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两人在城外依依惜别,互道一声珍重,然后宗帅揣起高长德开具的路引,骑上一匹在市集花三十两白银买的大青马,踏上了去北京的征途。
毛杰回到客栈,收拾好行装,按照约定的时间和地点,与段明等人集合,一起赶往安阳城。
“店家,来碗面条,半斤牛肉,一斤好酒,快点上来。还有,把我的马喂了,最好的料,银钱少不了你的。”一个年轻人风尘噗噗的走进官道边一个小店内。
“来了,大碗面一碗,半斤牛肉,一斤好酒,客官请慢用。”店家麻利的将酒菜端上。一个小二将马接过去带到一旁饲喂。
年轻人看来是真的饿了,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这间小店内还坐了几个村人,见年轻人衣着华贵,都露出敬畏的神色,只敢斜着眼角偷偷观看。小店外蹲着十多个衣不蔽体的男女乞丐,个个蓬头散发骨瘦如柴,脸上黑得只剩下白眼仁,他们正愣愣的望着小二拿着一把黄豆喂马。
年轻人看到这种情况,叹了口气,对店家说道:“店家,再摆一桌吃食,将外面的那些乞丐叫过来一起吃。”
那店家犹豫道:“进来吃倒是可以,只是……这些乞丐用过的碗筷,以后让别人还如何吃得?”
年轻人一听,猛拍一下桌子,喝道:“不就是十几件碗筷嘛,少爷一并买了便是,休要再啰嗦,可是当少爷没银子。”说罢他拿出一锭银子“够不够?”
店家忙道:“够了,够了,公子真是个活菩萨,我等小人自是无法比,我这就给您叫人去。”
店家让小二招呼外面的十几个乞丐,乞丐们一听有人请吃饭立马来了精神,慢慢的围了过来,不过慑于年轻人的气势,不敢靠前,眼巴巴的看着桌子上的吃食。
年轻人笑了笑,柔声道:“都饿了吧,快上桌吃吧。”
几个年纪较小的乞丐欢呼着就要上桌,却被一个老乞丐叫住,几个小乞丐一边往回走,一边不舍的回头看桌子上面的吃食。
老乞丐道:“这位公子,我们是什么身份,怎么能上桌吃饭呢?您要是发发善心,赏给我们一口剩菜剩饭就心满意足了。”边说边用眼光看着店家。
年轻人洒道:“唉,哪有那么多说道,尽管上桌来吃,店家不敢说什么的。”
老乞丐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年轻人已经将几个小乞丐拉到桌前。几个小乞丐也确实饿极了,用手抓住馒头就往嘴里塞,噎得直咳嗽。
“慢点吃,管够,小心噎着。”年轻人说着对其他乞丐道,“你们也过来吃。”
其他乞丐一见,疯似得冲向桌子,抓起桌上的吃食就往嘴里塞。
年轻人摇摇头,向老乞丐问道:“老人家,你们是从哪里来的?要去哪里?”
老乞丐用水顺了顺嘴里的馒头,道“回公子,我们都是辽东人,这几年逃进关的,没有地,只得乞讨为生,我们此次是要去京师来着。”
年轻人摇头叹息:“辽东的?哎,都是苦命的人啊。老人家,我也是要去京城做生意,你们几个这么乞讨也不是办法,你看这样好不好,我给你们吃食,你们帮我办事,如何?”
乞丐们一听立马跪下一片,高呼:“公子真是活菩萨,公子长命百岁……”
年轻人忙道:“都快快请起,等你们吃完,咱们就上路。”
众乞丐连忙起身,继续往嘴里噎馒头。
年轻人见乞丐们都吃的差不多了,就叫来店家,问道:“店家,这地方叫啥,离京城还远不?”
“此处是完县地界,再往北走大约三百里就到京城了,公子骑马快则三日,如果带着他们一起怎么也得十日才能到。”
“谢谢店家了,你这有什么能带走的干粮?”
“小店较小,除了馒头、烙饼就是肉干能够带走。”
“那好,你给我准备好二十人份能吃三日的干粮,馒头和肉干都要,准备好就算账吧。”
“好嘞,一碗面,半斤牛肉,一斤好酒,八十个馒头,五斤肉干一共是一两八钱银。”
“给你二两,不用找了。”
“谢谢公子。”
年轻人将打包的馒头和肉干放到桌上,对着众乞丐道:“我叫宗帅,我必须在三月前赶到京城,路途遥远,时间紧迫,在路上掉队我也不会等,现在给你们选择的机会,有不愿意跟着我走的,拿着三日的干粮就可以离开了。”
十几个乞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茫然的看向干粮,不一会,老乞丐站了出来,拿了一份干粮,跪倒在地,道:“公子,我年龄大了,腿脚不便,和你们一起走肯定会影响速度,我就一路乞讨去京城,如果我还能活着到达京城,将为公子做牛做马报答大恩。”
宗帅连忙将老乞丐扶起,“老人家,你再多拿几日干粮,你放心,只要你到京城,我必用你。”
老乞丐千恩万谢。这时候,三个小乞丐走了出来,拿了干粮,跪倒在地,道:“哥哥,我爷爷年龄大了,没人照顾不行,我们三个照顾爷爷去京城,就不和你们一起走了。”
老乞丐一听,气得打了三人一个耳光,骂道:“你们三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用得着你们照顾吗?跟着公子好好服侍,知恩图报,这是我们辽东人的魂。”
宗帅听了,十分感动,左右为难起来。
这时候店家走了过来,打圆场道:“公子不必烦恼,其实你们完全可以先到保定府雇几辆马车,别说三月前,就算是二月底也是能到的。”
“还有这个办法?真是多谢店家。”
“不用客气,应该的,应该的。”
宗帅对着众乞丐道:“咱们现在就出发,老人、妇女和孩子轮流骑马,男人步行,争取天黑前到保定打尖,再给你们换套行装。”
众乞丐欢天喜地,忙跪下磕头谢恩。
让人想不到的是,这十几个乞丐竟然成为了宗帅和毛杰的主要班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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