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南往南，佛宗隐于林间，宗内弟子每天念佛诵佛拜佛参佛悟佛修佛，与佛相伴一生。

宗内有塔，高九层，名叫浮屠塔，是宗内最高的建筑，站在九层上放眼看去，能把佛宗所有景致尽收眼底。

宗内几乎每天都能听到从塔中传出虔诚的诵佛声，随着宗内走动的清风，来到讲经寺门外，与那洪亮的念经声交织在一起，简直就是人间无上的梵音。

浮屠塔内有高僧潜修，每层之内都有大德参佛，越接近塔顶，其内大德便越少；在九层，只有一位大德能在其中，他就是佛宗首座。

如明大师也在塔中，就在九层之下；但他今rì并没有参佛，他在讲佛；听佛者，是一名小和尚，法号如真。

“法界一相，一切法无所有，毕竟空，不可得。这就是法界一相，任何一法。”

“如如不动，才是真的。凡是会动的，都是假的，会变的。自xìng不变，永恒不变。”

如真盘膝端坐着，双手合并在一起，听着如明大师在讲授佛悟，那双明亮的双眼透着股纯然的气息，好不庄重。

“这就是经书上说的无常观？”如真问曰。

如明大师点点头，面上露出慈爱的神sè继续说道：“所谓‘常’就是永远不变、不会衰败、甚至也不会消灭、死亡，永恒长存的，叫做‘常’。既然是无常，就表示它是会改变、转变、衰变的，甚至到最后也一定会消灭、死亡的，这叫做‘无常’。”

如真若有所思，想了一会，认真说道：“那‘观’字何解？”

如明大师左手执着串佛珠，拇指轻轻捋下一颗佛珠，看着他继续说道：“一切都在变化，无常是讲原则，变化是讲现象；人本就是万般变化中的一属，人在变，可变到最后，也是一坡黄土。”

如真恍然大悟，开声说道：“弟子愚钝，竟然深究于词，忘其字意。原来无常观，是指对无常之事的看法？”

如明大师笑了起来，点点头继续说道：“无常观，落在俗世之中的认知，就是对生命死亡的看法和观念。”

如真沉思了一会，不解问道：“老师为何要替我解这观？”

如明大师说道：“先说说你父亲的无常观。”

如真顿时皱了皱眉头，似乎有点不解，安静地等着如明大师下面的话。

“你父亲是俗世中的王者，他的只言片语，能让很多人都获得心中的名利财sè。但是，是非人我，动之于心，发诸于口；所以他极为容易被业障缠身。”

“无常二字虽然很寻常，但在他心里却是极为看重。当初首座想把你带进佛宗时，他就是被业障迷惑住。”

“他要的是万古长存的流芳，他的无常观是根植于心底的声名执着。”

如真还是不解，问曰：“老师此话何意？”

如明大师笑了笑，看着如真那双清澈的双眼问道：“我想知道你的无常观是什么。”

如真一怔，双眼盯着地上，陷入沉思之中；良久，他抬起头，望着如明大师消瘦的脸颊说道：“成就真佛之途。”

如明大师听了这话，蹙起眉来，摇头叹息道：“世间能成真佛者都是无上大德，既然你想修成真佛，那该如何来修？”

如真思索了一下，说道：“像老师一样。”

如明大师再次摇头，哀叹一声说道：“以我为榜，不如以己为榜。成就真佛，并不是普渡世人就一定能成。”

如真听得眉头紧锁，心想能普渡世人，还不能成佛？那还缺些什么？

“饭恶人百，不如饭一善人；饭善人千，不如饭一持五戒者。”如明大师说完这话，目若星辰般看着如真，似乎在等待些什么。

如真闻言，感觉当头一棒，清醒过来，合掌向着如明大师一拜：“谢老师醍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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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上今天，范安离开封门村已经是第九天了。

此刻，范安还在路上。

自宦堂村惩治了无名山贼后，范安一路上都未再遇到此类事情，走得较为顺畅。因为越过玄国北边那些连绵的大山后，已经逐渐地接近玄国人口稠密的小城，沿途遇到的路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同样，也够看到许多房子是用上了砖瓦来构造。这对范安来说是比较有感叹的。要知道，在范安过去的记忆中，这类房子在民众生活上，已经算是极为垫底的类别；但是，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能看到这样的房子，会凭空生出极大的想念，去怀念记忆中看到的那些画面，会让他沉浸不已。

故范安在沿途看到第一间砖瓦房时，呆了很久，想了很久，然后屁颠屁颠的跑了上去敲门，结果就是，那户人家给他送来一碗饭，把他当成是沿途乞讨的小孩童。

范安当时一怔，想了想，把饭接过，吃了，道谢，然后转身离开又赶起路来。

这不能怪那户人家，因为那户人家是那个小镇上的财主，而且还有着一份难得的善心，经常会给那些上门乞讨的人分发些吃食。范安的衣裳，在未去封门村时就一直穿着，后来跟着元镇子来到村中开始修行，不时缝缝补补贴满补丁，但依旧还在穿着；看上去，确实难免让那户人家误会。

从那个小镇出来后，范安沿路跑得有点慢，因为他不敢太快，他怕别人发现他的怪异，知道他是入魔之人。既然心有担忧，就只能稳着些行事；例如现在这样，范安跟在一个商队后面，装出一副吃力赶路的样子，随着他们一起玩附近的小城而去。

“小孩子，能跟得上不？小心把你落下了。”商队中护卫首领问道。

范安笑了笑，伸手擦了擦额头，装做有点疲累般应道：“可以，叔叔你就不用替我担心。”

护卫首领看了看范安那张尚显俊朗的小脸，有点喜爱说道：“不行就上马吧，就你那身板子，坐上来没问题。”

范安心中苦笑了一下，心想，自己要是坐了上去，屁股下面的那匹马还不被自己身上背着的重刀给压垮？

“谢了，我还是自己走吧，不想劳烦你啦，哈哈.....”

护卫首领从范安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的神sè，抬头神情肃穆地注意着四周的动静，把车队货物的安全又摆到了第一位。

rì已落，天边越来越暗，百鸟归巢，天sè渐隐。

商队在途中找到了扎营的地方，旁边有一条小溪，正好提供晚上炊饮的水源；忙完扎营的事情后，天空都已经快黑了下来。

不久后，营地中生起几堆火来，赤红地燃耗着，似乎要把四周的黑暗染上一层火焰的sè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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