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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队在黄土高坡》第十四章 过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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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走了大约二十来里路,看看太阳,已经看到中午,他们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吃个饼子,喝点水,准备休息会儿。这时,路上过来辆马车,车是空的,只有一个赶车人坐在车前,赵亮一看,立刻站起,去拦马车。

马车停下,赶车人见他们是知青,便问:“想坐车?”

“想。”赵亮答。

“去哪?”

“北京。”

“就坐这马车?”赶车人笑了。“俺不去北京。”

“那你去哪啊?”

“去蒋村。”赶车人向东南方向指。

“蒋村,有名吗?”赵亮问。

“有名,大大的有名,”赶车人笑着说,“阎锡山的老家,咋没名?”赶车人又笑着问:“捎你们一段?”

“不用了。”李全旺答道。马车走了,赵亮问:“阎锡山的老家怎么是蒋村,不是阎村呢?”

“谁知道。”王大力说。他们又上路了,王大力感到脚底磨得火辣辣的。尤其是小拇指和大拇指,更是火烧火燎,他想停下来,可是看见自己前面的李兵,李宝成,李全旺三人走的还蛮带劲,没有疲劳的样子。

步子迈得很大,一边走,一边聊,自己怎么这么没有,自己身体也不错啊,在北京上学时,几次步行拉练自己都没落队,也没感到过这么疲劳,这次是怎么了?哦,可能是背的东西太沉了,可才二三十斤啊,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背这点东西按说不算沉,自己真是没用。他一边忍受着脚磨的生疼,一边顽强地迈着脚步。

走着走着,他看到赵亮在自己身后落下了大约十多米,赵亮身体棒啊,在班里跑步百米还跑前两名呢,黑黑壮壮的,他怎么到走在后面了。

王大力放慢脚步,等赵亮赶上来。赵亮走上来了,王大力发现赵亮嘴里正在嚼着什么,他问:“你吃什么呢?”

“枣。”

“枣不是路上准备的吗,怎么刚出发你就吃了?”

赵亮吐掉枣核,嘿嘿的脸上露出自嘲的笑:“我吃一个,我背上行李就轻一点,路远无轻重啊。”说着,从背包里掏出一把枣,递给王大力说:“吃啊,你也补充点能量。”

王大力真想骂他几句,可又一想,值得么,自己的脚不也磨的生疼,于是说:“我不吃,这枣是大伙的,要吃大家一起吃,前面还不知遇到什么困难呢。”

下午四五点钟,他们看到路北不远处有一排干干净净的青砖房,在半坡坡上,掩映在树丛之中,在一片片干打垒房子中间,显得很整齐漂亮,这是哪呢?他们问路边的老乡,老乡说这里是徐向前的故居。

李全旺说:“这官真多啊,前边是阎锡山的老家,没隔几十里又是徐向前故居,你们这地真出大官啊!”

那位老乡骄傲地说:“忻县古时除了貂蝉,定襄古时出了吕布,咱们这五台出的官更多了,用斗装,数也数不完。”

“是么?”李全旺心里琢磨。

走没多远,大家决定休息一下,恰逢又是个村子,看村边写的字,是东冾村,于是,大家找到村里的小学校,敲门进去。

学校已放假了,只有一个四五十岁老师模样的男子在传达室值班。

这位老师模样的人穿着一身蓝制服,半新半旧,但是洗的很干净,熨的很整齐,上衣兜里还别着一支钢笔,瘦削白净的脸上.溢出一股文人气,一看就像个文化人,在这个大山脚下,人烟不多的地方,越发显得精神。

李兵和李宝成向他介绍了知青要回北京的意思,并说路过这里,想在这里歇歇脚,喝口水。那位中年男子很客气地说:“有介绍信么?”

李兵忙从衣兜里掏出大队开得证明信。这位中年男子看过证明信,这才介绍说,自己姓白,是这个学校的副校长兼教导主任,放假了,他值班,既然知青来了,他表示欢迎,他依次和几个人握握手,然后打开一间教室门,让李兵他们进去休息。

几个人坐在课桌后的凳子上,香一堆泥一样,几乎瘫倒。

白校长可忙乎起来了,他把外衣脱下,整齐地叠好放在讲台上,然后穿上一件蓝色大褂,把教室里一个大炉子用柴火点着,添上煤,然后在炉口放上一个铁板焊成的硕大的壶。

炉子点着了,水开了,李宝成几个人喝着热热的开水,吃着炒面和饼子,心里有一股暖烘烘的感觉。

赵亮觉得脚在鞋里困得紧紧的,于是脱下鞋,把脚放松放松,脚从鞋里拔出,大脚趾上,小脚趾上都磨出了水泡,左右脚一样,一共有五六个,鼓鼓的,半透明,亮晶晶的。

“呦,脚磨出泡了。”赵亮大声说。

余下私人便也都脱下鞋,脚上也都起了泡。白校长看了看,出去了一会儿,拿回来一根针穿着一根长长的线。“来,我给你们穿一下。”白校长说着,便用酒精给针和棉线消了消毒,拿起针,从赵亮脚上的水泡里穿过,然后用剪子把线剪断。

线从水泡中间过,却把水泡两头都留了一截线,赵亮被白校长用线穿的脚有些麻痒,便问:“这样有什么用呀?”

白校长继续给另外几个人穿水泡,边说:“穿水泡本来是用马尾,这么完了,不好找,用线也行,解放前,我当解放军时,我们行军脚打泡都用这法子,是让水泡里的水能留出来,走路还能走,不然的话,水泡整个撕裂开,你走路就更疼了。”

在小学校休息了大约一小时,李宝成五人谢绝了白校长要他们住一夜的挽留,继续往前行。他们的目标是五台县城,因为是第一天,他们准备趁着体力好,多赶一些路。

天已经朦胧黑,路上行人很少,只有偶尔驶过的一两辆汽车,亮着贼亮的车灯在他们身边呼啸而过。

离五台县城还有三四十里路,一小时走十来里三个小时估计能到。他们在这条孤寂的路上艰难地行进。路也是上坡路,比走平路也费劲了,天也越来越冷,他们想快些迈开步,但是脚步行进的并不快,他们觉得山路的十里路,比平路上最起码要多一二里远。

借着偶尔路过汽车灯光的照亮,他们不时看着路旁矮矮的水泥柱子上路标的数字,计算着走过的距离。

天好像更冷了。王大力感到脸上落下凉凉的东西,用手一抹,立刻化成水,他像脚下望去,地上已经有了淡淡的雪花。

“下雪了。”他说。

“是下雪了。”几个人附和道,他们累的几乎都不愿说话了,默默地向前走。天完全黑下来,路上几乎见不到行人,汽车也老半天才过一辆,路两边都是山,都是黑黝黑黝的山。

他们只能听见自己和别人的脚步声,沉寂和黑暗一起压迫着他们。

“怎么这么静啊?”赵亮想壮壮胆,开口说道。

“静还不好,静能走快点。”李全旺接下他的话,但就在这时,黑黝黝的山里面突然“嗷嗷”地响起了几声叫唤声。大家不自觉地都停住了脚步。

“是狼叫吗?”李兵问。

“大概是。”李宝成答。

“那可坏了!”王大力有些害怕。

“怕什么,他来了咱们把它抓住,吃了!”赵亮大声说,但声音有些颤抖。

“我看,咱们还是做些防备吧?”李全旺走到路边,折断了路边的一支树杈,去掉细枝,做了个锹把长短的棍子。另外几个也都学着他的样子都做成了棍子,握在手中或扛在肩上。

大家唱个歌吧,来:“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五个人便大声唱起来,粗犷的几乎是喊出来的歌声,响彻路上,响彻山谷。

大家胆气豪壮起来,一边走,一边唱,还一边对空挥舞棍棒。

可是,不远处,王大力看到,黑夜里,一对几乎贴在地面蓝莹莹闪光的眼睛一直一二百米远处出现,并随他们行走。

那对蓝莹莹闪光的眼睛离他们近了,在理他们二十来米远的时候,他们看清了,是一条狼,灰黄色身上还落有雪花的狼。

“是狼吧?”李兵问。

“是。”李宝成肯定地答。

“我怎么看着像条狗?”李兵从没见过狼,而狼和狗的样子又很像。李兵像问大家又像问自己地说。

“怎么是狗呢?”李全旺插话道:“它比狗大,尾巴是搭拉下来的,狗尾巴是翘上的,你看它那牙,呲的多尖。”

李兵仔细地又回头观察不远处的那只动物,在朦胧的雪花的映衬下,果然看见那只动物呲着尖尖的牙,蓬松搭拉着长长的尾巴。让李兵感到害怕的是,那动物那对眼睛,蓝莹莹一闪一闪,好像能摄人心魄,“妈呀,真是狼!”李兵叫道。

那只狼离他们二十米左右,不远不近,不急不躁地跟着他们,让他们五个大小伙子心里真发毛。怎么办呢?赵亮拉了王大力衣服一下,用手晃了一下手里的棍子,低声说:“咱们打它,让它跟着咱们,别再突然从后边咬咱们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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