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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铸天宫》第十一章 唇枪舌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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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将军脚踏虚空,悬浮在午门阵法之上,手上法器狼牙棒奋力击打防御阵,惊起阵阵涟漪。

“小贼,休走。”

望着开始撤退的御林军,樊将军络腮胡炸起,一双豹眼瞪得滚圆。

“进攻,进攻,生吃此军。”

樊将军在阵法之上呜哇喊叫,惊得阵内撤退的御林军胆战心惊,有军士回头望了一眼颤巍巍的防御阵,刚忙回身加快步伐。

姜太师望着阵前的樊将军,脸上荡起笑容,无论抢攻还是强攻,樊将军都是他最好的急先锋,此人看似粗俗,却颇熟悉军法之道,是能骇破敌胆的猛将。

直到敌军走远,樊将军停下手上动作,对着薄弱不堪的防御阵呸了一口,大手一挥,带着自己一万军士撤下,在午门前整队后坐地恢复灵气,自有军士顶上对着防御阵攻击。

盏茶时间,午门防御阵便被攻破,姜太师一挥手,大军开拔,整齐地在空中列队,没有一丝凌乱,治军之严,可见一斑。

负责午门防御阵法的御林军有三百多人,姜太师却是理也不理,直接越过,向紫禁城深处的太和门出发。

太和门上,十万御林新军严阵以待,姜太师扫视一眼,脸上露出蔑视笑容,转身问道:“谁破此城?”

樊将军立刻出列,却有一人跟他同时站了出来。

“太师,末将愿去。”

此人一身文士打扮,面容干净,上唇和下巴上留着胡须,胡须泛白,可看起来也就三四十岁,双眼清明,手上拿的法器乃是一把孔雀羽扇,看起来像谋士多过武臣。

“吴秀才,你跟老樊抢?”

樊将军瞪大双眼,对着身侧的文士怒吼。

“樊将军不要着急。”被唤作范秀才的文士轻摇羽扇,说道:“我观太和门上十万御林必是新军,不曾经历战场,断然无人敢出城应战,因此才领军攻阵。”

“你大军之前已打过一阵,灵力匮乏,正是补充时机,待我敲开敌阵,便是你出击之时,可好?”

樊将军一双豹眼在眼眶里转了一圈,道:“好,就照你说的来,可你不许骗我老樊,可不能敲开了敌阵自己冲进去。”

吴秀才一笑,微微点头。

“那就吴秀才去。”姜太师见两人商量妥当,也不做改变,军士请战,正是士气澎湃之时,因势导利再好不过,横加阻拦不但影响士气,还会增加怨念,得不偿失。

“领命。”

吴秀才一拱手,右手持着羽扇收回腰间,不见什么动作便缓缓飘起,身后自有一万军士跟随。

姜太师则把之前收回的讨武檄文拿出,抛向法阵,讨武檄文上的气运自然会压制阵法,为大军起到辅助。

吴秀才带着大军来到阵前,并未急于攻击,先向着面前的讨武檄文躬身一礼,方才起身望向太和门。

“守门大将何在?”

吴秀才自然看到守门将领,却故意有此一问。

那将领看起来三十多岁,听了吴秀才的话不满地怒视着他,跨前一步,道:“御林军刘秀便是,要打便打,有何可说?”

吴秀才不理此人话语,而是一反之前对此人的态度,躬身一礼,道:“可是刘世忠刘老将军的子侄?”

那将领一愣,仔细望了吴秀才两眼,确定自己不认识此人,可此人一副很尊重自己祖爷爷的样子,却不好太过无礼。

“正是在下祖爷爷,不知尊驾何人?”

“却是受过刘世宗刘老将军大恩的不孝徒孙吴秀波。”吴秀波说着双手朝天一拜,有祭拜之意,目光则一直望着刘秀,见此人面露怀疑,赶忙收手胸前,道:“我曾苦读诗书多年,却屡屡不中举人,有一天夜里,偶然翻出刘老将军著写的【治军七要】,一时茅塞顿开,投笔从戎,却不想从此平步青云,虽未曾拜师刘老将军,却是刘老将军实打实的学生啊。”

吴秀波说的情真意切,刘秀望着阵外的吴秀波,已然相信了他的话,面露为难。

“这厮又来这招。”樊将军站在太师身后,不爽的说道:“看了刘老将军的【治国七要】,看了妖圣【凌云之志】,看了祖巫的【部落图腾】,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他嘴里就没一句真话。”

姜太师听了,回过头,笑着说道:“这书他是肯定看过的,你领军虽然不失紧密,却不能见微知著,你道吴秀才的本事只是嘴上功夫?错了,这考察的是眼力、是辩论,只刚刚一上去,吴秀才便摆出看不起守城将军的样子,随后又对其祖爷爷倍加推崇。”

“这前倨后恭的变化,只要是人就会舒爽,还有便是从名字、衣着等细微处判断一个人的出身,这更是了不得的本事,这些你虽然不可能学会,可若你总是这般大大咧咧,早晚是要吃亏的。”

樊将军眨巴两下豹眼,不明白怎么自己抱怨一句换来这么多说教,平日里太师对自己的抱怨都是用“呵呵”回答,突然来这么一大堆,明显画风不对啊。

“听到没有?”太师突然皱眉问道。

“哦,啊,听到了,记住了。”

樊将军赶忙点头,不敢多说。直到姜太师转过头去,他才怪异地望了姜太师一眼,又赶忙把目光移走,心中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而此时太和门前,吴秀波已经和刘秀谈起了刘家族谱,刘秀发现对自家的族谱,吴秀波比自己还熟,他甚至不时的说出自己某个远方亲亲的名字,并且表示两人曾吟诗作对什么的,反正说的他脑袋乱糟糟,却觉得异常亲切。

旁边有将领要提醒,却都被吴秀波以不尊重刘家族谱为名喝退,搞得太和门前仿佛攀亲大会一般。

而刘秀面对吴秀波的话语却只能点头认下,毕竟,这是一种尊重、恭维,没有人不喜欢,更何况不时设计祖宗,不好打断。

“刘秀啊,从我与你伯母的妹妹的小叔子的大姑父的三表哥这理论,我叫你一声小秀是没有问题的,小秀啊,我想问你一问,你今天站在太和门上,是为了谁?”

刘秀被吴秀波一阵绕,脑子里的水和面已经混在了一起,如同浆糊一样的脑袋已经没有多少思考能力了,如今被他一问,自然的回答道:“为仙皇啊?”

“荒谬。”吴秀波怒吼一声,瞬间便翻了脸,“你怎么这么幼稚,讨武檄文便在你面前,仙皇得位不正之事已经昭告天下,如今正是拨乱反正,还皇位于高宗定下的景王身的时候,你怎么还能做出这等荒谬的事情?”

“你这样做,至刘家名声于何处?至刘老将军的一世英名于何处?”

“我……”

刘秀望着吴秀波,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休要胡言。”一名将领眼看吴秀波开始劝反,赶忙站出来道“我等忠孝仙皇,岂会有错?”

“哈,哈,哈……”吴秀波仰天长笑一阵,笑罢说道:“你尚知劝谏自家将军,怎么就不知道劝谏仙皇?当真是见不得别人的对,也见不到自己的错。”

“罢、罢、罢,你们都置刘老将军的一世英名于不顾,我这个外人,又能如何呢?”吴秀波一脸的悲痛,仿佛在为刘老将军伤心,“刘秀啊,今日你我兵戎相见,确实是造化弄人,但我以刘老将军的弟子身份劝你一句,加入正义之士,拨乱反正方是正途,若执迷不悟,身陨道消是小,刘老将军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事大啊。”

吴秀波说完便抬头望天,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余光却不停的偷瞄陷入纠结的刘秀。

刘秀被他先抑后扬,扬完又抑,抑完又扬的一阵嘴炮说的头晕脑胀,此时只觉得若不投降便是对不起自己那英明神武的祖爷爷,若不投降便对不起自己的姓氏,若不投降便对不起天下人,整个人已经陷入混乱。

旁边的将领中走出三位劝谏,却被他摇手摆退了,独自思索起来。

吴秀波抬着头,心中倒数,当他从一百数到零的时候,余光发现刘秀依旧没有答应他的驱使,心中无奈叹息,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今日想要通过雄辩取胜,看来是难了。

就在他准备整理情绪,鼓舞全军士气法器攻击的时候,太和门上突然传来刘秀的声音:“我若投降,不伤我一兵一卒?”

吴秀波双眼一凝,嘴角微微翘起,却又赶忙收起,望向刘秀,说道:“小秀,你不能这么想,你若拨乱反正,便是义军,是大琼最忠贞的部队,我们怎么可能伤害志同道合的朋友呢,我们不只不会伤害你们,还需要你们的帮助。”

“我们不会让你们放下兵器,因为你们要用它与邪恶斗争下去,我们不会让你们脱掉铠甲,因为那是你们与邪恶战斗的保证。”

“你必须清楚,我们是正义之师。”

刘秀点点头,望着自己周边的将领,他坐在这个位置上近百年,周边都是自己党羽,投降自然不会有人反对,可总要征求一下意见的。

最后劝谏的那三位将领不愿意投降,带着自己的士兵离去,吴秀波并未阻拦,也没有出声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看着。

当太和门前的大阵彻底打开,刘秀带着一众将领走出来的时候,姜太师已经来到最前面,即使兵不血刃的拿下太和门,唯一能接受投降的也只有姜太师。

“你不会为自己的选择后悔,你们做了一生中最明智的抉择。”每个人经过姜太师身边的时候他都这么说,当所有将领都见过后,他拍着刘秀的肩膀道:“让吴秀波陪着你们,哪里不明白就问他。”

吴秀波自然热情上前,把所有高级将领带入自己的队伍之中,而留在这里的七万御林新军,则由姜太师指派人接管了。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结束,唯一不爽的就只有樊将军了,他正带着队伍赶向乾清门,口中抱怨着:“说什么唇枪舌战,要我说就是狗屁不通,人要多笨才会投降?忘了自己是干什么的?”

姜太师正走在他身边,听了他的话哧然一笑,对他说道:“人生最难做到的一件事便是不忘初衷,大多数人只有在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才能想起最初的梦想,这就是人生,狗屁道理不讲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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