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黎明前最漆黑的时光,天空中繁星点点,布满琼宇。凭着模糊的星光,依稀可见崇山峻岭间,几十户人家零散的分布在静静流淌的小溪两侧,偶尔传来鸡鸣狗吠的声音。溪水很清,不时有鱼儿跳出水面。逆着小溪直上四,横平竖直,弯如勾,捺如刀,气度森严,是大家手笔;两扇厚重的大木门紧钉在柱子上,木门没有上漆,由此可见济慈寺并不富裕。
跨进大门,一个空旷的大院出现在眼前。大院地上铺满几寸厚的石板,有些地板有着深达一两寸深的脚印。大院尽头是挂着“大殿”牌匾的宽敞房间,里面供奉着横眉怒目、凶神恶煞的泥塑金刚像。大殿后面是通往其它几个山头的小路,那些山上也建有两到三栋不等的房屋,屋门前挂着诸如居室、饭堂、藏经楼等牌匾。
一间挂着“居室”牌匾的房门被推开,一个身影从屋内走出。光线很暗,只能勉励分辨出他是个大男孩,剃着光头,穿着件粗布僧袍。
沿着小路,他进入挂有“钟楼”牌匾、四面无壁的楼房,房内悬挂着一个一米多高的铜钟。他侧立钟旁,中指轻弹,铜钟顿时发出低沉的嗡嗡声。
马步站定,他全身皮肤发出淡红sè光芒,还出现丝丝金sè纹路。凭此可以看清他面容,眉清目秀,虽不说貌比潘安,却也相池耐看。他双手结印,口吐真言:“嗡!”
他浑身肌肉鼓起,自脚而上,如波浪般极有规律的此起彼伏。体内发出隆隆的轰鸣声,与铜钟的嗡嗡交相浑应,经久不绝。半晌后,细微的汗珠从他全身十万八千毛孔冒出,经体温蒸发,飘起白雾,渐渐打湿衣裳。
群星隐退,一缕阳光划破黑暗,刺穿苍穹,洒落大地。就如得到命令,小和尚猛然睁开他微闭的眼睛,jīng光爆shè。他右腿横跨,成弓步向前,腰猛弯,头部狠狠撞在铜钟上,同时口中爆喝:“嗡!”
全身的淡红sè光芒流转,汇聚于他持印的双手上,再反转流向周身。一进一出间,光芒的红sè似乎有着些微增加;某种力量于印诀中转化出现,融汇进钟声里,向四周传播。
小和尚退后,双手变幻成另一个印诀,马步站定,双目微闭,放松jīng神,仔细感受钟声的种种玄奥;身体与铜钟的共震加大,一点点微不可查的污点伴随汗液被身体排出。
山脚下小村的人们醒来,没有被扰清梦的愤怒。一种宁静祥和的感觉弥漫心间,jīng神好似被注入活力,活越、清爽、集中。
打鸣的公鸡、狂吠的家犬、欢歌的鸟雀、吼叫的野兽……所有的声音都在变小,平息,直至消失不见。天地间只余钟声回响,它似乎成了悠悠岁月的永恒旋律。
小和尚抬腿,豆大的汗珠洒在空中,反shè出点点晶莹的亮光。在钟声变弱消失的瞬间,他的小腿踢在铜钟上,口中再次爆喝:“唵!”
退后、变印、站定、闭目,再次体悟钟声的奥秘。如此,每当钟声消失的瞬间,小和尚必然撞击铜钟,头、肩、肘、膝、腿、足,轮流而上,同时大喝真言,再换印退后闭目站定。
有六种印诀,对应六个真言,为嗡、唵、叭、呢、哞、哄六字。若有人能jīng确测量时间,便会发现每次钟声持续十秒,一轮下来是一分钟。如是六轮,小和尚持印站定,不再撞钟。等身上的金丝隐去,淡红光芒消散,体内轰鸣声不再,他吐了口长气,转身离开钟楼。
从居室中拿了衣物和脸盆,他走到后院用来洗漱的院子内。那里,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和尚洗漱完毕,正要离去。与小和尚光滑铮亮的脑袋不同,他头上有三个戒疤,显然已经持戒,是个真真的出家人。
看到他,青年和尚眼睛一亮,笑眯眯的对小和尚道,“十方,来,让师兄看看,你的小鸟变大雕没!”
十方心里长长叹气,默默转身,将身后的门闩上,再咬着牙一字一顿的道,“定行三师兄,你还是起得那么早啊!”
“早睡早起一向是我作人的准则,就算你夸我我也不会高兴的。”定行呵呵笑道。
“脸皮也还是那么厚!”十方面无表情,将手里的脸盆和衣服放下,“我想起得如此早的你,肯定不见意再担搁半刻钟来指点师弟两招吧!”
定行脸sè微变,假惺惺的笑道,“为兄刚有所突破,还不太能把握住力道,出手没轻没重,要是不小心伤到师弟就不好了,还是免了。”
“真巧,师弟前两天也有所突破。来来来,我们俩切磋切磋,也许这次过后大家都能进步不小。”十方也假笑。
“十方,你这是吃了称砣铁了心,一定要跟我作对了?”定行的脸yīn沉下来。
“师兄哪里话,我不过想跟您讨教几手,怎么就成和您作对了?师兄想多了!”十方对无辜的眼神看着定行。
“今天是师叔主持早课,你想要我去晚了挨罚,还是不跟我作对?”定行冷笑道。
“咦,师兄还怕挨罚吗?像打满山上的水缸一个月,辅一条通往山下的石头路,盖一栋真言,师兄可真敢下手!”十方身体一晃,横跨几米,避过定行发出的劲气。
“若不是六字真言又岂能逼你让路!哈哈,十方,我先走了。”定行冲到门边,手指微弹,门闩飞出。
眼看门就要被打开,十方却不慌不忙的道,“我送师兄一程。”
他抬腿,落地时突兀的出现在定行身旁,右手五指化爪,抓向定行的腰带。定行左手继续开门,右手横切向十方手腕。
“看来师兄突破先天境后信心大增啊,以为一只手就能挡下我?”说话间,十方右手缩回,与定行手刀擦肩而过;左手无声无息伸出,目标还是腰带;右腿抬起,架住定行反踢的左腿。
此时,门已经开出一条缝隙,若定行继续开门,也许能冲出去,不过腰带也必然被十方扯断,那时他只能提着裤子去参加早课,想必圆通会稀望看到这一幕。
“又是猥琐流!十方,你就不能光明正大的跟我打一场。”定行气急败坏的道,左手离开房门,反扫十方手臂,同时扭腰转身,右拳直击十方面门。
“师兄说笑了,我才修练多久,哪敢跟你硬碰硬。”十方退后,手一划,带出一道气刃,目标依旧是腰带。
定行弹手,一点气劲与飞来的气刃相撞,双双消失在空气中。他停下,没有再动手,看着十方道,说吧,“有什么条件!”
“三师兄,你不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啊,有什么yīn谋?”十方jǐng惕的望着他。
“破不了你的猥琐流,再打下去就真来不及了,你说能有什么yīn谋?”定行翻着白眼道。
“能屈能伸,三师兄真是大丈夫!”十方伸出大姆指道。
“别费话,快说!”定行不耐烦的道。
十方不以为意,任谁知道自己会被狠敲一笔却无法反抗,心情也不会比定行好。
“明天起以后的两个月到我打扫寺内卫生,可师兄你也看到了,师弟我小胳臂小腿的,那里够的着墙角屋檐,就麻烦您了!”十方客气的说着。
定行的嘴角抽搐几下,济慈寺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连续打扫两个月,其难度未必比修一条通往山下的碎石道路来得小,更何打扫卫生必须起早摸黑,对他这个懒人来说更是个重大考验。可是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只能点头答应。
“师兄,您慢走!”十方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看着定行一步一顿,如同祥林嫂附身的背影,十方不禁反思:“是不是太狠了?”
“十方,等你的小鸟长成大雕了一定要给我看啊!哈哈……”定行疯狂的大笑远远传来。
“混蛋,迟早我要让师叔给你特训半个月!”十方气急败坏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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