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且居迟疑地看向先轸，道：“爹，你周游列国，有听说过他所说的两位大侠吗？”

先轸看过濮阳淮方才装模作样地演技，动作极其缓慢无力，似乎又是博大精深，一时也是无法断言，便道：“且居，既然他练的武功如此厉害，那你就向他请教几招！”

先且居闻言点头，走向收身而站的濮阳淮身前，抱剑道：“阿淮，还请手下多多留情！”

濮阳淮听他说要和自己动手，不由大吃一惊，自己这些天可是没有少在姬嫒手上吃苦头，妹妹就那么厉害，他的武功之高可想而知。笑着道：“你在和我开玩笑吧？”

先且居见他赤手空拳，遂将手中的佩剑随手插在空地上，伸展了一下手脚道：“也好，那就请教一下濮阳兄弟拳脚上的功夫！”为免他借口推辞，不由分说便朝他攻了过去。

濮阳淮不料他说打就如猛虎下山一般来势汹汹，见势不妙慌忙往后退去。

他动作虽然算得上敏捷，可是与武功高强的先且居比起来差得就不是一点半点了。

一连退后十余步，便被对方追上，实在是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只来得及伸出手臂挡住胸前袭来的一掌，只觉如中雷击，胸口为之一滞，人像断线的风筝一般，飞出十几步远。

先且居也被自己的一掌给惊吓到了，起初听他说得冠冕堂皇，又见他闪闪躲躲还以为他在弄什么玄虚，哪知一掌接实之下，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心道：还好自己只是用二成的功力而已，不然他此刻只怕性命难保了。等他醒过神来之后，飞快地来到他的身旁，一脸担忧地道：“阿淮，你没有事吧？”

濮阳淮被他一掌打得晕头转向，想要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挥着手喃喃地道：“没事……”说着，眼前一黑，便晕厥了过去。

先轸见状也是太为意外，上前一探他的经脉，良久才松了一口气道：“他确实是不会武功，好在你出手不重，仅仅是让他晕厥了。只要调息一阵子，就没事了。”

濮阳淮直到当晚才悠然醒转，然而等他身子恢复如实却已经是第三天的早上了。

在他晕睡的这两天，先轸、狐偃等人多次前来看他，先且居更是不知道跟他说了多少抱歉，就连姬嫒也幸灾乐祸地跑过来看他，神色之中隐隐有些关切。

濮阳淮在晕倒之前，只以为他们是怕自己泄露石室中的秘密而杀人灭口，才知道现在这个时代早已经不是自己原来所熟悉的那个社会，而自己实在是太单纯太天真了。

中午时分，他跟着先氏山庄众人开始分批从秘道撤离下山，却从姬嫒口中得知石壁上的武功已然随着石室的塌陷已经化为粉末了，倒也没有人追问自己什么。

可想而知，先轸父子对先天秘录得而复失的失望，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姬嫒还能记下其中的一部分，也算是聊胜于无。由此秘道的秘密，也就远远不及先氏山庄诸人的性命重要了。

秘道足有三里多长，众人陆续从里面出来才发现早已经到另外一边的山脚下。

先且居满是歉意地对濮阳淮道：“阿淮，上次真是对不住你了！”

濮阳淮早明白过来当时是在试探自己，他们在知道自己不会武功之后，也就没有再来追问，倒是省去一番功夫，毕竟自己已经将石壁上的武功一字不漏记了下来。

微微一笑道：“且居兄言重了，你又不是故意的！”随即转过话题道：“对了，现在去哪？”

先且居点了点头，道：“山庄内父亲留了三十多名勇士，我则是带其余的人到西平躲避。”

濮阳淮看了看从秘道出来的众人，除了有三百多妇孺之外，还有一百多名青壮男子夹杂其中，不由担忧地道：“你带这么多人过去，楚人会接受吗？又要怎么劝说他们？”

先且居闻言一愣，坦然道：“这些年他们没少收我们的财货，这点情面应该会给吧？”

濮阳淮听他说得不是那么肯定，便知道事情有点玄，心中一动道：“如果天风寨的人真的敢来攻打，我倒是有个地方可以给他们一个意外的惊喜！”

狐偃这时候也凑了过来，笑着问道：“贤侄又有什么好主意了？”

濮阳淮微笑着道：“我们可以让妇孺暂时躲进山林里，然后派人到棠溪山上设伏。”

先且居很是不解地摇头地道：“上次他们就在那里吃了一个大亏，这次怎么还会上当呢？”

濮阳淮淡然一笑道：“也没有人敢说同一个地方就不会摔两个跟斗，要是天风寨今天晚上攻打山庄，又怎么可能会料到我们一早便会去在他们回去的路上埋伏呢？”

狐偃连连点头道：“此计甚妙！要说在他们攻打山庄之前，我料想他们绝对不会再上当，可要是等他们回去的时候再埋伏的话，确实是让人意想不到。”

先且居想了想，道：“事情确实是如此！那就马上依计行事。”

话语中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他终究是年轻气盛，不比先轸对先氏山庄的感情深厚。

现在只想着山庄内早已准备充足，人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他只怕天风寨的人今夜不来攻打他们，只要敢来的话，正好可以一雪当日被对方伏击的仇恨。

当夜子时左右，正是月黑风高，先氏山庄附近突然出现了许多的人影。他们人数足有四百人以上，行动尽管非常迅速可也是极其谨慎小心的，竟是让人难以察觉。

过得片刻之后，山庄内突然传来一声夜莺的叫声。

不一会儿，山下亦是传来两声乌鸦的叫声，接着山庄里又是两声夜莺啼叫。

那些潜伏在黑暗中的人影领头之人正是天风寨的三头领，此人性格直率、没有什么谋略却是作战勇猛绝伦，他听到山庄内传来的暗号，心中不由一喜。

当即率领几十名兄弟悄然无声潜到了先氏山庄山门外，对着山门敲了三长两短五下。

很快，高大的山门“吱！”地一声，打开了一条缝隙，一个脑袋瓜子探了出来。

三头领识得此人正是先发，朝他点了点头，又对着身后的众人挥了挥手。

四百多人迅速地分批潜进了山庄内，就在山门外再也没有人进入的时候，突然听到“轰隆！”一声，门口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窟窿，正是先轸早叫人布置好的陷阱。

有几个最后进入山庄的人不及防下，根本来不及反应便掉落到了陷阱里面，然后传来几声撕裂宁静黑夜的惨叫声，而后就也没有了声息。

前头领路的先发早已经在为自己寻找退路了，叫到后面的惨叫声，心知大势不妙。趁着三头领愕然的瞬间，身子猛地向前一窜，跳进左边的一扇窗户内。

三头领眼见先发突然逃窜，情知自己等人上当了，毫不犹豫地钻进了窗户内。

便在此时，先轸大喝一声道：“放火！”

顷刻间，山庄内一早埋伏着的三十多名好手纷纷四处点火，原本显得黑漆漆的先氏山庄顿时变得火光通天。此时正是冬季，山庄到处都是干柴草，更浇上不少的火油，一经点燃之后，自然是一发不可收拾。不到片刻功夫，整个山庄便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潜入山庄的天风寨众人突然见到山门处的陷阱，就有些慌乱，等听了同伴的惨叫，就更是惊惶失措，待山庄内到处起火时，仿佛变成了一群没头的苍蝇一般四处逃命。

可惜的是山门口巨大的陷阱断了他们的后路，山庄内的各个出口又让先轸事先叫人堵死了。大火熊熊燃烧起来，在山风的鼓吹下火势更为凶猛澎湃。

随着一声声惨绝人寰的惨叫，越来越多的人葬身在火海之中。

三头领眼看到处都是大火，耳边更是惨叫声不绝，心中恨不得立马将先发碎尸万段。

此时也顾不及身后的同伴死活，只是带着身边十多名亲信死死的跟在先发屁股后面追赶，只想能够杀了此人，为各位兄弟报仇雪恨，倒是没有想过自己能否逃出火海。

先发虽然武功低微，可是对先氏山庄再是熟悉不过，亡命之下，却也没有被他们给抓住。

大火愈烧愈旺，整个夜空都被染成红色，惨叫声渐渐地越来越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