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宴席摆了上来,李靖和李元吉相携坐到首席位上,李元吉带来的侍卫与李靖的几位将士分左右两旁坐定。
李靖朝身旁的侍卫耳语了好一会儿,看着侍卫离开,遂端了酒杯道:“来———大家端起杯来,咱这第一杯酒为西役大捷干杯,来,干————”说完,仰脖一饮而尽。
李靖饮完一杯酒,看看众人也都仰脖饮了,遂又端起第二杯酒说道:“这第二杯酒,为齐王健康干杯,来,干,干————”说完又一饮而尽。
李元吉看着李靖频频举杯,跟着喝了两杯酒后,便主动也举杯敬李睛酒道:“李将军打仗以神速勇猛著称,治军宽严得体,战无不胜,本王素来钦敬。这次西征又亲眼目睹了都督的作战风格,真是大开了眼界。来,大家为李都督战无不胜干杯!”
众将听着,一阵“好,好”声喝彩,纷纷端起酒杯,也都仰脖一饮而尽。
几**杯喝酒,李靖看李元吉两颊绯红,似有了三分酒意,自己也感微熏,朝李元吉微笑道:“汤州城中正来了个杂耍班儿,咱们不妨一边喝酒,一边看着杂耍,待会儿再叫俩个小娘子唱唱曲,那俩个娘们倒都是一副好嗓子,准不会扫齐王雅兴的。”
李元吉本来心不在焉,那有心机看杂耍唱曲的,可也得装着很有兴致说道:“好,好,就随李都督摆布,随都督摆布。”
李靖一副高兴模样,轻击了三声掌,厅侧一廉帷幕徐徐拉开,无非两个滑稽小丑出来演些口中吐火、吞刀变鸽之类小魔术,座下将领倒是阵阵喝彩,那李元吉那有心思看这些陈烂把戏,他只装着观赏,心里却琢磨着下一步对策。
他想到刚才李靖所言“不违皇命”,这情形确是他始料未及的。原来盘算,即使李靖有备而来,他便在这汤州徉作遣散部队,李靖便没有理由逗留汤州。等李靖一走,自己带着偷偷留下的三万人马,与太子里应外合,足以控制京城。但如今看来,皇上有了jǐng醒,问题就复杂得多了。
那时侯,李元吉佯装看戏,但他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那不安的神sè,他的目光游移不定,不时皱着眉头,又低垂下来。李靖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心想,这小子大概黔驴技穷了,在汤州这里他绝对不敢再动兵,他既然懂得我是钦命撤军监督,那他就应该懂得皇上有了提防,也应该懂得只要他稍有谋逆迹象,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李靖这么想着,暗暗笑了笑,又端起一杯酒朝李元吉道:“来,来,咱一边看戏一边喝酒,这杂耍没什么新名堂,还是让那俩个小妞唱唱曲儿,那声音真有点让人牵肠挂肚的。”
说着,和李元吉碰了杯,仰脖又饮了一杯酒,遂朝侍卫道:“让这杂耍班子下去,把唱曲的女孩唤上来,换换口味。”侍卫应了一声“是”,遂走入帷幕后呵斥着把那班杂耍班人马换下来。
不多时,袅袅的出来一位素衣薄裙少女,只见她朝李元吉和李靖鞠了一躬,又朝左右两列将士嫣然一笑,那笑有万千媚态,竟摄了诸将领的魂了,一时声息全止,及至那女孩边舞边唱着曲子,才哄地一声“好,好,妙妙。”的喝起采来。
那帮将领虽听不甚明了那女子唱的是啥词儿,倒实觉得她银铃般的金玉嗓子着实动听,听起来颤颤地让人麻酥酥的,倒实也觉得那女子身材如扶风弱柳,舞动起来软若游蛇,那面貌宛如明月,目光含情,回眸一笑,真是荡魂摄魄。
众将领一边看,嘴里不断的“好,好”的喝彩。李靖倒也听得入神,两只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击着节拍,不时摇晃着头,自个儿陶醉着。
他身边的李元吉眼睛好像也盯着那唱曲的女子出神,但事实上他视若无睹,心乱如麻。待那女子唱完曲子,李靖睁开眼睛,众将喝彩过后,才又端起酒杯邀李元吉干杯。
待会儿,那女孩退了下去,紧随着另一位红衣少女手执琵琶翩然上场来。看那红衣小女子,长得小巧玲珑,看上去仍觉稚嫩,仿若雏鸟儿。
虽其稚嫩之气未脱,行为体态却娴熟自如,执那琵琶先背身俯首低弹,那声音如从谷底渐渐浸出,细缓而深沉,随着那琵琶之声逐渐明朗,那女子渐转身扬起头来,只见她眉若柳叶,脸若桃花,目光盈盈,如月浸秋水,与那唇侧耳畔稚嫩之气,整个地给人以一种年岁未成却早入风尘之感。
众将喝彩之余,便交头接耳,虽听不见那耳语之声,却神sè喜戚间,无不流露着惋惜。
然而那女子却如数经历练般,不时嫣然一笑,抛来个媚眼,众将似望梅止渴,干往喉里咽口水。渐听那琵琶之声由缓而急,由轻而重,仿如一泓流溪,一路细脉缓流,突然陡转飞泻,却又中流遏石,骤然激起浪花。
那女子舞动的身形也急骤变幻,那手中琵琶亦与舞姿相容,左晃右突,突然间,那女子竟换手弓身,那形状仿若仙鹤独倚,那琵琶竟反转于身后,那声竟如骤雨、飞瀑。稍微细缓之后,却又是珠玉落盘之声……众将看得听得目瞪口呆,有几位老成将领张着嘴,连口水都流了出来。
李元吉一直在装模作样在看演奏,可他的神态木然,没有丝毫表情,眼睛虽然一直盯着宴前之戏,其实他对那琵琶声、喝彩声是充耳不闻。那红衣女子弹罢一曲退了下去,他仍然那样木然地盯着前面,直至李靖又一次举杯邀酒,他才惊愕地回过神来。
“好,好,唔,唔,李都督真海量,真海量。”李元吉也举起酒杯道。
“齐王和属下还在汤州驻扎些时rì?”李靖仰脖饮了酒道。
“不会很久,就这两天便逐渐谴散的。”李元吉也仰脖饮了酒道。
“本督不敢违皇命,待齐王部属遣散完毕,本督便回安州去。”李靖不冷不热,却又装着谄媚样笑着对李元吉道。
“那好,那好。”李元吉苦苦笑着说,心里暗骂道:“好个花花公子,竟监督起本王来。”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