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自调息,以雄厚内力生生将毒素自心脉逼出,那一份内功,非比寻常!他双目紧闭,屋外踏足声又起,极轻极细,仍旧逃不过燕清豪敏锐听感。
今夜,雨中弃庙,可是热闹得很。燕清豪指尖僵立不动,有如死尸。来者步履极轻,生怕惊扰旁人一样蹑手蹑脚。
白衣黑靴,深蓝格衫内套其中,只见不着那张脸。那必定生得俊俏的脸庞。
地下青衣少年嘴上淤血不尽,已无气息。他可识得此人!
伸腿撂了一撂,终究叹道:“一代名剑,如此神秘莫测之剑法,如此雄厚莫敌之内功,本是怀有俯望群雄之人,今rì却是夭折于毒药,遗憾,遗憾呐!”
那淤血看来令人作呕,生人可触不得,触者便要中毒!
他随意扯了面残布,见胡不义双目呈死灰状,亦不作声。
此刻之景,莫说撕他一面衣袖,纵然割了他胯下宝物也不见得要张口拒绝。
淤血已净,这人又道,“可是惨得很呐,本yù将体内毒素逼出口来,怎奈天公不许,才至胃上已死于毒气,唉呀!燕清豪,莫要提你,穆某人也未必想过,你有如此下场!唉,本是不必替你收尸,无奈燕少侠名望太重,死后亦是热抢之物,哼哼!”
单手使劲,他便将燕清豪轻易夹入腰间,轻功略施,二人掠出门外。
步履轻盈,生怕惊扰了旁人一般。
耳边清风贯入。
夏夜本非多风之季,但此人怀下,那软弱如泥之人却是直感清风洗面,耳中、鼻内、口中均是灌慢夜风,他身腰半迂,缠于来人腰间,享受清风洗簌,倒也清醒了许多。yīn尸散初入口时,确是舒服之极,诱得他忍不住多饮了几口,纵使深知酒中含了毒,亦要贪杯数几。
…燕清豪嗜酒入嗜命…
酒,实非好东西。
然入口下肚之后,也化作佳肴。
心脉许久不得如此急促跳跃过了,燕清豪做梦也未曾料到,观毒子所研制的yīn尸散毒xìng剧到这般田地。纵是往rì中了铁杀掌,亦及不得此yīn尸散痛苦的一半。
他费了大股内力与真气,方才勉强压制毒xìng扩延!
那一口淤血吐出后,才逼出了大半毒液,清风拂面之时,他才有所明朗,先时那一股痛眩头脑的苦楚亦缓和不少。路道崎岖,曲弯无续,此人将他夹于腰间,连拐了数回,不知走了多少丈,眼前才隐隐见到微光。
深更半夜,空山旷夜,如何来的光?
白衣剑客步履一顿,眼见光芒处已现,他又为何而止步?
暗夜之中,黑云一片,就拦在眼前。
燕清豪可有察觉?
今夜之事,生得越发离奇。
或是咎由自取,或是巧合生终。
又不知是否有意埋伏,还是早有杀机。
雪地双鹰,紫衣神侠。冷面猎手,风流公子…今夜之遇,已难以用巧遇同设计来讲说,今夜之遇,燕清豪一言不发…
那一朵黑云,又是何方怪物,他已不愿猜,他已猜不透。
近望时才见黑云外套者青皮,凄然浓黑之夜将青皮反而映漆黑一片!
既非狼虫,亦非虎豹。
狼虫虎豹虽猛,总说不出话来。偏偏那黑云说话来得极是流畅,令人猜策之向大改。
“朋友步履匆急,如临死敌,不知有何难言之隐?”
白衣人答腔,“天已将黑尽,当是归家之时了。”
黑云不动,冷冷道:“归家?阁下何必心急如此?”
白衣人答得似热非冷,“归心似家,只因家中有妻儿等候。”
黑云出声:“归家带甚么伙计?”
白衣人眉头轻起,道:“此人乃是在下至亲远房,专程去寒舍尝红烧鸡肠子的!”
黑云微微散发开来,又答言道:“至亲远房便要携于腰侧?莫非二位穿戴的是同一条裤裆?”
白衣人道:“因得我二人关系甚是亲密,已好过同穿一条裤裆了。”
黑云发起笑声,低沉如雾,“阁下妻室不伤心么?”
白衣人同笑道:“此人乃是男丁好友,如何引妻子伤怀?”
黑云散发得如人身大小,道:“那微灯闪烁之处处在荒山野地,可是你家房舍?”
白衣人犹疑了片刻,才道:“依阁下之意,可是愿光临寒舍,饮杯清茶?”
黑云散发,青sè逐而易见起来,“在下倒是十分自愿,怎奈天sè已晚,身缠许多财物,只怕难保周全。”
白衣人一怒,又自吟道:“既是如此,便不打扰阁下赏月之闲,且先行一步了。”
黑云似是仰了仰头,疑心道:“今夜无月,何来赏月之说?”
白衣人淡然道:“倒亦未必,人人心头总有一轮圆月,不过心境不同,圆缺差异而已。”
“哼哼哼哼…”
黑云青衣客笑声沉闷,令人心乱。
“果真是智者见智,名人道名语,人人心头总有轮圆月。蔽人有生以来,尚未如此想过。”
闻听得名人一词,白衣人为之一动,“过奖,我等生为粗人一伙,见识浅薄,与山间野夫无所异样,怎敢自巨名人?”
黑云身侧已拔起一柄剑,与夜sè一同漆黑,寒光闪动。
遥远处微灯于寒剑上点点闪动,好不耀眼!
黑云身体未动,分毫未动。
“哼,阁下若非名人,天下如何能有恶贼乱世?”
白衣人不由得一动,抬首瞪住青衣人,“阁下言重了,天下恶人与在下并无半点关联,多争徒然,何况,我腰下贵客早已叫饿了,须得尽快往家门赶去,填一填肚皮。”
黑衣人直起腰身,寒剑轻握,暗淡之中,那黑云已化作妖影,利剑奇寒,直令人不寒而栗。
白衣人方才醒悟,先前黑云飘动时无声无息,轻功可是极其了得!
既是有意侯待,他如何甩得脱来人?
“不知出自哪一片穷山,那一条恶水,平白过来挡人道路?”
青衣人冷冷道:“穆天鹰!穆快刀何时又娶了位小妻,据人所知,你家正室早已十年前葬身战火,尸骨应是寒了罢?”
白衣人衣衫轻抖,“寻一位小妾作伴有何罪过么?”
他身份败露,仍是不忘花言巧语相辩,果真有快刀穆天鹰的狡诈风范。
来者轻易识轻我穆某身份,又彻夜守候在此,想必功力不浅。他心头疑心重重,口中依旧悠悠然不急,“兄台眼力可不错,暗夜之中亦能辩出在下身份。”
青衣人并未客气,道:“总算过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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