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危楼耸立,在火炉的南国,行人不得不找个地方喘口气,它高高在上,嘲笑周遭的一切。
炎热的太阳每天鼓足了劲,生怕对人不够真诚。一天到晚上班的人群涌进公交车,挤破了每一道像门的物,有缝的地方,都可以钻过去,渴望那一丝清凉。
地铁里的人群“哗”地进进出出,cháo水涌来,又退了回去。播音器反复播放:“请保持秩序”,机械地扮演甜甜蜜蜜角sè。
我就站在地铁口,太阳照得我发懵,阵阵地冷气冲向我,时不时冷颤打一个机灵,享受冰火两朝天高级待遇。
我可不是无聊,在等女朋友雯群。
今天,我们要接家里人,雯群的姑姑,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好几年没见了,以前上学时,常常走她家门口经过,她家有棵巨大的柿子树,那是我们男孩乐园。
我特意带了一条蓝sè领带,穿上一件短袖格子丝织红sè衬衣,一条黄sè的裤子,一双黑sè皮靴,雯群早前给我买这一套行头。我差点晕倒,简直在黑sè背景扬起三基sè。
女朋友对自己好,能说啥!我大摇大摆走在街头,引得不少观众回头观看,猴呢!
看什么看!
肯定不是因为我个子高大,这套装束不赖,是个活人都知道。
雯群从地铁中走了出来,白皙的脸,高耸的发型,一身黑sè紧身裙,美丽的姑娘嘞。
妞哦!
她对我甜甜一笑,用手指挑了下耳根秀发,狐媚地摆了摆手。
“漂亮吗?”
“嘻嘻。。。。。。”我还像初次约会她,兴奋不已,不断摸着头发,说不上话来。
“我的女朋友那是一等一。”我骄傲地看着周围。
“我们现在就过去吗?”
“嗯。”雯群有点漫不经心。
我走在前面,她走在后面打电话,小声地说着什么。我俩走出车站,往车站里走去。
“雯群,在这呢?”雯群姑姑挥着手,她站在车站门口,等着我们。
“我去打个的士。”我连忙往外跑。
“不用了。”雯群挥了挥手。
我还没明白过来,前面一个50来岁的男人,正在挥着手,向雯群打招呼。
“这是我老板的朋友,老牟。”雯群向我解释。
“我让他接我们。”雯群笑了笑对我,又说。
“挺好。”我盘算着这次省了不少的钱。
雯群姑姑,魏金花,嫁给我们隔壁村子一个姓孙的男子,做媳妇,她是我们那一带闻名遐迩的媒婆。
我连忙给她们打开门让她们坐后座。我坐定后,给老牟递了一支中华的烟,他摆了摆手拒绝了。
看他没有理我的样子,还是感谢他的这么不辞辛苦的帮助。
他笑了笑。
一个多小时,回到雯群租的房子,本来我还想请老牟一起去吃饭,他只说有事,就离开了。
陈娟和伯通住在我那边,上次雯群说她的姑姑来,我打电话给了林诺,她那间宿舍刚好没有住人,把陈老师和她的儿子安排在哪里,请了林诺,吃了好几次佛山手打丸子,才让她满意。
我请魏姑姑和雯群她俩去吃广州的小吃,一来让她姑姑感受一下广州的特sè,二来让雯群和她姑姑好好叙叙旧。毕竟为了我,雯群半年多没有回家。
我挑了个好位子,比较雅静,点好一些广州的小吃,米糕,煎饺,肠粉,手打丸子,又点了一些主菜。
她俩小声地聊着。
“繁星啊,你现在的工资多少钱啊?”魏姑姑突然问我,声音尖脆,眼睛骨碌碌地转个不停。
“3500。”
“广州的消费挺高的吧?”
“还行吧。”
“一个月租个房子得多少钱?”
“370多元吧,水电费单算。是吧。”我向雯群看了看。
“那还蛮贵的。”她微微笑道。
“没办法,物价天天涨。”
她夹了一个肉丸吃了起来,脑袋不断上下抖动,肉丸在她口里滋滋有味地咀嚼着,也没理会我了。
手机响了,我看了一眼。原来是台里让我赶紧回去,我只是请了上午的班,我连忙和雯群示意,告诉她我必须走了,她点了点头。
“姑,我先走了,台里有事。”
晚上8:00我才收工,本来说去她们俩哪里一起吃饭,雯群让我不要去了,她们正在吃饭,我有点不好意思,说了几十句对不起,几十句我爱你的情话,这么好的女友那找呢!
我回到宿舍。
其实陈老师的事情,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她和明臣两个没有见上面,我觉得主要是陈老师她太不懂广州。广州这么大,还有她找人的方法有问题。竟然说明臣翘辫子了,真是笑死我了。
本世纪最大的笑话。
直到我拿出明臣给我的名片,她才缓过神来相信我说的话,句句属实,果然是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伯通照着照片,一个劲叫着爸爸。
我打了电话给他,但他的秘书接的,说明臣和集团董事长去了美国,要半个月才能回来。我让他的秘书给他留信息,说繁星和陈老师找他。
陈老师也没有办法,只好等。
我当然也不是傻瓜,那天晚上,我仔细地问清楚了各种细节,生怕遗漏了一丝一毫的痕迹,我以为他俩是不是出现了婚姻问题,结果发现我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陈老师不好意思拿出手机,里面还有明臣给她的情诗。
厉害,这年月还有女孩相信情诗,更牛的是还有男人会写情诗,还写得那么好的。
老师果然是老师,姜还是老的辣。
我有点怕见到陈老师,初二的那年,她刚刚来到我们农村中学,来了一群年轻的老师们,让整个校园顿时增添了多彩的颜sè,混沌中冲出一道纯sè的亮光。
最开心的数我们,老的老师过于严格,考试让我们变得麻木。年轻的老师却鼓励大家多看文学作品。
公然挑衅,挑战传统。
学校立马分出两派,开始讨论,争吵。教师们是一群知识分子,动口不动手的道理都懂。每次他们开教职工大会,泾渭分明的两排,年轻的老师,意气飞扬,开口言zì yóu,老顽固。老的老师,沉稳谨慎,摇头讲传统,少年狂。
我们看到了辩论的威力,从此后,学生们之中流行一种游戏,吵文架,不许动手,有一个裁判。后来我们见到什么事情都吵,整rì里,大家手舞足蹈,校园一片乱糟糟。
一所农村中学要培养出一个大学生,真不容易。
夸夸其谈的人多了,大家都不愿意脚踏实地做功课。
我特别迷恋这种游戏,每天流连其中。
有一天我正和一个女同学大吵,汗滴禾下土是封建社会压迫百姓最直接罪证。陈老师刚好路过,当时她的头发足有一米,封好口。明臣从来没有温柔的语气,让我把信送给陈老师。
陈老师看完信笺上龙飞凤舞字迹,给了我一堆硬糖,没有明臣给的糖好吃,让我等了半个小时,但我觉得还是比明臣那边好,看看陈老师的房间里,真漂亮,明臣告诉过我,女人的房间叫闺房。她写好后,也郑重其事,抚平信封上的褶。摸了摸我的头,红彤彤的脸蛋,让我把信交给让我送信的人。
明臣看着信封上纤秀的字,手都发抖,他的事情躲不开我的眼睛,尽管我把信交给他时,他给了我三粒nǎi糖,立马把我支开。我是躲在门缝里看见他的,他足足看了一个小时,看完又开始写。
我干送信事情,差不多半个月,每天都有大白兔nǎi糖吃。糖吃太多,我牙痛,小时候闹下的毛病,上面的牙齿一个大洞,医生给我赛了一些东西进牙齿,威胁说我不许吃糖,再吃就打针,拿出他给猪打针的铁针,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爸爸说吃糖会变成傻瓜,妈妈说吃糖会得蛔虫,爷爷nǎinǎi说吃糖多的小孩,会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爷爷nǎinǎi说时总是看看天看看地,看看周围,似乎周围有不该看到的东西,我特别害怕不该看到东西,直到很大才知道这是一切未知的事物。以前我总认为不该看到的东西就是鬼,妖怪,鬼我最怕,妖怪得吃人妖怪才怕。
我不干了,一边脸肿得像包子,证明了我没有背信弃义,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明臣给我讲了无数次梁山好汉,兄弟情不可断,忠信堂的故事要紧记。后来,我看明臣脸上多了笑容,也不再讲命啊,时啊的,再也没有说洗脚洗脸的事情。
陈老师经常来明臣和我住的地方,给我带了许多水果吃,第一次吃苹果,就是她给我的,红彤彤的大苹果,我咬啊咬啊,特别喜欢她,也特别喜欢他俩在一起。
看看手表,已经到了9:00点,我刚了买了一包烟。准备上楼,在前面看见了陈老师带着伯通买了一大袋子的东西。
“陈老师,我来拿吧。”我连忙赶上前去。
“没事,不重。”陈老师声音像刚见时,甜甜脆脆,只是声音里多了一点疲惫。我抓起她的大塑料袋,一把把伯通抱了起来,他怪我抱他,特别生气,神情像极了他爸,生气时总爱举起双手,我不敢骂他爸,对伯通可不客气,好好地笑话他一番。
伯通瘪着嘴,小嘴噘得老高,可笑的是,小家伙表情非常严肃,俨然一个大人模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长大了。
他一脸不开心。
“叔叔。我恨爸爸。”
“叫哥哥。”
“哥哥,我恨爸爸。”
“宝贝,不能这样说话。”
“怎么恨法。”
“用心恨。”
“那难受吗?”
“难受。”
“哪里难受。”
“这里。”他指了指心的地方。
“很痛吗?”
“很痛。”
“小娃娃,你还有这种功力。”
“我三岁半了。”
“痛了,能怎样?”
“恨。”
“恨了呢?”
“痛。”
“反过来不行吗?”
“不恨了。”
“不痛了。”
“不痛了,就不恨了。”
“我不懂。”
“那你干吗恨。”
“我妈妈哭了。”
“你不听话吧。”
“我是男子汉,怎么会不听话呢。”他瘦削的肩膀用力往上耸,挺直单薄胸膛,小脸坚强地告诉我事实。
“牙痛好了没有。”
“好了,哥哥,能不能不提这事。”
“能。”
“你得听妈妈的话。”
陈老师也没有说话,静静打开房门,陈老师把盘起来头发放了下来。
突然我紧张起来,不敢踏前半步。
“怎么不进来。”她转身奇怪地看着我,接下伯通。
“我。。。回去了。”我低下头不敢看她,又把购物袋放下,跑上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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