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尔科脸色青冷，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他很清楚一旦各舰失去了指挥，都按照自己的意愿行动那意味着什么。

“立刻传令，所有战舰都给我顶住，不得后退一米，否则军法处置。”他对身边的水兵冷冷的喝道。

“是！”水兵小跑着来到指挥塔下，攀上高塔打出旗语。正在撤退的几条战舰收到命令以后，只好停止了撤退，又摆正船位，一边承受攻击，一边救火修理。

法尔科又下达了第二条命令，所有战舰对小艇进行反击。

对于西方人来说，平安夜的重要意义无异于中国的除夕，不仅是皇家胜利号，每一条船都进行了庆祝活动，水兵们虽然不至于神志不清，但多少有点手脚麻木，反应滞迟，无法迅进入战斗状态，乘着这个机会，联盟舰队的小艇再一次对英国舰队动了迅猛的攻击。

近7o条小艇顶着炮火，一边将火箭射向敌舰，一边向英国舰队迫近。一条小艇被炮弹击中，整条船被完全炸裂，船体飞了起来，最后船底朝天落在了海面上，另一条小艇立刻行驶过去将落水的海盗救援起来，在这样的前仆后继之中，小艇舰群无限靠近了英国舰群。

“杀进去！”毕永晋率领着几条小船从两艘英国战舰的缝隙中冲入了敌阵，火箭连珠般的射出，开始对后方的战舰形成伤害。

“报——上校！敌舰已经冲破我军前线，现在已经对我舰队后排战舰构成威胁！”一个水兵急冲冲的向法尔科汇报。

法尔科怒道：“放你的屁！冲进来几条小船用得着这么惊慌吗？命令前方战舰摆出横列阵，火力封锁敌舰进攻路线，漏过来的小艇由后方战舰解决，不必慌张。”

横列阵相当于一字阵型，其实横列阵才是这个阵型的真正名称，一字阵是林海的叫法，即使是中国人都不那么叫的，中国人自己都不认识这个“一”字，现在还没有简体字。

英国战舰开始缓缓移动起来，前方的二十几条战舰，包括着火的没着火的全都将船体横向小艇的进攻方，船头船尾船舷的火炮同时开火，在阵前5oo米的扇形范围内形成密集的火力交错网，小艇见状立刻散开，这些炮弹对小艇的命中率很低，但造成的水位波动却对小艇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火箭仍然一支一支射向英国战舰，火势不见丝毫减弱，但却再也无法造成混乱的势头。在吃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亏以后，亚丁湾舰队终于稳住了阵脚，法尔科做出的指挥奏效了。

战争就像一个牌局，林海率先出牌，法尔科作出了反应，现在又论到林海了。

“联盟舰队听令，舰队排列为阵型，小艇随军攻击敌舰队，务必冲乱敌舰阵型！”林海的声音在大海上激荡，他拔出佩剑，指着前方被炮火轰得如同被煮沸一般的海面，以战神般的响亮声音高亢的喊叫道：“目标：敌舰阵，升海盗旗，前进！”

三十五条战舰的指挥官同时拔出佩剑，指着前方的海面高声呼喊：“前进！”

联盟舰队近三千名海盗出震动天海的吼叫声：“前进！”

联盟舰队的气势令英国海军感到一阵心悸，他们纵横海上近百年，遇到过比这些木帆船强大无数倍的战舰，但斗志如此旺盛的敌人还是头一次遇到，一种强烈的压抑感令他们感到手脚都变得麻木了。

看着各式各样的骷髅旗，法尔科不禁骂道：“Tmd，老子还以为是德国人搞的鬼，竟然是一群海盗？一群海盗竟然如此悍不畏死，敢攻击老子的亚丁湾舰队，真Tmd要疯掉了。”

气势上的争夺是海战中的一个重要课题，法尔科深谙此道，他懂得怎样激励海军的士气，但此刻他也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因为海盗舰队的士气高昂得简直不像话，他就不明白了，这群海盗教科书里没有告诉他怎样才能将士气激励到这样的程度。

凡战，教约人轻死，教约人死正。告诉你的士兵不要害怕死亡，因为你们为正义而战，即使死亡也是光荣的，这是激励士气的法则，但是这条法则对英国士兵是无效的，因为他们不是傻子，无论怎么说，他们都知道自己是侵略者。

气势很重要，然而仅有气势也不够，对于战斗的过程，中国很早就有人总结出“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看法，虽然在气势上输了一截，但法尔科知道，只要顶住对方的进攻，对方的士气很快就会瓦解。

如果对方的士气下来了，那么胜负也就显而易见了，自己这边的战舰无论是数量、吨位、还是火力都全面占优。

法尔科命令皇家胜利号突到了最前方，他要身先士卒，亲自在最前线顶住联盟舰队的这一波进攻。

林海的安吉丽娜号同样冲锋在最前方，在阵型中，实现中央突破任务的正是来自东亚的十一条海盗船，他们以一个箭头形状冲向英国舰阵的腹部，而哈桑和印度洋的其他海盗则从两翼进行迂回，联盟舰队要以这种战术打乱英国舰队的阵型。

黑压压的联盟船队在烈风的驱动下迅逼近英国舰队，距离15oo米左右时，两支舰队接火了。火炮的轰鸣声就像雷公在身边吼叫，一些小船甚至要被这炮声震得散架了。这还仅仅是船头船尾炮的对轰，双方还没有进入舷炮的攻击范围。

安吉丽娜号船头，林海亲自控制着船头炮对英国战舰动猛烈攻击，他专门指着最前方着火的战舰打，1o5mm口径的大炮对敌舰造成的伤害很大，但是敌舰拼死顶在前线，半米也不退缩，这让林海感到非常恼火，打沉敌舰固然好，但最好的结果是将敌舰打退，因为只有造成敌舰混乱，火攻的威力才能得以最大程度的挥。

连续三炮轰击在一条战舰上，那战舰甲板冒火，船舱漏水，眼看没救了。处于下风口的英国舰队造成的伤害比联盟舰队更大，有三条来自印度洋的海盗船遭到了重创，不过它们仍然悍勇的跟随舰群冲向敌方。

接火之中，两支舰队的距离迅拉近到千米以内，双方的舷炮开始开火。由于英国战舰早就摆好了阵型，它们的舷炮率先起了一轮攻击，但是联盟舰队的队形分得很散，印度洋的海盗船几乎都在向两翼迂回，所以这一轮攻击并没有取得理想的战果。

林海已经到了主帆下，他拽着帆索，脸部肌肉都因为兴奋而扭曲，在他的控制下，安吉丽娜号以一个不可思议的“s”字线路移动起来，左舷打完打右舷，右舷打完左舷接着轰，安吉丽娜的舷炮被林海挥到了极致，联盟舰队的旗舰就像当年长坂坡的赵子龙，所到之处势不可挡。其他十条东亚海盗船在旗舰的带领下同样悍勇非常，东亚海盗船向一把利刃一样插向了英国舰队的胸膛。

英国战舰普遍覆有厚重的装甲，但在舷炮令人窒息般的攻击下也有些喘不过气来，再加上不断有小艇见缝插针的射火箭攻击，英国舰队的前锋战舰终于出现松动的迹象，有几条转船开始有节奏的转向后撤。

虽然不是仓惶逃窜，而是战术要求的撤退，但是溃败往往就是从这时开始的，林海大喜过望，佩剑直指着前方，激昂的声音在天空中吼叫着：“进攻！歼灭敌军就在眼前，杀啊！”

“歼灭敌军就在眼前，杀啊！”海盗们齐声呼喊。

英国战舰的炮火同样猛烈，命中联盟舰队的炮弹数量或许更多，但是海盗们的战意已经全面爆，这时一个比一个凶悍，甲板上挤满了海盗，一旦舰船受到损伤立刻全员进行修补，虽然这样一来伤亡难免增加，但海盗们已经杀红了眼，现在什么也不管了。

几条受到重伤的英国战舰后撤以后，林海正想沿着这几条战舰留下的缝隙杀进去，一艘庞然巨舰从后方驶了出来。

安吉丽娜号已经算是帆船中的大舰了，但和这条船比起来简直像渔船一样娇小，这条船舰身极长，看上去至少百米开外，甲板上桅杆林立，数不清有多少根桅杆，而且这些桅杆都很高，每一根桅杆上都挂着两三个帆蓬，密密麻麻的好像一堵一堵白色的城墙。甲板上覆盖的铁甲在月光下出闪闪的寒光，给人的第一感觉是比致远号还要耐打。看到这艘舰，林海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了欧洲中世纪那些全身铠甲，手持长枪大盾的骑士。

皇家胜利号15omm口径的大炮开始旋转，这门炮虽然比不了致远号的双联21omm的重炮，但是无论是狼牙棒还是板砖敲在脑门上都是要命的，林海不敢怠慢，将帆索拉死，在强风浪的驱动下，安吉丽娜号像一个精灵一样在海面快飘动，皇家胜利号的炮口始终无法锁定它的身影。

“该死！”皇家胜利号的炮手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句，本想把安吉丽娜号干掉，但现在似乎无法如愿，他果断的放弃，将炮口瞄向了飞龙号。慕容霸一直在留意这条巨舰，一看这架势，这要要往自己身上招呼啊。立刻吩咐舵轮舱和操帆手加船的移动度。

飞龙号也开始做s移动了，但是和安吉丽娜号比起来，它的移动显得生硬了很多，再加上它和皇家胜利号的距离很近，英国海军的训练水平又高，这一炮最终还是没能完全避开，炮弹如一块巨石一样砸在了飞龙号的船尾，一块很大的甲板被炸得飞起来五米多高。

皇家胜利号使用的是燃烧弹，飞龙号的船尾在受到攻击的同时燃烧起来，海盗们立刻扑向燃烧的火焰……

与此同时，安吉丽娜号甩过一个角度，在距离皇家胜利号仅有5oo米的地方将舷炮对准了这条巨大的战舰，满舷的炮眼好像机关枪的枪口一样将炮弹倾向皇家胜利号，皇家胜利号几乎照单全收了下来，然而结果令人沮丧，这条大舰只是在铁甲上留下了无数浅浅的凹坑。

林海感到后背冒出了汗水，已经将衣服浸湿。

一个现实的问题摆在了联盟舰队的面前，他们打不穿皇家胜利号的护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