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箫和在进驻江夏的第二天便收到了江梅的飞鸽传书,信里已经讲述她控制了竟陵的情形,同时也提醒沐箫和注意安全,可只字未提自己受伤的事。○江梅早已吩咐飞廉、云昭等人,不许他们透露半个字。
飞廉和云昭虽然嘴上答应她,可心里都非常清楚,这事只瞒得了一时,恐怕不久之后,倚云阁便会知道这个消息。想一想珞主事那冷黑着的一张脸,都忍不住打哆嗦。
印心也在沐箫和到达江夏的第二天乘船顺流而下到了江夏,好歹是梅花谷出来的人,凭着印心灵巧的心思,她很快就找到了沐箫和暂住的府邸。
印心一来就便烧了一壶可口的茶,随后端送到沐箫和议事的书房,印心逡巡至书房外,问了一下守卫,知道只有世子一人在里边,她一脚轻轻地踏入书房,便见沐箫和倚在榻上查看案几上的信件。
“世子,您喝口茶吧!”印心把茶水端送至他面前,轻声说道。
沐箫和闻言立即抬头,见到是印心,心里也舒心不少,“你怎么来了?”他本以为她会去竟陵寻找江梅,没想到她会随他来到江夏。
沐箫和没头没脑的一句,倒让印心立即红了脸,印心以为自己擅自过来,惹了沐箫和不快,于是颇有些委屈地解释道:“世子勿恼,大小姐既然嘱咐我服侍世子,世子来了江夏,我便寻了一舟,跟了过来,如果世子不喜欢印心伺候,请世子让小姐收回成命,印心便立即离开….”说道最后几个字,声音很低,带些苦意,似乎难受不已。
沐箫和见状心知她误会自己了,见她眼眶有些湿润,心中愧疚不已,他一向温润,几乎从未斥责过侯府的人,如今这个可是江梅特地派来服侍她的丫头,他要是把她惹哭了,还怎么给江梅交待。
于是急急安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江夏战火纷飞,想着你一个姑娘家怎能孤身前来,以为你会去竟陵寻你家小姐,所以才有此问!”
印心见他一个堂堂世子居然跟自己一个小丫头温言细语,心里温暖很多,那还没流出来的泪水也止了回去,“小姐让我跟着世子,是不想世子在外没一个可心的丫头服侍,我怎能拂了小姐的意思,因而就跟了过来。”说着便把茶杯递给他。
沐箫和点了点头,接过她的茶,他不得不佩服江梅,因为她调教出来的人真是个个办事牢靠。
印心把他的住处打理的井井有条,衣服收拾地干干净净,沐箫和饿了,她会给他做好吃的,他渴了,她就给他煮润口的茶水。总之,沐箫和在印心的照顾下,第一次觉得有一个可心的丫头是一件多么舒适的事情。
虽说他一个堂堂的靖南侯世子,可是前些年因为云玥瑶的缘故,他几乎不近女色,在宁州时,他屋内的事情都是靖南侯夫人嘱咐她身边的小丫头收拾的,而沐箫和身边的事情则多让峻青打理。可峻青毕竟是个男人,没法做的那么细致,不过沐箫和也一概不放在心上。
成婚之后,虽然屋里有兰英在,可是兰英毕竟是大小姐出身,也初为人妇,即便身边有些丫头,但也从无一个人能如印心般如此精心细致,让他哪怕在战场上都能感受到如家的温暖和舒适。
但转瞬沐箫和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而自责,江梅把自己的丫头指使给他,他居然还在打她丫头的主意,真是不应该。随即他想起江梅身边不但有印心印月还有梅氏那双胞姊妹,看来这江梅也是会享受之人,这一点跟萧墨琤还真像。一想起那两人,沐箫和嘴角就忍不住轻笑。
印心见他笑了起来,便鼓起勇气问道:“世子在笑什么,也让印心跟着乐乐。”
沐箫和见她脸上有丝娇羞,一时倒有些不自在,于是低头玩弄着茶杯,“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很细心,很会照顾人,你平日里也是这么照顾江姑娘的吗?”
印心见他问起江梅,便笑道:“小姐身边服侍的人多,若雪和若云则经常跟着小姐外出,小姐屋子里的事都是我和印月打理,小姐身子骨弱,她一疲惫,我就给她按按血脉,帮她梳络经脉。而印月则最会做小姐爱吃的点心,我那些点心都是跟印月学的。”她一想起在县君府的惬意生活,脸上也洋溢着笑容。
不过她伺候沐箫和可比伺候江梅更用心,一则毕竟江梅身边人多,很多事情不用她来操心,二则这也是印心第一次伺候一个男子,况且还是一个世子,印心只得小心翼翼加尽心尽力服侍他。但她毕竟第一次跟一个男子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内心还是有些娇怯的,更何况对方是温润俊逸的沐箫和呢,只是短短的相处,她就已经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只要看到他,心里就会紧张也会欣喜,印心自己也为理不清情绪而苦恼。
沐箫和看着跪坐在一旁言笑晏晏的印心时,眼中已有了一丝灼热,随即偏过头去不看她,只是淡淡道:“你一路行舟辛苦了,先去歇息吧,我有事再叫你。”
印心见他拿着案几的书信,便知他有正事要办,于是立即温顺道:“那世子先忙,我就去出去了,我先去给世子做些好吃的,等世子忙完再送过来。”说罢起身行了一礼,便出了书房去。
沐箫和淡淡地应了一声,眼神只是盯着裴蕴送来的信件上,等她出去之后,才有一瞬的迟疑,不过想着眼下这战局,他又立即投入到下一步的行军斟酌中。
过了一会,沐箫和便召集了江夏的将领在府中议事。
“各位将军,我刚刚收到裴相的消息,袁楷的运粮通道被江州高炽将军所派的人马袭击,如今袁军军饷紧张,袁楷准备速战速决,他正全力调派兵力与裴相在夏口郊外决战!”沐箫和威立堂上,对着一众将士说道。
众将士见袁军粮食被袭,纷纷面露喜色,但袁楷肯定会奋力一击,想必夏口是一场恶战,于是神色又紧张起来。
“敢问世子,如今竟陵是何境况?”徐亮出声问道,如果竟陵不拿下,恐怕夏口还不好攻破。凌恒一提到竟陵脸色一脸忧愁,好歹他一直是竟陵的守将,如今许孝元已死,那竟陵恐怕随时会面临大燕南下的危险。
沐箫和嘴角微微上扬,轻松回道:“各位将军放心,竟陵已在我方手中!如今上游皆稳,只需图谋夏口即可。”江梅的信中还说到会调兵顺着汉水南下,与沐箫和一道夹击夏口。
“各位将军有何良策啊?”箫和微笑问道。
“很简单,我军从江夏和竟陵两方同时出兵夏口,两相夹击,与裴相一前一后,一定能杀袁楷个措手不及。”凌恒出列说道。
“凌将军此议甚好,得夏口必得鲁山和蛇山,鲁山正在汉水与长江的交汇处,蛇山则在夏口城楼旁,如果从下游进发恐难夺得鲁山,可如今我们拿下了竟陵,便可让竟陵的将士挥兵而下,我们从旁协助,直取鲁山和蛇山。”徐亮神色激昂地说道。
一提起蛇山他便想起自己去武昌拜寿时见过的那个巍峨城楼,只要能夺得那两处要地,不怕夏口不破。
“列位将军所说正合我意,那我们便商量行军事宜吧!”沐箫和朗声道。
最后沐箫和考虑到连城安对江夏颇为熟悉,与众将商定先让连城安留守江夏,而他则带着凌恒和徐亮发兵夏口。
不过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连城安出列道:“城安有一事不明,想请世子示下!”他声音润朗,闻者莫不觉舒适清和。
“连将军请讲!”箫和回道。
“竟陵的军队是这场战役的主力,可据我所知,竟陵似乎并没有多余善战的将军可供调度啊!”连城安神情严肃。
沐箫和被他一问,才想起这档子事来,因为对于江梅的信任而让他忽略了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来。
“那连将军有何计策?”箫和问道。
连城安拱手道:“世子,城安在江夏这些日子已经对江夏有了妥善安排,所有城门守将均是我的心腹将士,因而世子大可放心,不过蛇山和鲁山均是易守难攻,因而我们必须集中兵力前往夏口,不如由末将偷偷前往竟陵率兵南下,等攻破鲁山后,再行折回江夏。”
沐箫和闻言沉思了一会,如果不留一名大将在江夏确实有些不放心,可是目前兵力不足,而夏口那边却是万急,凌恒是他手下第一强将,而徐亮曾有水军经验,因而二人缺一不可,如此看来,只得冒一次险了。
他打定主意后,便对连城安吩咐道,“连将军,那就麻烦你前往竟陵一趟了。”
连城安闻言一喜,“末将愿听从世子调遣。”
“好,那请将军立即启程,快马加鞭前往竟陵,随后领着竟陵的兵马在鲁山处与我们汇合!”箫和吩咐道。
“领命!”等的就是这一句话,连城安立即行了一礼,转身出了大堂,准备立即赶往竟陵。
这时立在沐箫和侧边的九竹神色一动,他瞅了瞅了沐箫和,沐箫和也注意到了他殷切的目光,心知他担心江梅的安危,沐箫和一笑,他自己何尝不也挂念着江梅呢,于是便吩咐道:“九竹,你与连将军一道赶往竟陵吧!我这边有无陵,还有一众将士,让你家小姐放心!”
九竹终于露出了欣喜的神色,立即应了一声,行了一礼便追了连城安去。
沐箫和看着九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心中对于江梅已经是不能用佩服来形容,且不说江梅如何能兵不血刃地拿下竟陵,单看她驭下的本事就已经让沐箫和自愧不如,印心的灵巧能干,九竹的忠心耿耿,还有他见过的容与、若雪等。如果一个人身边有一两个这样的人物也就罢了,可是如果身边个个如此,那这一定是魅力加手段的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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