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淮往城楼上吊着的人一望,才知道为什么欧阳倩儿会那么吃惊了。原来在城楼上面挂着像条死狗一样,不知是死是活的那个人,正是当初狗仗人势、嚣张得不可一世的小毛。
他旁边用木板写着什么,看向身旁一头雾水的姬嫒,道:“那上面写了什么?”
姬嫒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然后对着上面写着的告示念诵道:“经查证此人意图偷窃马匹,当场被人擒获,特处以杖刑五十,且在城楼示众三日,以儆效尤!”
濮阳淮听了不由一笑,暗道:马夫盗马?他不去跟着那个大小姐作威作福,居然冒那么大的风险跑去盗马,难道说是自己那一巴掌把他的脑子给打残了?
想起自己临走时随口说的“等你知道怎么管教下人的时候再说吧!”,或许是她知道我们是先氏的人,知道先氏山庄要人有人,要钱有钱,所以想要牺牲一个下人来与先氏化干戈为玉帛?又或许是看我人长得太帅,那女子便故意将这人挂到城门口想要来讨好我?
正在他怡然自得时,城内一阵慌乱地马蹄声传来,夹杂着人群的尖叫声和哭喊声。
很快,便见那女子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从城内冲了出来,她身后还跟着几骑侍卫。
濮阳淮想到昨晚做的恶梦,心想:这女人还真是阴魂不散!转身催马便走。
先轸等人突然听到身后有马蹄声传来,也是有些惊疑不定,低声对先且居道:“你带人先走!”如果真的行迹败露了,那就唯有撕破脸面,绝没有坐以待毙的道理。
章豫回去之后,濮阳淮的身影不时地出现在脑海里。可她思考很久,也没有想到应该如何‘管教下人’。无奈之下,便找了几名侍卫说了当时大概地情形,然后让他们帮忙想主意。
刚好有一名侍卫对小毛平时的为人极为不耻,想他一个赶马车的,仗着大小姐的威风,竟然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于是出主意道:“当时那人既然说了代大小姐管教下人,那么大小姐只要按照他的方法去对待那个得罪他的人,我想他多半是会很乐意见到的!”
章豫一听,顿时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接着又为难地道:“那怎么才能让他知道呢?”
那人又出主意道:“大小姐所说得的人不是在城中吗?所以只要大小姐所做的事,让城内的人都知道了,他自然也就知道了。”于是就有了小毛挂城楼的故事。
然而,等章豫赶到先氏诸人落脚的地方时,才知道他们刚刚出城离开,遂骑马冲出了城。
章豫想不到濮阳淮见到自己之后,招呼不打一声转身就走,也顾不上旁边观看地人。连忙催马赶上前叫道:“喂,你不是要教我管教下人,怎么不说一声就跑了?”
濮阳淮勒马停下,平静地道:“我只是一个平民而已,你应该是找错人了!”
先轸心怕发生什么意外,催马跟了过来,哈哈笑道:“原来是章大小姐,不知有何指教?”
章豫微微一怔,笑道:“噢,先庄主,对了我还没有来得及感谢你送我的小红,怎么就突然要走了呢?”说着,拍了拍身下那匹先轸在她生日时所送的小红马。
先轸淡淡地一笑道:“先某乃是追名逐利之人,所有的货物都卖完了,自然就要回去了。”
章豫恍然道:“原来如此!”说着一指濮阳淮,又道:“我发现此人马技颇为不俗,所以想请他暂时留在这里教我和那些侍卫骑马,不知道庄主可否忍痛割爱?”
不等先轸回应,濮阳淮听她言下之意竟将自己当成货物一样,当真是婶可忍,叔不可忍。猛然开口道:“章大小姐,你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章豫想不到他突然出此孟浪之言,下意识得地否认道:“当然不是的,你在胡说什么?”
濮阳淮忍不住黯然长叹道:“那是我自作多情了,就此告辞!”说完,策马狂奔而去。
章豫愣在那里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心中只是想着:我不是来找他的吗?他刚刚跟我说什么了,他真的喜欢我?我刚刚怎么会那么说呢?几名侍卫见状,也是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先轸对着木然的章豫一抱拳,告辞了一声。催马赶上前面加入了先氏队伍的濮阳淮,大笑着道:“我方才还真是担心她会找些理由将你留下来,那样事情就不太好办了。”
濮阳淮也是怕她会纠缠不清,才快刀斩乱麻,不等她反应过来,就乘机开溜了。此刻听他提起,不禁笑道:“我一个不识字的文盲,难道她还能说我偷看国家机密不成?”
一旁的姬嫒不明白国家机密是什么,若有所思地道:“我看那章大小姐,对你颇有好感!”
濮阳淮微笑道:“有感觉的人那才叫好感,她那样的应该算是吧!”
姬嫒尽管不清楚他说得“”是什么意思,可是也能听出他语气中戏谑,一双动人的眼睛凝望着他,娇笑道:“那怎么才叫有感觉?我看人家长得姿色过人,又是权贵人家的大小姐。上次你教训她的下人都没有和你计较,还主动上门找你,你这样错过了,岂不可惜?”
濮阳淮知道她说得也有几分道理,论姿色章豫确实是百里挑一的美女,比姬嫒也差不了多少。着实不想和她在此问题上纠结,转过话题道:“她不是章法的女儿,怎么又叫章豫?”
听了先轸的解释才知道,春秋时的人有姓、氏、名、字,却只有名门贵族才可以称氏的,这章法虽然是一方城守,官至中大夫,却是出身贫贱,所以他平常最忌讳有人叫他章法。
先轸跟他解释了一番后,便道:“我也有些天没有见到狐兄了,去找他叙叙!”
欧晔见妻子和女儿一路上在马车中有说有笑,感觉恍如重生。看到先轸骑马向前赶去,遂放慢速度与后边的濮阳淮和姬嫒一路同行,感激涕零地道:“欧晔多谢两位大恩!”
濮阳淮连忙摇头道:“你们能有一份丰厚的收益,和稳定的生活,可都是你用自己努力换来的!”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道:“对了,之前你在城内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欧晔看了看两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此时也不怕你们见笑了,我头上的大头领为人阴险恶毒又极为贪财,可因为他是城守大人的亲戚,才会有恃无恐。有次他去我家里见我妻子的美色,于是便经常想打她的主意,平时有事没事就喜欢挑我的毛病,最近的这几天更是越来越肆无忌惮,我们夫妻早已经是对他忍无可忍,所以才会想着逃出西平城的!”
濮阳淮恍然道:“怪不得小丫头说你们这些天会经常地吵架,原来是这么回事。”
心道:这欧阳氏倒也是一个美艳少妇,从她所生的女儿便可见一般。虽然说她经过了长年累月的劳动,可毕竟只有二十多岁,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自然是很有些女人魅力的。
狐偃邀了先轸共乘一驾马车,感慨地道:“贤弟,想不到你我竟然相见的时候啊!”
先轸笑道:“狐兄,你这说得是哪里话?尚不知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狐偃回忆起事情的经过来,他与颠颉两人经过几天的跋涉,总算是顺利地到了西平城。
可是他们想要见城守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还好后来他们用金币买通了两个侍卫头领,等了两天之后,这才有机会将晋齐意欲联姻的消息告诉了章法。
章法听了他们的消息和理由后,便找自己的心腹一起商量对策。他对狐偃颇为赏识,想要将他留在身边作为己用,又要求颠颉与他们的人同去晋国出使必经之地卫国见机行事。
狐偃和颠颉根本就无从选择,无奈之下只好暂且先答应了他们。
狐偃所表现出渊博的才识、过人的计谋,令得两人相谈甚欢,让章法如获至宝。
既然知道对方无意于让自己离开,狐偃也唯有自找出路。
他知道先轸等人迟早会找到西平城来,于是以夜观天象为由,一个人住进了摘星楼内。因为他十分清楚,相比于戒备森严的城守府第,这里的要容易脱身得多。
章法对他的请求自然不好拒绝,便给他找了许多相关的书籍放到摘星楼内,又在外面和四周严密地安排了侍卫戍守,自以为处置得天衣无缝,哪知道事情还是出了意外。
狐偃昨天突然见到欧晔所送的帛书和玉坠,自然是喜出望外。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先轸他们会来得如此快,实在是因为他们攻打天风寨太过顺利了。
他不知道先轸所派来的人到底是谁,什么时候会在外边,所以故意往外边扔金币,为的就是吸引其他人的注意,才会将自己的消息用竹简顺利地传递出去。
先轸早知道事情的经过,听了他的解释后,忍不住赞道:“狐兄,果然是妙计!”
狐偃哈哈一笑,道:“这也要有人识破了玄机才成,不然我的努力就全白费了!”接着又感叹地道:“我的计谋固然是妙,可是比起让我在摘星楼内穿着侍卫的衣裳,然后自己放一把火,等大家进去救火之时,趁乱逃出来的主意,实在是不值一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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