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木在待人态度上如此明显的变化,自然逃不过“蒙战天”等人的感知。虽然不知道他具体是出自什么样的原因,但是久而久之,吃多了“闭门羹”后,他们也就渐渐地,不再拿热脸来贴蒙木的冷屁股了。
说到底,在这个伪世界里,他们双方,彼此都是谁也不欠谁的。先前对蒙木态度好,那是因为见他确实挺有本事,值得令人重视,可现在,蒙木既然对谁都爱搭不理,有点能力就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那么,他们当然也不会刻意迁就他。毕竟,又不是真的离了他,就干什么都不行。
因此,不待见这些人的蒙木,不可避免地,同样遭到了大部队的排挤。不过他对此,倒是毫不介意。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蒙木看待任何事情,都变得极度自我了,一切都是以自己的喜恶来判定对错。在他看来,这些人如此做法,唯一能够证明的,也就是他们的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罢了。他压根就不曾意识到,出现如此局面,归根结底,问题的关键,是出在他那里。
没错,“蒙战天”等人,在为人处事上确实有了一定变化。但是,在这个世界上,碌碌无为,苟且度日的普通人何止千万?难道非得强迫着所有人都去依照一种标准生活,才能算得上是最为正确的活法么?
每个人对于自身的行为准则,都有着不同的定义:有人觉得家产万贯乃是毕生所求,有人却觉得粗糙淡饭也能快乐度日;有人认为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有人却喜欢夜夜笙歌、花天酒地。这中间,根本就没有对错。有的,只不过是选择上的差异而已。
蒙木可以不认同他们的世界观,却绝对没有资格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给“蒙战天”等人看。每个人都是各自的尊严底线,就像在从前的蒙家军亲卫中,任何一人的实力,都要远远高于蒙木,若是在那时候,他们都看轻羸弱无比的蒙木,那他又该是如何自处?会受到多重的打击?
简单来说,蒙木在这重塑世界中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过于着相。这是他的性格中,存在的另外一道缺陷。这样的处世方式,无论在哪里,都是极易得罪人,且遭人记恨的。而在雅角古城动荡的时局里,尤其如此!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蒙木的高冷与不好相处,开始将他孤立在圈外。最后,蒙木再次成为了独自一个,与蒙家村中的经历,走上了殊途同归的旅程。
然后,终于在某一日,因为得罪的人太多,蒙木被其中几个心胸最为狭窄记仇的几个,联手围困在了一家酒楼里。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而在围观人群里,竟然没有半个身影愿意站出来,帮他声援两句。他所面临的局面,是所有人,包括“蒙战天”等人,都选择置身事外,冷冷旁观着。看他,被打得头破血流;看他,被揍到不省人事;看他,离死神越来越近。
“看来,这蒙木已经撑不了太久。到现为止,已经完全被考验掌控了节奏。”粉衣女子的声音,第二次在禁止中响起,“快接近收官,现在看来,他的生机,却是不足半成,当真怕是十死无生。”
与第一次相比,她的语气中少了几分感慨,多了几丝沉重。想来,确定蒙木必死无疑的她,到底还是感觉有些不太舒服。毕竟她的本意,绝非如此。
当然,对于考验中的固有设定,她不会因为心中的稍有不忍,就临时去做出改变。那样,不但会彻底违背了她的初衷,而且侥幸不死、心志却遭到极大改变的蒙木,也很难再正常面对今后的生活。活得如同行尸走肉,那还不如直接就断送了性命,在这禁制里。
…………
蒙木是被一桶冰凉的水给泼醒的。当他在雅角古城中,满含悲凉与憎恨失去意识的那刻,他以为自己应该再也醒不过来了。而这场至始至终他都猜不透在测试他什么的考验,最终也会以失败作结局。所以,当他发现自己竟还能从昏迷中恢复意识,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会如此好命。“那样一顿毫不留情、往死里欧打的拳脚,还有存活下来的可能?”
不过,当他睁大视线模糊的双眼,勉强看清楚自己处在何地时,原本还有些庆幸大难不死的心情,瞬间便是荡然无存。他发现,原来自己不过是才脱虎口,又入狼群而已。
蒙木不清楚自己究竟昏迷过去了多久,也对晕过去后发生过什么事情也记不得半分。所以,对于如何又来到了这个记忆深处的地狱——赵家的秘密石室,他是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当然,这些记不得的事情,并不妨碍他对接下来会发生何事,产生不好的预感。其中原因很简单,蒙木依旧是如同原世界中那般,被紧紧束缚着手脚挂在石室里。有了这种隐信号,难道还用奢望对方会把自己当作客人礼遇?
泼醒蒙木的人,当然就是“赵煌”。
在见过所有在意的人后,终于这个同样令他毕生难忘的仇家,正式闪亮登场。
无法否认,当蒙木又一次看到此人,第一时间想起对方嗜虐成性的人格,以及残忍无比的折磨手段时,他的心中难免还是有些惊忌。虽然不确定这个世界中的赵煌,到底是不是那般德行,但从现在的境况来看,蒙木觉得,就算是有变化,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紧接着,在尝遍“世间冷暖”后,清楚认识到自己怕是难逃一劫的蒙木,对最终落到了老对头手上的这种桥段,倒是有了种豁出去的感觉。不就是再受些折磨么?又有什么了不起?反正这些日子以来,受得已经够多了。也就不再差这一个。想到这,还没等“赵煌”动嘴动手,刚刚才清醒过来的蒙木便当着他的面张狂地大笑起来,道:“如果你是想给我来顿鞭刑的话,那就不必废话,快快动手吧,我求之不得!”
这样没头没脑地一句,直接就将赵煌唬得愣住了神,先是以为自己听错了,而后眼中露出诧异道:“你不怕受刑?”
“我怕,我当然怕!”蒙木像看白痴似地看了赵煌一眼,道,“同样有血有肉,凭什么我会不怕?!”
“那你......”赵煌更加奇怪了,他有点理不清蒙木的招数,“既然你明明也怕,那干嘛上来就说那等狠话,这不是自己找打么?”
“我所害怕的刑罚有许多种,不过你的那些方式,却还放不进我的眼里。所以,有任何手段,你直接使将出来,我蒙木尽数接下便是!”
说到这里,蒙木的思绪中不可自抑地闪过,打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的一切所见所闻。老村长、小柔、蒙战天、蒙二等人,与他们带来的精神方面的“创伤”相比,蒙木真心觉得,赵煌能伤害自己的程度,无疑是要浅薄许多的。甚至,在他手中遭罪,反倒更顺理成章,内心,也更经受得起。
对于蒙木态度,赵煌有些不知所措。他想不通这个世界上,怎么还会有人去主动讨打的?
其实他今儿将蒙木挂在这里,当真没有过凌虐蒙木的打算。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想用这里的环境唬唬对方,然后套出些他感兴趣的信息。可现在,他还没说啥干啥,对方就一个劲地“鼓励”他,进行那些暴力措施。这种一点都不在乎皮肉之刑的举动,无疑让他的计划直接打了水漂,该如何去处置后续事宜也尽数没了头绪。
犹豫了片刻,见蒙木一直眼露不屑、嘲讽地看着他。无可奈何地赵煌只得解释道:“蒙木兄弟,不管你信不信,今儿,我真没有折辱你的意思!”
“哦?那倒是真稀奇。既然不是想要对付我,那你为何又要将我囚在此地?”如此苍白无力的片面之词,蒙木当然不会去相信。
“这个,倒是有些不太好开口说得过于具体。”见蒙木并非是对自己爱搭不理、油盐不进,赵煌继续辩解道,“不过,赵某可以保证,对蒙木兄弟,我绝没什么恶意。”
“没有恶意?那你干嘛不好酒好肉的招待我,而是让我吃这铁链子?”说着,蒙木挣动下手脚。那意思很明显,“难道你赵煌便是这样招待客人的?”
“再者,我与你之间,好像也从来没有见过吧?将一个陌生人无缘无故关在牢房里,又说自己不报任何目的,你是在骗鬼呢,还是把别人都当成了白痴?”对于赵煌,别说是现如今性情有了很大变动的蒙木,就算是从前,他也不会给予半点好脸色。见对方还在那里做作,蒙木自然是尽情挖苦。
“这个,蒙木兄确实应该从来没有听说过赵某。但是,赵某却是一直都对蒙木兄有所关注。所以,还真不能说是彼此全然不知。”对于蒙木几次三番的挑衅,这赵煌倒是态度极好,语气中不带半丝火气。只是,被他当着面数落,脸色多少有些不太自然。
作为一个“审讯者”,反倒像是在被“囚犯”牵着鼻子走。这么看来,他这事,无疑算是办得失败到了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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