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子书脚步一顿，点了点头。

他确实是装出来的，大家族里面的事儿，远比想象中复杂，一个嚣张跋扈的富二代对于觊觎家主的那些青年才俊来说没有任何威胁，反之，就可能成为大家的眼中刺肉中钉。

“前辈，这里是最普通的摊位，据说真正的好东西在vip展厅，咱们进去看看吧。”钱子书绕开话题，将赵天启朝里面领。

“还有vip展厅？”赵天启问道。

“是的前辈，不过需要高级vip票才能入场，正好我手里有两张至尊vip票，反正都来了一趟，咱们先进去看看，说不定有好东西呢。”钱子书笑着回道。

怪不得在外面转了好几圈，都没入眼的东西，原来好东西都在vip展厅。赵天启恍然大悟，回道：“好吧，不过你也不要左一口前辈右一口前辈叫，我的名字叫做赵天启。”

钱子书反应极快，高人把名字报出来，就有了结交的意思，他如此聪明的人岂会听不出来？脸上飘过一丝惊喜，连忙道：“前辈看年龄还没我大，这个称呼确实有点不妥，那以后我就叫你赵哥了。”

年龄没你大，还叫赵哥，这什么逻辑？赵天启摇摇头，也没跟钱子书计较。

vip展厅大多都是陨石，其中有些石头蕴含着稀有金属，不过相对于寒铁陨石，这些东西只能算稀松平常，标价却高的离谱，赵天启扫了几眼，兴致就全没了。

他准备跟钱子书打声招呼就走，突然人群中一位身着灰色高领毛衣的女子闯入眼帘，她背影略有些纤细，长发随意披在肩头。

赵天启盯着她，眼神久久没离开，背影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

那女子看中了一块陨石，正在谈价，无奈摊主索要的价格严重超乎她的想象，她不是冤大头，将石头放下，转过身来就准备走。

这一刻，她于赵天启四目相对。

这一刻，赵天启好像被雷电劈中，一幅幅画面在眼前一一略过。

“小云，不要灰心，姐姐相信你一定可以到达聚基，成为一名修炼者。”

“怎么又跟人打架了？他们说的再难听，咱们就当没听过，为什么一定要动手呢？”

“小云，姐姐.......要去了，你别哭，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不能哭的.......你要好好活着，不要想着去报仇，你不是王爷府的对手.......要忍……咱们家就你一根独苗，要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希望......”

那张柔柔弱弱的脸庞，带着些许微笑，眸中闪烁的全是爱怜。

赵天启心灵一阵揪痛。

他又看到姐姐离去时的面容，她的胸膛插着一把匕首。

就是死了，都要带着清白的身子走，所以她毫不犹豫将匕首插进了自己的胸膛，嘴角的鲜血潺潺留下，颤抖的手轻轻抚摸青云略显稚嫩的面庞。

那时的自己是那么弱小，可是倔强的他却得罪了最不能得罪的人。

姐姐是因为自己死的啊，若不是惹了王爷府那纨绔，姐姐......姐姐怎么会死！是我，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啊！

噪杂的vip展厅，赵天启就站在那里，眼中全是自己十二岁的影子，过往的种种，让他眼眸渐渐湿润。没有人知道作为一名散修，孤独的生活多么无奈，他想将这一段往事遗忘，可姐姐的影子时不时浮现，他痛恨自己的莽撞自己的无能。

从此以后，在苍月大陆，他最恨别人威胁他的家人，虽然他早就没了家人。

对面的女子蹙了蹙柳眉，末了狠狠白了赵天启一眼，心道：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哪有这么看人的？眼珠子都要出来了。师姐说的对，这些凡尘男子，都是色鬼托成的。

钱子书注意到了赵天启的异常，顺着眼光看去，那女子颇有几分姿色，只是距离惊艳尚有极大的距离，按照常理，这类女子不可能引得男人目不转睛盯着看，再说，修为混到赵天启这个程度，也算得高手，口味不可能这么低吧。

“无聊！”女子哼了一声，狠狠瞪赵天启一眼，转身就走。

赵天启站在原地，愣许久，这个女子跟姐姐长的一模一样，甚至气质都相差无几，如果不是姐姐早就去了，那一声姐姐说不定就脱口而出。他低着头，眸中闪过几丝苦楚，风云变幻岁月无情，细细想来，自从踏上修炼路途，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回到家乡，姐姐的坟，是不是已经长满野草了呢？

他有点怀念苍月大陆，只是身在异界，怎么回去？

“赵哥，有花须折直须折，莫等无花空折枝，碰上喜欢的女子，就直接上去，否则失去了就后悔不已。”钱子书嘿嘿一笑，对此话推崇备至，就是抱着这样的念头，他才赢得范淑华的芳心。

“你误会了，不过长得有些像一名故人罢了。”赵天启想解释下，又觉得跟他解释好像没什么必要，勉强一笑道，“钱兄弟，谢谢你的门票，我先走了，以后有事再联系。”

进了展厅钱子书就觉得赵天启的兴致不是太高，想到赵天启没有得到有用的东西，略略有些不好意思：“做兄弟的惭愧，本以为奇石大会可能会碰上赵哥感兴趣的东西，没想到东西没买到，浪费赵哥的时间不说，还惹得赵哥心里不爽，这......”

“也不算全无收获，你不要放在心里，也没必要如此小心翼翼，你这个兄弟我认了。”赵天启拍拍钱子书的肩膀，缓缓走向门外。

钱子书突然发现，赵天启身上那种超尘脱俗的气质在见到那名女子后减弱许多，却多了些萧索的意味。

姐姐已经去了，即便活得好好的，几百年过去也化作一捧黄土，那名女子肯定不是姐姐。赵天启这样告诫自己，竭力让心情恢复平稳，只是心灵深处的痛楚没有丝毫缓解的迹象。

当时应该过去跟她说句话，结识一下也好啊。

赵天启有些遗憾，出了会展他没有打车，在马路上静静走着，转个弯，过了巷道就是宾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