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一个意外,李序然自己也不知道这两天他经历了多少这样的意外,不过这次没有像在凌云寺那样玄乎。根据尘远说的情况,那就是杨大人升官了——由刑部左侍郎升为刑部尚书了。
只是,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他怎么对于这么大的消息一无所知,还有,就是这位新任刑部尚书大人来江都府干什么?虽然,杨大人就像他的恩师一样,对他有知遇之恩,但也不至于从京城大老远的跑来告诉他自己升官了。显然,他这次来一定是有极其重要的事情。但要是这样的话,起码会提前有书信来或派人通知一声啊。
难道?是他路过这里?才没有提前来书信,李序然倒是希望这样,只是这种情况可能性太小了。
带着凌云寺和杨大人这突如其来的疑惑,李序然快马加鞭的往知府衙门赶,他要尽快知道到底是什么事?
到了知府衙门,他就看见门口添加了侍卫,显然这些人是杨大人带来的高手,专门保护他这位朝廷一品大员的。
马还没站稳,他就急着跳下来,快速的跑进知府大院,感觉这里就是他的家,而杨大人也是他的恩师,这时他的心情有点激动。
杨尚书正在客房品茶,他的门口站着四个人,由于李序然离开刑部也有一段时间了,加上这些侍卫一般场合不露面。
所以,他们很难认出李序然,竟然对这个突如其来靠近尚书大人的江都知府要出手。
就在他们几个拔刀的时候,李序然一惊,停了下来,等那几个再靠近他的时候,他竟然不知所措,身体本能的一缩,然后用力的挣扎了一下,没想到,那个侍卫竟然四下飞出,有几米远,就像他们四个中间放了一颗炸弹,把他们炸开了花。
好在他们几个内力也相当深厚,而且轻功极好,所以,也能轻起轻落,没有闹出什么大的动静。
这让包括李序然在内的五个人都很意外,只是,那几个侍卫吃惊的是这江都府怎么有如此深厚内力的高手,而李序然吃惊的是:
静远大师真的给他传了内力,而且是绝世内力,怪不得,从凌云寺下来,往知府衙门策马飞驰的时候,他竟然比尘远都快。
“不行,我绝对不能让他们看出潜在我体内的内力,不然,就要引火上身了”。
于是,他趁杨尚书还没出来,就大声叫道:“恩师,我回来了”,客房很大,所以他要大声喊,才能让里面的尚书大人听见。
“是序然吗?快进来,快进来”那几个侍卫这才知道,来人原来是杨尚书要请的人,看他们的称呼,关系应该很亲密吧?
于是,刚才的事他们也就不提了,何况,他们四个已经占了下风,这在习武之人眼中,当然是很失败的,所以,他们也就不说什么了。
李序然刚打开门,杨尚书就迎来上来。
“参见尚书大人,恭喜尚书大人执掌刑部”,李序然马上行礼。
“免礼,免礼,这里又不是大堂,你我就免了这些俗套吧,就不要称呼官名了”杨尚书说道:“听说你去什么凌云寺,没什么事吧?”
“是,没什么事,学生只是心里烦闷,上山烧了柱香”。李序然答道。
“没事就好,自从你离开刑部后,就再也没回来看看,大家时常说起你,怎么当了这地方大员,就忘了曾经的老家了?”
“恩师说笑了,我这个小小的知府可不敢称地方大员,否则巡抚大人该生气了。哦,对了,不知恩师突然来江陵府有何要事,怎么事先也不给学生来封书信,学生也好准备准备”。
李序然这样问,杨尚书的脸变的严肃起来:“此次,皇上突然降旨刑部,由我出任刑部尚书,是有一个重要的案子要办,就在你们江都府。由于事出突然,而且极其复杂,为了谨慎起见,就没有写书信,也没有惊动沿途的官府,直接来你这儿了?”
重要的案子?就在江都府?难道是?
李序然刚要开口,但马上被杨尚书制止,他说随他来的除了刑部的官员,还有户部和吏部及工部的官员,只是他是主办,也是最大的官,其他都是侍郎及以下的职务。
这下李序然彻底懵了,到底是什么要案?朝廷的总共六个部就派出四个部,而且都是要员,看来,我这个江都知府就是篝火上的羊肉,夹在这么多人中间,非得烤熟了不可。
这时,杨尚书说道:“现在先不说这个,我从京城带了点上好的的茶叶,好好的品品,午后,你带这些京城大员到你们江都府好好转转,其他的事情晚上再说”。
李序然当然明白尚书大人的意思,先放松,到时再万箭齐发,看来真是一件大事,此刻,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李序然就依尚书大人的意思办,在知府大院设宴款待了各位大员,饭后,带着他们到处转悠,全是微服,但没私访,谁也没说一句关于案件的事情,看来这些人都是官场的高手,有些事情都是心知肚明、表面文章罢了,但大家都做的很有滋味。
到了晚上,大家自然觥筹交错,就在这时,一驰走进来,对李序然附耳说了几句,李序然打了个招呼,也跟着出来了。
原来是梦盈有事找他,从凌云寺回来,他还没去找过梦盈,当然,知府衙门来了这么多京城的高官,梦盈当然是知道的。同时,他更知道,这些人来到江陵府,不管干什么,都和他这个知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她放心不下,所以叫一驰把他叫来。
来到梦盈的书房,李序然立马感到一种温暖和舒畅,这几天他绷的太紧了,而在这个房间,以及这个房间里的人是可以让他放松的,但他知道,今天哪怕是多呆一会也不行,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坐吧,叫你过来也没什么事,就是和你说几句话,说完你就赶快去他们那边,不然他们会起疑心的”,梦盈照例给他倒了一杯茶。
李序然斜躺在椅子上,哪怕是片刻的安宁,他也要抓紧时间享受。而听梦盈说话也许本身就是一种享受吧。
梦盈说道:“这次朝廷派出四部的大员来江都府,以刑部尚书为首,说明此次主要是以办案为主,有吏部侍郎在说明这次会牵扯到朝廷的官员,而且品阶不会低;户部主管钱粮,说明这次一定有不少银子要查,而且该案子还和工程有关,不然工部是不会派人来的”。
李序然认真的听着,这似乎成了一种习惯。
梦盈继续说道:“这些人大多是从二品以上的要员,最为关键的是,各个部都由不同的皇子分管,所以,这些人其实是各种势力表面的代表,而真正可怕的是他们背后的势力,所以我断言:
这个案子肯定牵扯到了皇子,而皇上只派了刑部尚书牵头,说明皇上并不想把事情闹大,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如此低调来江都的原因,但皇子们一定会在背后操作,因此这件事将极为复杂”。
说到关键处,他们听见门外有脚步声,尘远急匆匆的走进来,说那些人找不到东道主,急的直嚷嚷,让你赶紧过去。梦盈让尘远先顶一顶,说肚子不舒服,马上就过来。
李序然极不情愿的起身,就在他要走出门的时候,梦盈说道:“在这些人面前,你一个四品的地方官是没有什么决定权的,你能做的只有——选择,但你要记住,不论是谁找你,你只听一个人的”
李序然重重的点了点头,梦盈短短的几句话已经切中了要害,他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伺候完这些人后,李序然和杨尚书来到了他的书房——只有他们两个人。
杨尚书开门见山的说道:“现在就你我二人,我就实话给你说了吧”,这时这位尚书大人和中午品茶时判若两人。
他继续说道:“前几天,京城出了一件大事,你们南江省有几个死囚犯要去刑场问斩,但没想到就在行刑的时候,皇上突然来了,当场揭穿一个天大的谎言——原来这些人都不是真正的罪犯,是被人掉包了”
杨尚书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这个案子经过你们南江省按察使司、以及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三堂会审,竟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皇上大怒,已经派人将按察使关押起来了,并命三法司重审。初步确定是南江省按察使背后操作,而且还牵涉更大的官,参与贪墨修建河道工程的银子,正在大家准备继续审理时。
没想到,那个按察使被提审了一次后,第二天竟然死在牢房里。这个人是太子的门人,他的死因大家都心知肚明,正因为此,皇上不想引起皇子之间的争斗,就命刑部主办,并由我接替年事已高的唐卓伟唐大人,出任刑部尚书,并由其他三个部的侍郎共同办理该案”。
听到尚书大人的话,李序然暗暗惊讶,一方面他惊讶梦盈的谋略过人。另一方面感叹世事无常,前几天,他还一直为按察使大人的事犯愁,没想到,在他眼里这个所谓的大官——三品按察使,竟然在这些人眼里就轻描淡写,像说一个扫大街的人一样。
古人云学海无涯,在他看来,宦海浮沉,岂是一个“无涯”所能了得的?不过,就像梦盈刚才说的,这些事情,他只有听的份,是不可能参与进去的,他最关心的是现在他该怎么办?
杨尚书依旧用刚才的语调说道:“现在已经确定在江都府有一个叫黑虎山的地方,是这些贪官们存放银子的秘密据点。
他们为了掩人耳目,就在晚上的时候走小路把这些银子存放在山里,黑虎山上虽然是一些流匪,但近几年他们不再骚扰百姓,而且,这些人放出消息,说只要没拜山神者擅自进山就要受到惩罚,后来这个传说越传越神,这样他们放银子就安全。”
这时,存在李序然脑子里关于黑虎山的谜团几乎全解开了,怪不得他们不再下山扰民,还用银子买粮食,怪不得发生少女案后,按察使大人极力的主张结案。
现在看来,残害少女的还真是底下的人干的,他们也可能不知道这个秘密,但上面的人为了平息事端,便将真凶全交出来,为的就是不让官府继续查下去。
杨尚书继续说道:“由于皇上突然出现在刑场,所有的人都没有时间反应过来,而皇上立刻派人封锁了黑虎山周围的要道,因此这批银子还没有运出去,但不知为什么皇上没有派人去搜山。
或许是因为和皇上知道死囚被顶替的事情是有人秘密告诉的有关,而能直接面呈皇上的人绝非一般人,加上南江按察使对存放银子的具体位置和路线等交代的不是很清楚,所以皇上也没有贸然下旨搜山,只派我等秘密办理”。
尚书大人说这话,李序然是不能擅自发表意见的,但他心理盘算着,他能做的无非就是要兵给兵,要钱给钱,伺候好这些朝廷大员。还有就是作为本地的地方官,为他们提供便利。
果然,杨尚书说道:“这次要去黑虎山搜山,但听说山上几个当家的武功高强,而且山区地形复杂,你要多派些兵,而且要尽快熟悉黑虎山的地形。
我是三皇子的人,走的时候他已经交代过,一定要找到银子,并且要搜出这些人来往的书信,一定要把太子扳倒,同时要立头功,那几个侍郎,也是七皇子、九皇子以及十皇子的心腹,千万不能让让他们抢了头功”。
这时李序然紧张了,他知道这才是恩师大人说的最关键的话,对于一个官场的人来说,派系之争很正常,但这次却不一样,他的恩师为官多年,刚才的分析,他实在不敢苟同,但他又不能明说。
于是,他说道:“一切听从恩师差遣”。
李序然的回答当然在杨尚书的意料之中。只是,他没想到,他的这个学生,对于这件事情有自己的打算,而他这个刑部尚书这次的谋略却是大错特错了。
他要挽救他的恩师,但不是现在。现在是他们的谈话该结束了,其实,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谈话,是上级给下级下令了而已。新官上任的刑部尚书大人显得很得意,自信满满。
这时,李序然想到了静远大师说的一句话:“只有内力,没有武艺,一定要悟到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切记、切记,有正才有奇,奇为正所用……”
回到房里,李序然久久不能入睡,突然,他想起了那张纸——可以解读签文的纸,他迫不及待的掏出来。
但,依旧什么也没有。
令人惊奇的是,尽管是白纸一张,可李序然似乎还是看见了两个字——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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