打断。

“楚元，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些话还是不要说了!”

“你自小心思就与常人不同，不知从哪看到诸多天地至理，大能傅红雪，叶开，郭靖，太上老君，孙悟空...我查遍李家典籍，却没发现这些大能的一丝事迹，许是我孤陋寡闻吧！”

顿了顿，姜水饱含深意的看了眼楚元。楚元心中一颤，想不到姜水对自己了如指掌，张口yù辩，却是发觉无话可说。

姜水摇了摇头，接着道：

“我曾经以为你是哪位化神强者夺舍而来，请过李家二族老来看过你。二族老言你神魂与常人一般无二，并无特殊之后，我才放下戒备，招你进这出云武院！”

楚元闻言，斗大冷汗从双鬓滑落，心中悸动，不敢直视姜水。只听姜水轻笑一声。

“二族老乃天地间大能，他言你没有问题，你便没有问题！”

楚元只觉姜水目光在自己身上一顿，似有深意，姜水目光所及之处犹如芒针在刺，惶惶不安。

“后来我见你资质一般，虽是懂些道理，若无恒心，怕也是一事无成。却不曾想，你六岁起，rìrì练刀不辍，当真坚持了一十六年。我时常敬佩于你，似你年纪时，我整rì斗勇好狠，得罪之人多不胜数，而且修为一般，远不如你！”

楚元抬头望去，只见姜水目露怀念之sè，之前事情似是轻轻揭过，心下顿觉一松，恭敬道：

“院长自谦了，元不过是寄人篱下，卑躬屈膝罢了！”

姜水闻言沉默片刻道：

“若真的如此，四年前你岂能练成刀势？”

“不过成也刀势，败也刀势！若不是你练成刀势，怕是早已晋入地阶了！四年来我见你苦思冥想，自己始终跨不过去这道坎，数次激你出手，都被你一一化解。想不到这次无意之举，竟是成就了你！”

姜水抬头看向天上太yīn星，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不过你今rì刀势有成，地阶真道境之前，却是再无瓶颈可言了！这四年于你有利无弊，细细品味，他rì必有所得！”

沉默片刻，姜水凝视楚元，又道：

“今夜寥城之中不太平静，你便在这武园之中冲击地阶吧！李家之地，外人不敢擅闯。”

楚元心中思索，今rì三派来人，李家嫡脉出现，便是应在今夜么？又听中间一句心生感动，及至最后一句，楚元心中一动，望向姜水，轻声道：

“院长，我已拒绝李其武邀请，不入李家。您还...？”

话至一半，便已说不出口。只见姜水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似是知晓自己的小心思。

“五百年之前，我不过与你一样，是寥城一平民弟子罢了，后来才入的李家。这出云武院虽是李家产业，但我也是李家外门执掌之一，相助于你，别人也无话可说！”

姜水顿了顿又道：“你修炼的先天功真气虽无寒暑之分，不过却是至纯之属。冲击瓶颈最好在子午二时，如今月上枝头，你便在子时冲击地阶！”

“我听闻你喜美酒，这壶离人泪是我早年从临城所得，醇厚无比。便等你成就地阶之后，庆贺时饮！”

楚元看向石桌之上发出浓郁酒香的酒壶，心下一酸。

离人泪吗？

院长你早就知晓我的心思了啊！楚元哽咽一声，

“院长...”

姜水却是沉喝一声，“噤声！你且平复心思，冲击地阶要紧！你我武者，怎可作此小女儿姿态！”

楚元闻言，嘴唇一闭，心头却是良久不能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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