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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攻略》第二章:坠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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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好吗,婉儿,快来开门,让为娘我好等呀?”

就在这时,门外那讨厌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然后还是那个女人不耐烦的催促声。

两人草草整理好后,温婉打开了门,门外进了一位衣着朴素的中年女子。女子一进门,二话不说,拽着温婉就往外走。

“娘亲,不要,不要把婉儿卖于青~楼,婉儿我不想……!”温婉半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婉儿呀,你好糊涂,这可是搭救你父亲的唯一方法,你先前不是答应为娘了,现在樊楼的人就在外面,为娘我已经收了人家的三百贯,你又怎么能反悔呢?”中年女子也是泪雨滂沱。

卖身青~楼?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狠心的母亲,要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

李敢有些气恼,他三步并成两步,快速上前,伸手拦住中年女子,他虎眼圆睁,紧紧盯着中年女子,想要斥责眼前的中年女子,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中年女子看着李敢,也是心情复杂。

三个月前,这个年轻举子进京赴考,租赁在自己家中温习功课,不料却和自己情窦初开的女儿来往频繁。为此,自己曾多次找这个年轻举子交涉。年轻举子拍胸脯向她保证,自己一中举就明媒正娶,让自己的女儿温婉嫁给他为妻。

她也认为这个少年年纪轻轻,就州试高中获得参加礼部会试的解额,前途应该不可限量,看年轻举子白纸黑字写下保证书,因此才默许两人有限度的来往。

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上个月身为京西路禁军押粮官的丈夫,因为一个疏忽,丢失了一批粮草,被关进了大理寺的大牢里,兵部让人捎话说,只要她筹齐了一千贯,补上丈夫丢失的粮草,就可以为丈夫赎罪。

她变卖了全部家当,也只筹来七百贯钱财,万般无奈之际,她只好把唯一的女儿卖身给汴京城里最大的堂馆樊楼。

前天,这位年轻的举子知道自己落第后,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人喝着闷酒,连只猫也不见。

现在樊楼的龟公已经过来要人,女儿死活要进去李敢道别,中年女子想想告别一声也无妨,免得李敢以后不见女儿,问起后责怪自己,就答应了女儿的要求。

没想到女儿进去后,让她一等就是一炷香的时间,她怕女儿出事,这才忍不住敲门催促。

中年女子没有回避李敢犀利的眼神,相反,她的脸上浮现出惋惜和无奈的表情。

她想,要是眼前这位对自己女儿一往情深的年轻举子礼部会试高中,成为天子门生,那时候皇恩浩荡,三百贯对他来说也许根本不是什么问题。可是这年轻举子没能鲤鱼跳龙门,还是土鳖一只。自己现在能借都已经借了,能卖的都已经卖了,除了温婉,她实在想不出其它的方法。

“不要怪我娘亲,她也是无可奈何,”温婉削瘦的肩膀不停地抽动着,她凄然对李敢说,“李大哥,只怕我们这一别,就要成为永诀,你还是忘了婉儿吧?”

“不!就算岁月轮转、海枯石烂,小生宁愿忘了自己,也不会忘了婉儿你!”

这是李敢来到汴京的第一个承诺,他可不愿自食其言,何况眼前的女子如此清丽动人。

“难得李举子情深意重,你如果真的在意婉儿,你就回去寒窗苦读,等你三年后金榜高中,再筹钱到樊楼为婉儿赎身吧,”中年女子神色黯然,她说,“老身实在想不出别的法子救婉儿阿爹出狱。”

“夫人不要卖婉儿,这三百贯,小生来想办法!”李敢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他拍着胸膛说。

中年女子摇摇头,从李敢住进她家的第一天,她就知道他只是一个寒门子弟,这三百贯对他来说就是个天文数字。

“太迟了!”

外面进来几个汉子,为头的一人头戴绿色瓜皮小帽,正是樊楼的龟公。

“太迟了,”龟公晃晃手中温婉的卖身契,说,“我等这就要带温婉娘子走了!”

李敢快步上前,伸手想要夺取龟公手里的卖身契,却被龟公身边的两名汉子紧紧抓住了手臂。

“嗨!”

李敢上身一振,双臂一扣,手腕一翻,两个汉子跌了一个狗吃屎。

“上!”

龟公见李敢动手,急忙勒令手下,一起攻击李敢。

“嗖!”

汉子们见李敢武功了得,不敢怠慢,个个抽出了身上的兵刃,步步向李敢逼近。

“不要打我李大哥,我跟你回去就是。”温婉见势不妙,急忙大声呵斥。

“霍!”

李敢没有示弱,他一招无中生有,顺势夺过身边一名汉子的兵刃,就要举刀砍人。但是,李敢没有砍下那一刀,因为他看到龟公手握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架在温婉白皙的脖子上,刀刃已经陷入了肌肤中,只要稍一用力,就能见红。

几个汉子趁势护住了龟公,他们一个个手执兵器,神情紧张地看着李敢,提防李敢过来夺人。

“让婉儿随他们去吧,只有这样,才能救出父亲大人!”

温婉热泪奔涌,打湿了龟公的手背。

温婉母亲没想到这个年轻举子,打起架来还这么狠,她疾步上前,双手一张,拦住李敢。

就这样,李敢眼睁睁地看着龟公等人带走了泪人一般的温婉。

温婉走后,李敢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心绪难宁。

他翻遍了自己所有的包袱,发现除了一堆书籍,只有一两贯的铜钱,铜钱上刻着熙宁元宝的字眼,李敢不知道熙宁是哪位古代皇帝的帝号,只到后来他找到了一张门券,才知道自己倒了北宋。

那是一张黄黄的竹纸,上面方方正正几行颜体小楷:

李敢,两浙路温州雁荡乡人氏,大宋元丰七年乡试第壹拾捌名举子。

后面是李敢的生辰八字和祖上三代情况,落款处还盖有两浙路学政衙署的公章。

凝视着那张黄黄的门券,李敢自己像是又被挂在了蹦极绳上,他那一颗心开始晃荡起来:自己穿越千年,竟然和另一个空间的自己同名同姓,难怪温婉一直称呼自己为李大哥……

也许前一个自己和现在的自己本来就是不同时空的同一个人,自己的时间在那一个时空停止了,在这一个时空却还在延续着。

在门券的旁边,李敢看到一只金钗,上面镂空雕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凤凰的羽毛上点缀着五光十色的各种宝石,看上去做工非常精巧。

李敢在金钗的尾端发现了一个“婉”字,他猜想这应该是温婉的首饰,他暗暗思忖:“温婉把这么贵重的金钗送给我,不,送给我的前生,难道他们私定终身了。”

这老天真爱作弄人!

李敢摆弄着手中的金钗,心里有些充满了懊恼和不甘,自己刚刚来了狗屎运,一到宋朝就有幸遇上了温婉这样一位多情的女子,没想到她却因为要救父亲出狱被迫沦落风尘,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让她逃出火坑。

就算岁月轮转、海枯石烂,小生忘了自己,也不会忘了婉儿!

李敢摊开四肢,卧在木床上,脑海想起自己对温婉的承诺,回忆着温婉的一颦一笑,回忆着温婉离开时那悲痛欲绝的样子,他心如刀绞。

也不知道过来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李敢就这样,一动也不动地躺着。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渐渐转亮,几缕阳光通过窗楣射了进来。

忽地,李敢霍然起身,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在对他自己说:

“每一次坠落都是为了飞翔,无论我被命运之手抛在哪里,我都不能让自己的理想之翼就此折断!”

李敢振作着精神,起身走向刚刚温婉离去的那扇木门,木门没有上漆,上面岁月的年轮清晰可见。

李敢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藏身这扇木门之后,这扇门外有个女人,还有自己对她的承诺,也有一些自己从来没有料想到的人和事,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李敢必须要去勇敢面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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