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带公子离开这里。”梁梦不再哭泣,声音坚决而肯定,“我要找人给公子治伤,我要给他做好吃的,我要给他做漂亮的衣服……”
“姐,你别这样。”梁深明白,此刻的姐姐太着急、太难过,以至于jīng神有些失常,“姐,公子身上有伤,你不要随意动他,等王烈回来,我陪你走好吗?”
梁梦甩开梁深:“不,除了公子,我不要任何人跟着。”梁梦跌跌撞撞的扑到一点黄身边,咬牙托起云泽,打算把他放上马背。怎奈她力气有限,加之一点黄太高,既使她用尽全力,也没法将云泽托上马背。一点黄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似乎明白梁梦的心思,它居然不可思议的蹲了下来,好让主人顺利骑上自己,看来它和梁梦想的一样,也想离开这里。
“小哥,不能让你姐离开。”欧广言着急的喊,“清兵随时会出现,一旦遇上他们,那就完了。”
梁深赶忙上前,一把夺过云泽,央求说:“姐,你冷静点,现在不是离开的时候,再等一会儿,就一会儿好吗?”
此时的梁梦,完全沉浸在痛苦的、失常的情绪中,一心就想离开这里,尽快找人给云泽治伤,哪里听的进劝。见梁深夺过云泽,她勃然大怒,原本清澈而美丽的眼里,shè出两道寒光,咬牙切齿说:“把公子还给我!”
梁深从未见过姐姐这样,一时竟有些胆寒,颤声说:“好,我、我帮你把公子放上马。”
“小哥,不能这么做……”欧广言急的浑身冒汗,要不是被绑在马上,他早就滚下马,他绝对不容许恩人在此刻离开,外面真的很危险,只能用危机四伏来形容。
赵泰跟着喊:“梁姑娘,你要冷静,再要走也要等王烈回来,好让他送你们一程啊。”梁梦根本听不进劝,她重新抱过云泽,再次把他向马背上托。
面对如此局面,梁深束手无策,除了选择跟着姐姐走以外,根本想不出别的办法。此时的云泽,感觉自己就像一块带温的木头,任凭梁梦抱着、托着,除了思维清醒,没有别的感觉。他很想说话,他明白,只有自己开口,梁梦才会冷静下来,才不会离开这里,而离开这里,显然是不妥的、危险的。他几次张嘴,却依然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干着急。
梁梦刚把云泽托上马背,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而且是杂乱的马蹄声,显然有一队人马正向这边奔来。
“肯定是清兵来了,赶快躲起来。”欧广言着急的喊起来。
梁深一把拉住姐姐的胳膊,慌乱说:“姐,清兵来了,赶快躲起来,快啊!……”梁梦也听到了马蹄声,身体一抖,顿时缓过神来,忙拉着一点黄,向坡下飞奔。梁深拉着另两匹马,跟着向坡下跑。坡下有一片小灌木丛,加上杂草丛生,适合少数人隐藏。
很快的,马队跑到小山前,另几人诧异并惊慌的是,马队竟然停在了小山前,隐约还能听到对话声,从口音判断,明显是一队清兵。
“这怎么办啊?”梁梦又紧张、又害怕,颤声问。
欧广言低声说:“姑娘别怕,清兵是短暂休息,很快就会离开。”
赵泰说:“我感觉他们不像休息……”
“那、那是什么啊?”梁深着急问。
赵泰说:“此地离清营不远,只需片刻便到,如果为了休息,他们应该回到军营,那里有吃有喝,比留在这里吹冷风不知强多少。”
欧广言闻听,点点头,担忧说:“莫非这队人马要留在此地,防止我军撤退?”
梁深说:“不会吧,明军已经被围,根本突不出来,清军根本用不着在这里设埋伏呀?”
赵泰说:“长毛子是要赶尽杀绝,不想放过哪怕一个明兵,明兵要回关,这里是唯一退路,只要把这里守住,明兵插翅难逃,除了拼命,只有死亡。”
欧广言瞟了赵泰一眼:“看不出来呀,你小子也懂得分析形势了。”
赵泰白了欧广言一眼,苦着脸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拿我取乐,真是没心没肺。”
梁梦赶忙插话:“两位军们别吵,还是想想该怎么办吧!”
赵泰说:“梁姑娘说的对,我们还是想想出路要紧。”顿了顿,接道,“我们必须在天亮前离开这里,否则难逃暴露,到那时,神仙也就不了我们。”
梁深挠着头说:“你们说清兵是来这里设伏的,可问题是,他们并不是从战场而来,如何得到在此设伏的命令呢?”
欧广言沉思了会,皱着眉说:“如果他们没有得到命令,那只有一种可能,这队兵马的带兵官大有来头,有权决定战术。”停顿片刻,又说,“若果真如此,他带的兵应该很多,可从声音判断,道上的清兵顶多三五百人,这实在令人难以理解。”
赵泰说:“或许这只是先锋营,大部队还在后面,你别忘了,昨晚设伏和追杀我们的清军足有好几万,而返回的不足万人,所以……”赵泰收住后半节话,他没勇气将话说完,如果判断成真,那局面就太糟了,别说回明营,恐怕连这片灌木丛都出不去。沉默,没人再说话,只有微风,不停的摇摆树木,发出轻微的“哗哗”声。
尽管云泽说不出话,但他比谁都着急,眼前的局面,完全超出他的预期。他没想到自己会摔成这样,更没想到清军会突然出现,把几人堵在这狭小的山湾里。怎么办呢?他不停的问自己。眼下他担心两件事,一是王烈的安全,如果一切顺利,王烈应该回来了,若他没注意这边的情况,一旦靠近清军,恐怕在劫难逃;再有,那个躲在树上的到底是什么人,如果是清军一方的,那可就彻底完了,说不定下一刻,那人就会带着清兵把灌木丛包围,然后……
他不敢设想然后的事,或许那会很残酷,他并不怕死,或许死亡才是穿回现代的唯一途径。可他怕看到其余人遭受不测,他辛辛苦苦把欧广言等人救出战场,如果他们还是难逃一死,这种悲凉,让他如何接受;
最让他痛心的是梁梦姐弟,他承诺过,要带姐弟俩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战争的地方生活,如果他们死在这里,那种打击,不会亚于他自己死去。如果可以,他愿意死去,不是为了穿回现代,而是换来姐弟俩活下去。在他看来,姐弟俩吃了太多苦,应该好好活下去,应该享受以后的好生活,应该用幸福时光,淡忘以前的苦痛。
梁深忍不住了,拨开草藤说:“耗着无意,我去看看,外面有多少长毛子。”
“不可。”欧广言低声喊道,“小哥千万别出去,以免打草惊蛇,再等等……”
梁深说:“还等什么啊,等长毛子来抓我们吗?”欧广言被咽的说不出话,只能沉沉叹息。
云泽急的心里冒火,那种想喊又喊不出来的滋味都快把他憋死,眼见梁深就要钻出草丛,他再次用力伸手,打算抓住梁深。可梁深离他有一段距离,别说他没法动作,就算正常状态下,也不可能抓住梁深。蛮力之下,他的手抬了起来,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怎么突然就能动了,可还来不及庆幸,就应用力过猛,一下子从马上摔了下去。
“公子……”梁梦喊着,忙去搀扶云泽,“公子,你没事吧?”
云泽张张嘴,只是低“啊”了一声,依然没法说话。尽管没听到完整的话,梁梦还是欣喜若狂,她看到云泽伸手了、听到他出声了,对她来说,这就是莫大的安慰和鼓励。
梁深跑到云泽身边,蹲下身,激动说:“公子,你能动了、能说话了?”云泽摆摆手,这才感觉整个手臂酸痛无比,好像刚被人重打过一样。姐弟俩相视而笑,笼在心头的雾霾,总算开了条缝。
梁梦说:“公子,你要坚强,等清军走后,我立马带你离开这里,然后找人给你疗伤。”
“不用找人,让我试试吧!”随着一声低语,一个身体消瘦、却充满灵气的男子,钻进灌木丛。几人吓了一跳,以为是清兵来了,全把jǐng惕的、不安的眼神望向男子。
“站住,不准过来。”梁深拔出刀,低呵道,“你是谁,想干什么?”
男子停在原地,摆着手说:“小哥别误会,我是来帮你们的。”隐约见男子穿着明服,几人稍微松了口气,只要对方不是清兵,那就不会太危险。
梁深提着刀,踱到男子面前,盯着他的眼睛问:“你是什么人,从何而来,为何要帮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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