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当战士们要吃午饭的时候连政治指导员李启明回来了。李启明是个三十多岁的壮年汉子,宽阔的肩膀,黑里透红的脸膛,个子不高但很敦实。
看见老搭档回来了,崔凤鸣笑呵呵的迎上去问他:“是不是听说这几天连队的饭菜好吃?你才在这节骨眼上赶回来呀?”
李启明说:“我是想连队了!”他又夸张的说:“哎呀!培训了三天就像离开了三年,老崔呀,我想死你这个搭档了!”
“是吗?咱俩整天的抬杠,你还能想我?”
“没人和我抬杠,我难受的吃饭都没味!”
两人见面就拌嘴,说完就又都相互摆着肩膀大笑起来。王鸿举旁边看着心想:这真是一对欢喜冤家。这时崔凤鸣把王鸿举拉到李启明的面前介绍到:“这是军部分配到连队工作的政宣队员王鸿举同志。”然后他又指着李明启对王鸿举说:“小王,这位就是咱们的指导员李启明同志。”
王鸿举急忙向李明启敬礼:“报告指导员,政宣队员王鸿举向您报到!”
李启明上前紧紧握住王鸿举的手热情的说:“非常的欢迎你王鸿举同志!在大战的前夜我们要做大量的战前动员工作,所以特别需要你这样的同志。来得好!非常是时候!”他把紧握王鸿举的手使劲的摇了几下。”
李启明指着崔凤鸣奚落说:“崔连长,平时你总夸自己英俊,说我是黑炭条,这回小王同志可把你比下去了!哈哈!替我出气啦!”
崔凤鸣略表无奈的耸下肩膀。
指导员的热情让王鸿举非常的感动,初次见面,李启明给王鸿举的印象是个爽直质朴的汉子。
王鸿举和战士们经过几天的摸爬滚打,很快就打成一片。王鸿举待人随和讲礼貌,做起宣传讲演口齿清晰伶俐,他把许多政宣提纲编成通俗易懂快板书和打油诗顺口溜来教育激励战士们,有时他还把自己看过的一些革命英雄人物的故事讲给战士们听,有时还教唱一些在解放区传唱的歌曲。战士们都很喜欢他。但也有战士向李启明反映王鸿举在讲课时也经常讲些马克思列宁主义、什么哲学、社会制度等听不懂的东西。
攻打天津的战斗就要打响了,李启明带着全连战士开忆苦大会,王鸿举有些不解的问为什么要开忆苦大会,李启明告诉他开忆苦大会是部队在大战来临前常用的思想工作的手段,以此来增加战士对反动派强烈的阶级仇恨、激发他们与敌人誓死战斗的决心。王鸿举向李启明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这个忆苦大会上战士们有苦的诉苦,有恨的说恨,群情激昂求战热情极其高涨。在忆苦大会将结束的时候王鸿举为了调动战士们临战前敢于决战决胜的信心和勇气,他走上台前给战士们表演了一段自编自演的快板书后又声情并茂地朗诵了一首苏联革命作家高尔基的散文《海燕》,王鸿举明朗诵完后,看到有些战士不很理解,他就启发说,文章中的海燕代表的是我们革命战士,海浪乌云和暴风雨代表着敌人和黑暗势力,海燕在海浪和暴风雨中展翅飞翔就是寓意着战士在和强大的敌人作不屈不挠的斗争。崔凤鸣微笑着听着,李启明听后却紧皱起眉头。
会后李启明找到王鸿举,他皱着眉头问:“王鸿举,忆苦会上你念的那是什么玩意?和忆苦一点不搭调!”王鸿举回答是苏联文学家高尔基的散文诗《海燕》,李启明不高兴的批评说:“我不管什么鸡呀鸭了的诗,我就知道你不应该在严肃的忆苦大会上念这些挨不着边的东西。”
王鸿举不认为忆苦和念高尔基的诗有什么矛盾的地方,李启明又不满的问道:“小王,如果暴风雨代表着敌人,那你为什么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呢?你还嫌国民党反动派不够强大吗?你为什么不把我们人民军队比作狂风暴雨把那只反动派小鸟给吹走呢?”
李启明一句话把王鸿举问的目瞪口呆不知如何回答是好,王鸿举只好解释说高尔基的作品就是这样写的。
李启明说:“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写的,我就知道你这样讲不对!”
王鸿举忍不住笑着说:“您不懂,这是一种文学创作上的比喻手法。”
王鸿举的笑让李启明非常生气,他指着王鸿举说:“是我不懂还是你傲气?仗着自己读过几年书就看不起我们工农干部!”
“指导员,我很尊敬您,没有看不起人的意思。”
“这样吧,我现在还有工作,明天有空儿,咱俩再谈谈!”李启明不愿再和王鸿举争论下去,说完话一甩手气哼哼的走了。
王鸿举不知多所措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他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弄不明白指导员为什么生气。
第二天李启明找到王鸿举表情严肃的说:“小王同志,昨天我误解了你,崔连长给我讲了一下那个高尔基的诗,我理解了这个诗的意思,我向你道歉!不过我对你还是有意见要提,你是否觉得自己的工作方法不大对头?有战士反映你整天不是讲故事唱歌就是讲什么马克思、列宁,还讲什么《资本论》,战士们是大佬粗,他们听不懂!他们是战士,不是政治家。他们只懂用手中的枪去消灭敌人!还有呢,昨天你给战士们读高尔基的诗也太脱离实际了!你说是不是呢?现在不是向战士们灌输革命理论和文化知识的时候,现在的首要工作是调动起战士们大战前的求战热情呢!没几天就要打硬仗了,你必须要改变自己的工作方法!用最通俗最直接的方法去工作。”李启明启发式的边说边用力的挥动着手臂:“我们经常提起的口号就是“阶级复仇!”我们许多战士是怀着对地主资本家的深仇大恨参加革命队伍的,他们拿起枪杆子的目的就是向曾经残酷剥削压迫过他们的地主老财们复仇。你战前动员的目的就是要激起广大战士强烈的阶级仇恨!你必须放弃那些耍嘴皮子的花架子。”
李启明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递给王鸿举说:“这是我昨晚写出的几条战斗口号,你把它们写成标语贴在我们驻地周围,营造出大战前的气氛。另外,连队开会的时候多带战士们喊喊口号。”
王鸿举觉得指导员讲的有些道理但也不完全对。心直口快的他向李启明表达着自己不同的观点:“指导员,我可能有些地方是脱离实际,但也不完全同意您的说法。因为思想政治工作是个学问,它不是单单的忆苦让战士们去仇恨地主资本家,也不是挥拳喊一些打倒这个、打倒那个的口号就可以提高战士们的思想觉悟和战斗激情,更不能简单的认为自己被地主资本家欺负了拿起枪去报仇雪恨就是干革命。我们要用马克思主义的观点向大家说明了产生地主恶霸,黑心资本家的原因是这个腐朽的社会制度,只有把这个反动腐朽的社会制度推翻,无产阶级大众才能真正的翻身做主。让我们的战士知道我们拿起了枪去消灭敌人不是为了自己个人的复仇,也不是打倒一两个地主资本家,而是为了推翻整个人吃人的旧制度,建设一个人民当家做主的新中国!只有这样我们的战士才能自觉自愿的投身到伟大的解放事业中去。我们在军部受训的时候部队首长就是这样对我们讲的!我觉得咱们连队的政治思想工作还要再上升到一个新的理论高度。”
王鸿举边说边比划着手势,就像是在大学里的辩论,他忘记了是在部队里和自己的上级领导讲话。李启明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压不住心中的火气大声说:“王鸿举同志,我要提醒你,这里是以工农群众为主的革命军队,不是你的大学课堂,这里需要的是刺刀见红的杀气,不需要你的书生气!说实话,我听到你这满篇的大道理、满嘴的学生腔真是难受!除了夸夸其谈你还会什么?”
年轻气盛的王鸿举马上反驳说:“我们不是绿林好汉,是革命战士!搞革命要有目标,有目标就要有主义,有主义就要有理论,有理论就要有知识;革命者要是没有文化就只能是一群只知打打杀杀的乌合之众!”
听到这里,李启明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怒气,他严厉的高声喝道:“一派小资产阶级的腔调!我们光荣的革命军队是一群只知打打杀杀的乌合之众吗?你有点文化就看不起工农出身的战士啦?”
李启明连问了几个为什么后又指着王鸿举的鼻子说:“我看你的阶级立场有问题,这和你的家庭出身是有一定关系的,你不进行思想改造,这样下去你会变成右倾分子的!”
王鸿举梗着脖子说:“这不是我的个人观点,**同志在延安的时候就说过:‘没有文化的军队是愚蠢的军队,愚蠢的军队是不能战胜敌人的。’这是革命领袖的教导,你没听说过吗?”
李启明被王鸿举这样一问,他突然卡了壳,憋了好一会儿才赌气的说:“我是大老粗,没文化!我愚蠢!说不过你这个咬文嚼字的大学生。”
这次谈话,两个人又是不欢而散。
在当晚,李启明利用全连班长以上干部会议上的机会向王鸿举提出善意的批评,他语重心长的说:“王鸿举同志,我们在座的人大多是工农出身,没有多少文化,但是我们大都受过地主资本家的压迫,所以我们有朴素的阶级意识,有对剥削阶级的刻骨仇恨,有对党对军队的无比忠诚!这就是我们面对敌人敢于拼搏战无不胜的重要原因!工农大众所受的苦难是你们这些出身资产阶级家庭的学生兵无法体会到的,他们的革命意志要比你们高出很多。既然你们投身到革命的队伍中就要在这个革命的大熔炉里认真的改造自己,向工农出身的战士们学习靠拢,努力抹去自己身上的小资产阶级痕迹。具体的说,我认为你的工作中存在着一些不足,比如向战士进行战前动员时宣讲重点不突出,脱离实际,有的战士表示听不懂,没兴趣听。”大家都安静地听着。
李启明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我虽然是个大老粗,但在部队里我学到了一些文化,我记得**曾说过什么叫做革命,原话记不住了,大概意思是:革命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的暴烈行动。所以我认为你的这种小资产阶级的工作作风,不符合大战前的紧张气氛,不符合战前的政治动员要求!”
王鸿举听到这里坐不住了,他从坐着的炕沿边上站起来:“指导员,其实我没觉得这种工作方法有什么不好,只是我的工作方法和侧重点与您不同,咱们目的都是一致的。”
“你不虚心接受批评就说明在你身上存在着自负自傲的小资产阶级思想,你一定要认真的检讨自己,在部队这个革命大熔炉里认真的进行思想改造,这样才有利于你阶级觉悟的提高!”李明启非常严厉的说。
王鸿举不服气还想辩解些什么,连长崔凤鸣摆手制止了他。崔凤鸣说:“小王,指导员批评你对你的成长是有好处的,因为他批评你是对你的关心和爱护,批评与自我批评是我们军队多年的优良传统,我们要本着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原则,把别人对你的批评作为搞好自身工作的动力。俗话说‘到什么山唱什么歌,看什么酒下什么菜。’我们的战士大多没有文化,有的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所以讲课就要讲他们身边的事,语言要通俗,理论要浅显易懂,否则就取不到好的动员效果。做政治宣传你还缺乏经验,确实有些脱离实际。这点你要虚心接受指导员的指导!”
“是呀,还是连长说的对!”有些人说到,李启明也点头赞许。
王鸿举低头思考着,他觉得连长说的有道理,而且自己心服口服。
崔凤鸣看现场的气氛有点僵,他就咧嘴指着身边的人对王鸿举说:“小王同志,你别看我是连长每天都领导着他们,可他们批评起我来凶着呢!一点情面都不给,你们说是不是?”
“是!”大家异口同声的答道,随后又哄笑起来。
崔凤鸣说完话盘腿坐回床头,点起香烟陶醉在吞云吐雾之中,香烟的味道把三排长的烟瘾给勾起来。三排长赵喜才是从国民党军队俘虏过来的解放兵,是个嗜烟如命的家伙。赵喜才慢悠悠的站起来晃到崔凤鸣跟前伸出一只手说:“连长,只要你给我根烟抽,我对你就没意见!”
崔凤鸣假装生气的指着他的鼻子骂着:“就你最讨厌,一开会你就向我开炮,我前天给你一盒烟了,今天怎么还管我要?”
“连长,我对你有意见就是因为你不重视三排,其实我们三排非常有战斗力!”他说话时用手往崔凤鸣放烟的兜里摸去。崔凤鸣啪的一下把赵喜才的手打开,然后掏出烟盒递给他说:“没剩几根了,都拿去!下回你要还我一整盒。不过你要记住了,以后再对我乱提意见,小心没烟抽!”
三排长赵喜才笑眯眯的接过烟眯起眼睛有滋有味的抽起来,抽了几口烟后他对王鸿举说:“小王,咱们部队就是一个大家庭,干部和士兵都是平等的,我们经常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慢慢的你就会习惯的。就拿咱们指导员和连长说吧,我不客气的批评他们就不下七八次!有一次我提意见把连长气得拍桌子骂人,但是他确实错了,到头来还是要向我承认错误。这事儿要放在国民党军队,我的嘴还不得被长官抽肿了!”
“何止嘴被抽肿,幸亏你被解放到革命队伍里了,要不然你的小命都没了!”李启明接着话茬调侃着赵喜才说。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刚才还很严肃的气氛变得活跃了。王鸿举这时觉得应该表现出自己谦虚的风度,他走到李启明面前敬个礼说:“指导员同志,谢谢您对我的关心和帮助,我要认真思考您对我的批评和建议。”
李启明用力的拍下王鸿举的肩膀用鼓励的口吻说:“看得出你是一个有为的年轻人。我批评你是因为我看重你!”他使劲的握住对方的手晃了几下。
虽然王鸿举接受了指导员的意见,改进了工作方法,但对李启明说自己需要接受思想改造这一点想不通。连着几天他的情绪不是很高。难道我不是一个合格的革命战士吗?难道自己思想觉悟真的不如工农出身的士兵高吗?他对崔凤鸣说出自己的疑惑。练兵之余连长崔凤鸣和他进行了一次长谈,他先向王鸿举讲了李启明的身世:
李启明是山西阳泉人,原名叫李土蛋。过去穷人家给自己孩子起名叫猫儿狗儿土蛋儿的很多,寓意好养活的意思,李启明是到部队后才改的名字。李启明的家人世代给矿主挖煤打工,过着贫苦的日子。他一家六口人,除父母外有个姐姐,一个哥哥、一个弟弟。再一次煤窑塌方事故中,他的父兄遇难,连尸体都没找到。家里失去顶梁柱,又没地可种,母亲只好带着姐弟几个沿街乞讨。他的姐姐被坏人骗到窑子里当妓女,后来不堪羞辱上吊自杀。贫病交加中的母亲受不住一次又一次的打击,在一个寒冷的晚上含恨死去。李启明带着弟弟打工要饭流浪多年,受尽了苦难折磨。最终带着对社会的满腔仇恨和强烈的反抗意识,李启明带着弟弟跑到东北参加了解放军,他要用手中的枪杆子向那个使他受尽苦难的社会复仇。不幸的是他的弟弟在一次战斗中牺牲,他失去了所有的亲人。李启明苦大仇深,革命立场坚定,在战场上英勇杀敌作风勇敢,多次受到上级的表彰。在艰苦卓绝的战斗中他从一个普通战士逐步成长为党的干部、连队的指导员。他的最大特点就是朴实勇敢、爱憎分明,对党百分之百的忠诚。
王鸿举打断崔凤鸣的话不服气地问:“难道他是坚定地革命者,我就是小资产阶级?早在上大学的时候我就参加由党组织的各种活动,我拥护**,我冒着生命危险刺杀特务,我抛弃了优越的家庭环境不惧个人生死投身到革命队伍里,难道我不是革命者吗?我对党忠心耿耿为什么还要接受思想改造?”他一连串的问了几个为什么。
崔凤鸣没有正面回答,他继续的说着:“像李指导员这样的工农群众是我们党和军队的组织基础,是我们干部中的骨干力量,是中国革命的生力军,如果没有他们的参与中国革命不会成功!当然他们出身决定了其思想的局限性,他们朴素的以为革命就是用暴力的手段把旧世界砸个稀巴烂,他们认为推翻旧世界从而建设一个新世界就像盖房子一样推倒了重建一座那么简单。他们以穷苦出身为骄傲,以大老粗为荣,对出身资产阶级家庭的知识分子有着天然的抵触和排斥。而咱们这些从大城市来的学生,满怀着革命理想和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宏大抱负投身到革命队伍中,把错综复杂的革命斗争罩上一层理想主义的浪漫色彩,但在实际的工作中才发觉理想和现实之间有着很大的差距。理想和现实的巨大的反差使他们身上的骄娇二气反映出来,随后就陷入到低迷消沉之中;有些意志薄弱者甚至逃离了革命队伍,我身边就有过这样的人。就拿我的经历来说吧,我是大城市出来的人,读过私塾,念完小学和初中,也算个知识分子。我刚参加革命时和你一样有些不适应,和身边的战士没有共同语言,没法交流,甚至有些东西看不惯。而且我们的部队也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完美,我们的队伍中有失去土地的农民、失业的工人、破产的小业主,还有一些**、收编的土匪、国民党军的俘虏兵,还有个别人当兵就是为混口饭吃;队伍成分复杂,存在许多不良习气。我却天真的认为革命队伍应该纯洁的像白纸一样,每一个人都应该是为理想而战斗的完美高尚的革命者,现实曾让我很苦恼。经过多年战争的磨练和摔打我眼见着部队在党的坚强领导下不断地自我修正不断地成熟强大起来,很多原来普通的有各种缺点的士兵变成具有高度革命觉悟的无产阶级战士。王鸿举同志,希望你能够适应环境,抛弃自身的优越感,不能再理想主义的夸夸其谈,要经得起磨练,经得起摔打,把自己真正的融合到革命队伍中来需要有一个过程。记住了: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崔凤鸣见王鸿举还是闷闷不乐,就生气的说:“我苦口婆心的说了这么多的话,难道这里面的意思你都没听懂吗?王鸿举同志!你给我听着:不止是你一个人,在我们的革命队伍里的每个人都要在不断的革命实践中进行着思想上的改造和转变,只是在学习进步的过程中不要丢掉自己身上原本闪光的东西就好了。你给我打起精神来,赶快融进连队里,在战斗中是骡子是马的拉出来溜溜看!”
崔凤鸣的话仿佛像在漫天的乌云中拨开一道缝隙,一缕温暖明亮的阳光瞬间照进王鸿举的心田。他觉得崔凤鸣比自己成熟睿智得多,他不但是自己的连长而且还是自己的老师。
一个星期后,上级领导批准了王鸿举提出的下放作战连队当战士的请求。崔凤鸣安排他在三排二班当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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