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的越来越大,越来越紧,风卷着鹅毛般的雪片铺天盖地的袭来,黑沉沉地夜都看不清了,天地间白茫茫地,似乎一切都要被遮盖起来!
靠着指北针引路,清水大佐和他的部下们在山谷中艰难的跋涉着,他不知道有多少人跟着自己从山梁上下来,他现在就一个目标,在体力耗尽前能走多远是多远,这大雪对于他们来说是增加了突围的难度,但也是救命的大雪,他们走得艰难,追来的八路也一样要在大雪里挣扎!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出去多远,反正四下里也看不清路,鬼子们凭感觉顺着山沟走,遇到坡坎了就过,也不管是不是悬崖的,裹紧了衣服往雪地上一滚,落到踏实地就算幸运,好几次清水都看到自己身后的人轰隆一下人就没到雪堆里去,不见了踪影,连声喊叫都没发出来。
拐过了一道沟坎子,是一处山洼,依稀能看到头顶是突兀出来的大块岩石,这里有坡棱子遮挡,风小一些,雪也刮进来的没那么紧,顶风冒雪的走的实在是精疲力竭,清水决定休息一会,吃点东西暖和暖和。
趁着吃东西的时间,让随从点了下人数,从西山峰突围时一共下来的,连那八十名敢死队都算上是四百多人,现在跟着清水大佐的还有六十来人,一个个地面容枯槁的,突围时丢掉了大衣,现在身上也挂着冰凌子,头发眉毛胡须上也都是冰渣子,嘴唇全都是惨白惨白的!
躲在石棱子下。互相挤在一起取取暖。干噎的粗饼干。水壶里早就是空空的了,为了减轻负重,几乎全都甩掉了,幸亏下着雪,抓几把雪解解渴,抓雪时才发现那手指头都冻得僵硬了,脚也失去了直觉。
清水可是在东北的冰天雪地里追踪过抗联的,这雪别看下得大。还刮着大风,实际气温还到东北的那种冷度,要比那贴着地皮子刮的烟泡子,这冷劲差远了!
让大家把大头鞋脱了,裹脚布和袜子也脱了,抓雪先擦脸,再搓手,搓的泛起红来,然后去搓脚,也要搓的翻红了有了刺痛感才行。清水大佐这套都是在东北的严寒里学会的。
吃完了饼干,也用雪搓了手脚。又要赶路了,雪还是下的那么大,鬼子们猫着腰缩着脖子把手揣在袖筒子里,一个跟一个地行军,清水找了根树枝子在最前面探路,他毕竟有雪地在野外行军的经验,用树枝子戳着雪堆走,防止踩空了,这种野山沟子一下这么大的雪,闹不清哪一块雪堆下面就是悬崖沟岔的。
清水戴的手表都停了,也不知道是震坏了还是被冻得里面的发条啥的停摆了,闹不清走了多长时间,雪这么大也看不清周边的地形,只能大概辨明个前进的方向,按照行军速度计算,可能走出来有个二十多里地吧。
透过雪片子,竟然能看到两边的山峦了!而且黑沉沉地天空也变成了灰黑色,清水知道这是快天亮了,雪也小了一些,风也不像刀子一般地卷过来了,清水在前面探路,走了一夜,死盯着雪地,白雪刺眼,他在东北落下的雪盲症要犯了,眼睛红肿着,一直流泪,眼泪在脸颊上成了两道冰痕。
转过一道山坡,赫然是一大块的红色的岩石突兀着出现在路旁,隐约能看到大石头后面是个山谷,白雪覆盖的山谷平坦坦的,看样子这是一片大肚坛子型的谷地。
在石头下休息的时候,随从指给清水看,原来那块红色的大石头面上有字,是凿出来的斗大的几个汉字——“火烧峪”,天色渐明,灰黑色的云层已经看的很清晰了,所以这几个字不用打手电也看的很清晰。
总算有了地标了,清水忙吧皮包里的地图拿出来,展开了仔细的查找起来,从马头关西峰突围到火烧峪,走了一夜走出来三十里地,火烧峪就在他们想突出去的这条沟子的尽头,进了火烧峪再走不到十里地就是那他们要翻越的那道大山梁。
清水和鬼子们说,再坚持下,现在风小了雪小了,快天亮了,多走一会到了头再休息一下翻过山梁就得救了!
他带头捡起树枝子又走在第一个,转过红色的大石头,贴着右侧的山坡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探着走,走了没多远,两座三角形的山丘子一左一右地出现在不远处的谷地口,白皑皑地雪地上影影绰绰地有一排黑点。
清水还以为是矮树或者是石头呢,没在意,又走了二百多米,这回看清了,是人形的影子,头和肩的部位也落满了雪,可身上还是黑色的,手里拿长条形的一看就是枪!
快被冻僵了的神经一下子就绷紧了!八路来的这么快吗?怎么可能抄到自己前面来呢!清水哆哆嗦嗦地伸手去掏枪呢,“啪啪啪!”三声枪响,枪声在山谷里回荡着,震荡的灌木上的积雪噗噜噗噜地跌落下来,山梁上的背风处风卷雪花形成的雪盖子,被震得断裂下来,一路带起的积雪轰隆隆地一起滚落,像一场小型的雪崩!
与此同时,就在清水他们的左侧山坡上,从大片大片凝固的波浪状的雪堆里,突然冒出来一群群地白色的影子,在雪堆中奋力地扑过来,就在几十米外的距离上,枪口对准了鬼子们!
而谷地里厚厚地积雪下也钻出来了几十个人影,或站或蹲的也举着枪,和山坡上的人们一前一后地把鬼子们夹在了中间。
那排在谷地里站着的黑影慢慢地移动了起来,清水还想扣扳机开火呢,举起枪来扣了扳机,枪机吧嗒吧嗒地响了两下,可没听见枪声也没见子弹发射出去!天太冷,一路行军过来,手枪在枪套里也没拿出来看看,枪里的油都冻上了,撞针那也被冻住了,击发不了子弹了!
几个反应快的鬼子也想拉枪栓开火呢,可怜的鬼子,这么冷的天步枪里也都上了冻,不是枪栓拉不动了,就是拉动的也击发不了子弹!
八路可没等着鬼子们哈气去暖和枪呢,没有人招呼,就在鬼子们拉枪栓的那一瞬间,近百条步枪和短枪,还有一挺捷克式噼里啪啦地突突地就开了火了!子弹像那卷着雪片子的狂风一样刮向了坡底下的鬼子们!
足足打了两分钟,那排谷地口的黑影赶了过来,才有个大个子的八路狂吼了两嗓子,陆陆续续地枪声才停歇了下来,山坡下的积雪红盈盈的,纯白中这红色太扎眼了,就像这一块下的就是血一样的雪一般。
杨棒子喊了两嗓子,枪声停了下来,好久后山谷间回荡的枪声才渐渐地消失了,又恢复了寂静,横七竖八地躺倒在雪地上的鬼子们身上还在落着雪片,落一片红一片,融化一片,还没有完全融化掉,又一片落了上去。
头半夜在西山梁那刘大屁股问要不要顺绳子下去追,杨棒子脑子里飞速的转了一下,他身边本地籍的战士告诉他下面的山沟是荒山沟,没路的,要走到三十多里外的火烧峪才有路。杨棒子又喊了几个本地籍的战士过来,一询问,都说与其下悬崖去撵鬼子屁股,还不如顺着马头关的山谷去刘庄,从下寨那折向西北,那边的山沟是有路的,山势也不陡峭,跑得快能赶到鬼子前面去。
结果换上了雪筢子鞋的警卫连战士们还就是比在野山沟子里探路走的鬼子跑得快,提前一个小时到的火烧峪,杨棒子和十来个战士在山谷口那,其他人分成两拨,埋伏在大红石头不远处的山坡上和坡下的雪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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