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弟!”
“嗯?嗯?什么事儿?”我的注意力猛然间被石川这强有力的三声给打断了。
于是,石川关切地问道,“弟,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没有啊。”我回答地很淡定,但表情依旧看着很不自然。
我和石川两人彼此间相处了这么久,他非常清楚,我的这种回答分明就是在敷衍他,他就继续追问道,“没有?这决不可能,没有?那你的表情那么惊恐干嘛?像是大白天看见了鬼似的,快说~”
“看见了鬼?哼哼~”我不由地苦笑了一番,“兴许还真被你说中了。”
石川听到这儿,表情也有些惊讶,“弟~别开玩笑了,大白天怎么会有鬼。”
“鬼?哼哼,或许比鬼还可怕。”我疑神疑鬼地说。
“不会吧,那到底是什么,竟然比鬼还可怕,弟,你就别跟我卖关子了。”石川口里虽是这么说的,但我心里十分清楚,他向来是不相信这种灵异事情的。
为了增加我所说的可信度,我决定豁出去了,断然和他讲明了我今天从学姐那里得知的匪夷所思的消息,以及我刚刚奇怪的发现。
“什么?你说,外联里根本就没有宋雪这个名字?而且,你刚才还在舞台上看到了她?这怎么可能?”
我实在不想否定石川的疑问,但我还是不得不说,“这一切,都是真的。”
“弟,先别下这么早的结论,待会儿等话剧结束后,咱去后台亲眼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的也是,待会儿去后台见见她,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嘛,继而,我对石川说,“这样也好,待会儿话剧结束后咱去后台看看,只希望她不要离开就好。”
在得知外联里并无宋雪此人,而后又在话剧场看到了她的身影。这两大令人震惊的发现,使得本该令人愉悦的话剧,居然变成了一种煎熬,我现在只想让这几出话剧尽早结束,虽然我还是很尊重表演者的劳动成果的,并不想和石川特立独行地就这么尴尬地出场。
话剧表演硬生生地持续了近两个小时之久,压在我心里的那块儿石头才总算沉底儿。石川对此事倒是出奇地上心,话剧刚一结束,他就拉着我飞奔下阶梯,奔跑的方向为后台。他的这一行为也令我挺欣慰的,因为他一向对这类事情并不感冒,反倒这会儿像变了个人似的,不过,值得高兴的是,我十分清楚,他如此在乎其实是为了我。
我和石川快步跑到了话剧后台,可天不遂人愿,后台里果真找不到她的踪影。我们这所学校,阶梯教室的后台仅仅只是一间小小的屋子,里面虽然人多繁杂,但若想找个人,也不是什么困难事儿。因此,我可以断定,那名长相像宋雪的女孩确实已经走了。
“弟,找到她了吗?”
“没,她已经走了。”
“走了?怎么会呢?”石川挠了挠头。
“怎么不会,话剧演了近两个小时,她的剧本还排在了首场,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会在这间小屋里呆上两个小时,开玩笑。”我没好气地对石川说。
石川看我仿佛是在埋怨他,委屈地低着头,不愿再多说一句话。他知道,他这会儿再说任何话,都只会加剧我的冲动,因为我就是这么一个急性子,在情绪火烧眉毛的时候,我完全可以做到六亲不认。
宋雪就这样离奇地失踪了,可留给我的,依然是初遇时的动人美,雪白的绸缎轻浮在她冰肌玉骨的倩影上,仿佛穿越而来的古代美女,轻飘飘的,如缕薄纱……
后来的两三天里,课堂上,我几乎魂不守舍,注意力始终无法集中。毕竟压在我心中的疑云太多了,在上课学知识这种事儿上,若是指望石川能在我身边发挥出最大的效力,恐怕是决不可能的了,他只要别**着我也和他同流合污,我就谢天谢地了。
中午在餐厅吃饭的时候,移动电视里静静地播放着中文国际,从我国国内局势谈到世界格局后又谈到海峡两岸。我们一边吃着,一边看着,表情也随着那新闻新事、战争动乱、宗教信仰等等,或喜悦、或吃惊、或悲愤、或不解……
中间插播一条天气预报节目,“在未来的两天内,我国多省市将会强降大雨,局部地区会有暴雨,短时间会有雷雨大风,请出门的朋友尽量避免外出或带上雨具。”
我在地理方面虽然学得不怎么好,但主持人指出的那些地方以及地图蓝色标识的那些区域,我还是看得懂得。不会吧,我们学校也被包括在内,这怎么可能?餐厅外面目前还是晴空万里、艳阳高照的,在未来的两天内,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有大雨呀?更不可能会下暴雨了,虽然本人还是挺喜欢下雨的,但特大的雨就算了。
“喂,弟,明后两天要下雨啊,而且还是暴雨。”石川说话的方式永远都是那么可爱,憨憨的,活像一只笨笨熊,令人发笑。
于是,我不慌不忙地对他说,“嗯,我知道,刚才天气预报不是说了嘛。”
石川随后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明后两天你晚上就不要再在班里学习了,下午下课后咱就回去吧,免得晚上下起雨喽,而且这雨啊,还就喜欢晚上下,况且,学习这种事儿,也没人逼你。”
“石川,你这话可就说错了,学习这种事儿就是没人逼,自己才要逼着自己用功学,尤其是在大学,更是要把专业课学好,免得出来啥也不会,到了那时候,估计可就要老大徒伤悲喽~更重要的是,天气预报这种东西你也信啊?你说天气预报哪回准过?”
我回复了石川一通,把石川堵得一个字也没蹦出来。石川看我根本不愿照他说的办,无奈地低着头狂吃不止,这情形,引得邵东明他们也是一阵发笑。
“川哥啊~你的好心可是被当成了鱼肝肺啦~”邵东明始作俑者地调侃道。
“就是啊,川哥~赶紧发表一下获奖感言。”
“对,名为‘被冷落奖’的获奖感言。”那兄弟俩又一唱一和地说起了双簧。
石川此刻被损得是一塌糊涂,仅是闷着头、吃着饭,一句话也不吭。而我也不知该怎么办好了,毕竟我认为,我坚持地挺对的。
可人在坚持自己的信念时,真的就是完全正确的吗?“生活”在接下来的两天内,就如实地告诉了我,这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宁静。
星期四下午,在最后一节政治概论课结束后,太阳依旧高悬在西方,但并未西落,教室、楼道、楼梯口,又是一片喧哗,无论是老师还是同学,大家都匆匆忙忙地挤出教学楼,好似还有什么重要大事儿仍未完成,急切的心态裸露地彰显在一张张可爱的笑脸上,看着都让人畅爽、我心飞扬。
“弟,和我一块儿回去不?”
“不!”我回答地很坚决。
“可大家都走了。”
我一看,大家确实都走了,就连那个平日里神秘兮兮的潇清羽这会儿也走了。
我故作镇定地说,“他们走就让他们走吧,学不学习那是他们的事儿,我只做好我自己就行。你要想走,干脆你也走好了。”
“我不是想走……”石川委屈地继续说,“是咱目前没带任何雨具,万一下雨了,可就不好办了……”
“下雨?笑话。你看那太阳高悬的,怎么看也不会下雨。”
“那,既然你都这样说了,干脆我也留下好了。”石川很不情愿地说。
“你呀?千万别留下。”
“为什么?”石川挠了挠头,被我这么一说,脸直接就红了。
“你一留下,我就学不进去了,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你长得太帅了?嘻嘻。”我耍起了小聪明,嬉笑着对石川说。
石川听到后,得意地笑了笑,说,“那是~除了弟,世界上估计再也找不到比我帅的了。”
“呵呵,你还真不谦虚。”我冷冷地笑道。
“我有吗?我可是一直都很谦虚的,嘿嘿。”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果真,看石川笑得如此灿烂,我又怎忍心继续给他泼冷水呢?反正,我也没闲工夫继续跟石川啰嗦了,便跟他说,“你还是赶紧走吧,我想一个人在这儿静静地学习,况且,这天气肯定不会下雨的,你就放心好了。”
石川知道我这人,说一不二,态度一向很强硬,性格趋于强势,凡是我做出的决定,那是不容更改的,所以,他也就没再继续坚持,只好向我妥协道,“既然这样,那我可走了,你好好在这儿学吧。”
“嗯。”
“我可真的走了。”
“嗯!”我没好气地回道,“你就别再婆婆妈妈的了。”
在接下来的五秒内,石川还真的很果断,连回头看都不再看我一眼的,就这样轻轻松松地走了,成功地在我眼前消失了。顿时,我却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失落感,愚蒙人就是爱做出愚蒙的事情,这也没办法,谁叫是我逼他走的。
在石川走了之后,我自己对着空荡荡的教室,长舒了一口气,什么也不想去想,一心要做的就是学习。于是,我依旧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翻起书来。
从西方政治思想史看到国际关系史,又从国际政治经济学翻阅到当代我国的政治制度,如此多的跨越,我一目十行地浏览着,却未曾记住些什么。难道这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大概,我的心儿早已随着那阳春白雪飘向了远方,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那是从未有谁涉足过的一片净土。
自下午4点下课后,我就一直一个人呆在教室里学习,一直待到了此刻5点钟。这期间并未有人来过,楼道内更是听不到一丝风声,唯一保有的仅是我独自一人在教室里的翻书声、默默滑动的笔记声。
就在这时,突然,我听到楼道内有人在哭,而且听起来像是一个小女孩的哭泣声。在这死寂的教学楼内,猛然间发出如此凄惨迷离的哭声,我一瞬间被吓了一跳,写字的笔也不小心从手中滑落到了地上。随着笔头撞地时发出“呯”的一声,那哭泣声瞬间就戛然而止,而后,居然再也听不到了一丝动静。
我不由地出了一身的冷汗,内心惊恐地揣摩着:刚才那是什么声音?怎么会有人在哭?这时候早就放学一个多小时了,人应该都走完了,像我这样还呆在教室里刻苦学习的,应该没有几个才对,那她又是谁?凭声音来判断,她的哭声不像是一个大学生所特有的,倒像是一名小学生,可这里怎么会有小学生呢?更重要的是,她又为什么要哭呢?
要是石川在这儿就好了,我现在已经被我的想法吓得神志错乱了。教室的门是开着的,但教室内的窗户是关着的,在这两边根本就不对流的情况下,我还是感受到了一股冷风窜过了我腿上的每一根汗毛。我现在深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作恐惧?什么叫作在恐惧中无法动弹?我就呆呆地坐在这里,目不转睛地直视着那扇门,看看待会儿会进来个什么东西?
等着等着,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三分钟都过去了……门口依然寂静地空空如也,哪怕是个黑影窜过,都将会是我的一个灵异发现,可现实是,门口的走廊里确实什么也没。
此刻,时间就像那沙漏孔隙中经过的流沙,流速虽然迟缓,但基数却大。一晃,便长达30分钟,我打开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刚好5:30,恐怕这将会是一个令人窒息的时刻。
我深吸了一口气,抖擞了一下精神,准备前往教室外的走廊内一探究竟。
我小心翼翼地踱步,来到了教室门口。下午5:30,借着天空昏黄的光,走廊内空无一人,偶尔听到水龙头清脆的滴水声。我思量之余,想趁着天还没黑,提前去厕所处理好内急问题,免得待会儿天黑了,要想再去厕所,那可就难了。
于是我争分夺秒,几乎是跑向洗手间的,可当我刚到洗手间的门口时……
“哗--咕隆隆--”
一阵仓促的冲水声从门的里面传了出来,什么?这时候,厕所里居然还有人?我吓得简直快要魂飞魄散了,傻傻地站在原地,也不知是该前进还是后退。
整个教学楼,不排除有人也会像我一样还在这儿学习的,虽然楼上是否有人或是有多少人在学,这我就不是很清楚了,但至少,我所在的一楼这一层,呆在班里学习的就我一个人,是不可能再找出第二个人的,因为除了我们班还开着门,其他班的门都紧锁着,是不可能有谁愿意把自己反锁在里面的,除非是神经病。
想到这儿,我的脑神经给了我一个不祥的暗示:不能进去,赶紧走。正当我准备离开时……
“轰--!轰隆隆--!”
天空响起了闷雷,这一阵惊雷把我的神志吓飞了一半。而后,瞬间狂风大作,东边的天际处,铺天盖地的黄沙,滚滚地向我袭来,我周围的空间立刻弥漫起了泥土的味道,那是一股类似于血的腥味,喉咙里感觉极其难受,这种状况下,即便你想把它咳出来,也没有用。
我依然呆呆地傻站着,没一会儿的功夫,那浩浩荡荡的飓风便真实地席卷到了我所在的这所教学楼。这一幕,我是透过楼道尽头的后玻璃门,清晰的记录在了脑海中。
我赶忙跑回教室,准备收拾收拾,顺便再拿几本书,好回寝室继续读。可天空不作美,石川的乌鸦嘴果真应验了,当我选好书,走到教学楼大门口时,天,果然下雨了,而且还是倾盆大雨。豆大的雨滴倾泻不止,中间还夹杂着怒吼的狂风,看着这迅猛的雨速,以大雨来形容还远不止,这场雨确实堪称暴雨了。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束手无策的我,现在也只能是呆在原地或是折回教室继续连上晚自习,我知道这只是无奈之举,可也只能期盼着这仅仅只是场雷阵雨而已。天边,一道闪电无情地撕裂了夜空,雪亮的光影划过了我的眼球,同时也撕裂了我的心。天空,在我的注目下,已经彻底黑了。
我乖乖地返回教室,一个人再次静静地坐在了那里。瓢泼大雨如洪流般流淌在教室的玻璃窗上,仿佛是谁家淘气的孩子无理取闹着大肆地在你家的窗户上连连泼水。顷刻之间,教学楼内静得就只剩下雷鸣声、风雨声和我内心追悔莫及的啜泣声。
外面狂风暴雨,整个教学楼的回廊都被吹响了,呼呼的风声,凄厉的嚎叫着。我独自一人处在这种状况下,一动不动,不敢低头看书,更不敢上厕所,连关门的勇气都没了。其实我心里明白,教室的门不关要比关上好多了,万一关上了,不经意间的一个风吹草动或是敲门声,那还不把人给吓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也不知我在教室里坐了多久,窗外的雨依然没见消减的迹象。我快速地将自己移到窗边,想透过窗户看看外面的雨势。昏昏沉沉的雨痕,不断地从玻璃上往下流淌,我隐隐约约地看到,校园外俨然已成为了一条河,而这河的深度,据我初步估计,也应该已经到达脚踝或是小腿肚处,毕竟学校的窨井盖比较少,积水已成为了校园内的普遍现象。而门外的走廊内,漆黑一片,在没有任何声音的情况下,声控灯是不会自己启动的,孰不知门口会站着什么东西。
我的心脏似乎早已被这种莫名的恐惧感吓得收缩了,浑身上下只是不住地打颤。此刻,我身体好冷,我的灵魂更冷。我本想这会儿给石川发个短信,让他帮我拿把雨伞来接我,可我转念一想,我不能给他发短信,距离他的那张乌鸦嘴,这才过了几个小时,若我这会儿叫他过来,他肯定又该戏谑我一通了,更可况,外面的雨势这么大,积水又这么深,他也不方便过来,即便过来了,也会湿破了相,毕竟在校生活,谁没事儿会在寝室里放双胶鞋呀,至少我们寝室,我是没见谁放有胶鞋,这会儿,即便是穿着拖鞋,估计一不小心拖鞋掉了、被冲走了,也会瞬间漂得无影无踪。
就在我百感交集时,一声史无前例的惊雷似乎欲把天空轰破,震得楼道内的声控灯都亮了,我胆怯的心着实被这一声巨雷给吓了一跳,但更令我惊叹的是,就在声控灯点亮的一刹那,门口出现了一个人……
这个人长得虎背熊腰的,看起来极其粗壮、结实,短短的碎发,胖乎乎的脸蛋儿上堆满了微笑,一只肉乎乎的大手无意地蹭了蹭满是络腮胡的下巴,另一只手拿了一把雨伞,下身依旧穿着那条蓝色的大裤衩,脚上并没有穿鞋子,一双胖乎乎的大肉脚直接就踩在了地上。这一幕,令我感动得惊呆了,呆滞了足有60秒。因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石川”。
“弟,看吧,我说对了吧~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我就知道石川会这么说,不过这事儿也得怪我,天气预报都已经说了,而且石川还又再三地提醒,如今,倒霉事儿还真应验了,我也只是冲着石川苦笑了一下,没有说任何话,更准确的说是,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话。
石川看我默不作声,就又说,“弟~你是现在走?还是打算在这儿再多学会儿?我看这雨并没有要停的意思,估计一会儿外面的积水会更深了,到时候再走,可就不好走了。”
我依然没有回答他,大概是被他的这一行为给震住了,只觉得看他的视线仿佛模糊了,眼睛与他之间犹如隔着一层浑浊的水,正在缓缓地掩面流淌,因为,那是泪水在作怪啊。
石川看我依然没有回答他,他尴尬地挠了挠头,便大步三行地走了进来,随便找了个位置就坐下了,弱弱地说道,“你要是想再学会儿的话,也成,我陪你,我坐得离你远点,绝对不会打扰到你,那你学吧。”说着,他便掏出了手机,无聊地扣了起来。
我似乎终于恢复了清醒,仿佛刚才做了个极美的噩梦,梦醒后,这才缓过神儿来。于是,我忙对石川说,“走、走、走,赶紧走,我一刻也不想在这儿呆了。”说着,我便迅速的站了起来,走到石川面前,便拉着他,有种想把他拖出去的冲动。
石川看到我如此急切的神情,偷偷地笑了笑,说,“嘿嘿,是不是一个人在这儿不适应?”
“我有说不适应吗?”
我的嘴巴依然很强硬,但在我拉着石川衣服的时候,我清楚的感受到,他的衣服都湿了,由于是白色的短袖,之前我并没有太注意,可当我走近后,并且切身感受到的那一刻,我算彻底明白了,他不单单只是浑身的衣服湿透了,就连穿的那条大裤衩也湿的很明显,原本天蓝色的大裤衩俨然已经变成了深蓝色。
我内心突然间产生出一股酸楚,而且鼻子也总感觉酸酸的,我迟疑了一下,问石川,“你这衣服裤子是怎么回事?”
“没,没什么,嘿嘿。”石川傻乎乎地笑了笑又说,“弟,你准备走了?”
我很想拆穿他,但拆穿了又能怎样呢?我又能给予他什么帮助呢?他这浑身上下湿得连一处干的地方都找不到,只能说明一个原因:并不是他没有带雨伞,他带了,而是他根本就没有打雨伞,他是一路跑过来的!
此情此景,我还能说什么呢?石川怕我哭出来,他赶紧拉着我往外走。他就怕我哭出来,我一哭总会弄得他束手无策,他最不会应付的就是这种状况。于是,他耍着小聪明问道,“弟,你还想上厕所吗?”
我一听,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转而冷笑道,“知我者,乃石川也,哈哈。”
我弄得石川也笑了,他陪着我上完了厕所,便准备和我一同迈向那屋外的狂风暴雨。
教室的门、灯依然是石川关的,我俩站在教学楼门口,并没有急于先行。走廊内,狂野的风声依旧肆谑不止,背后的楼梯口处黑黝黝的,唯有我们头顶的这盏昏暗的声控灯,废寝忘食地为我俩照亮着、指引着……
外面的水确实很深,估计这深度也是史无前例的,早已漫过了路边的围栏,几近与教学楼的二层台阶平齐,如果就这么趟下去,先不说到达了小腿肚,就说这鞋子,估计也完蛋了。穿着鞋子去趟水是最难受的一件事儿了,尤其是当水窜进鞋子里的那一刻,脚掌再踩上去,那感觉,别提有多难受了。难道我也要像石川那样?把鞋子脱了?光着脚丫子走?
“弟,伞你拿着。”
我并不知道石川他要干嘛,只是机械地从他手中接过了雨伞。
在我拿过雨伞撑开后,他走到我跟前,居然背对着我蹲了下来,说:“弟,上来,我背你。”
“什么?你背我?我没听错吧?”
“你没听错。”石川回答地很干脆。
“可,可我能过去啊。”
“你穿着鞋子怎么过?还不把鞋子给弄湿了,踩着多难受,你总不能像我一样把鞋子脱了吧,你可要知道,咱俩现在只有这一把雨伞。”
“谁让你只带一把雨伞的?”我没好气地冲着石川说道。
“我带两把也没用啊~我总不能看着你自己一个人趟水走路吧~”
石川说得挺让我感动的,可我还是想拒绝。就在这时,“呼--”一阵冷风从我背后阴森的楼道内悄悄地抚摸了我的全身,我缓缓地扭过头看了一下,吓得我瑟瑟发抖。
“弟,快点上来,我还没吃饭呢,待会儿路过面包店时,咱俩干脆买点面包、牛奶之类的当晚餐,你看行吗?”
我也不知怎么了,被石川最后这么一呼唤,竟然忘我地扑到了他的背上,真想让他赶快离开这儿,离开这个阴森恐怖的教学楼,我今后再也不想一个人呆在这儿学习了。
石川看我默认地趴在了他的背上,他便一个用力,起身了,得意地笑着说,“嘿嘿,弟,抓紧、坐稳喽~”
我双臂紧紧地环绕着他那粗壮的脖颈,其中右手还别扭地打着雨伞,而他则双手牢牢地拖着我,生怕我从他背上掉下来,就这样,一双沉稳的大肉脚,便踏进了那黑黢黢的深水中,水深几近埋没整个小腿部位。
昏黄的路灯,偶尔夹杂着电闪雷鸣,那光亮的电流轰然间划出了一道名为“兄弟情”的闪电,照亮了整个人世间。石川在这浑浊的深水中艰难的行走着,雨伞的上方依旧倾泻着无休止的大雨,猛然间吹来的一阵狂风,携着豆大的雨滴,打湿了我的背脊,而我的胸口也早已被石川宽大的后背濡湿了。
在这滂沱的大雨中,石川走得每一步都很慢,他并非为了赶路,而是为了我。他担心我会从上面掉下来,或是在他背上被晃动地感觉不适,但无论怎样,我真的很感谢,很感谢视石川对我所付出的一切,更感谢这位愿意将石川赐予我的上帝。
到了面包店,石川和我买了些面包、牛奶,因为我俩的口味都差不多,所以买的东西都是一式双份的。晚饭买好后,我俩也总算是艰难地回到了寝室,由于石川是光着脚,进门时,他差点滑倒摔一跤,幸好我当时反应快,拼命地扛住了他。
回到寝室后,他穿上拖鞋,先去水管处冲了冲脚,而后,回来时,他翻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找了部美国大片,我俩一边吃着一边看着,别提这小生活有多美了。回想之前的那些风雨阻挡又能算得了什么,如今,也早已被这阵阵的喜乐、憨憨的笑,融化地烟消云散了。
“弟,今晚早点睡吧,愿你做个美梦,可千万别再失眠喽。”
“没问题。”我虽是这么答应的,可失眠这种事儿,哪是我所能掌控的,不过,今晚应该不会失眠才对,今天光是感动,都已经感动的一塌糊涂了,心里别提有多愉悦了,怎么会失眠呢。
我和石川洗洗漱漱,其他人也很给力,也都在同一时间做好了睡觉的准备,寝室的门和灯最后是石川关的,我们几乎是一同进入梦乡的。
在这一片寂静的黑暗当中,我清晰地听到了,下铺石川的咳嗽声、鼻涕声越渐越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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