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文气日月同辉

三位主考官吃罢午饭，再次爬到假山之巅。

赵县令笑眯眯的道：“上午的诗词经义考试，陈青写出鸣州诗词，只要前面不错太多，自是无人能出其右。下午是做文章，他是否还会给我们带来一些惊喜？”

李万山摇头道：“诗词经义和做文章是两码事，要做文章，必须要熟读圣贤书，不仅要明晰其中的道理，还要加入自己的思想，引申经义，架构分明，条理清晰。陈青诗词作得好，对于经典也应该知晓一些，但他终究还是太年轻了，文章过关没问题，但是想要太出众，基本上没可能。”

楚金良笑道：“我倒是很看好陈青，或许他能够再给我们带来另外一个惊喜呢？”

赵县令乐呵呵的道：“文章之中亦有文气，不如我们继续观望文气，看看各位考生所做的文章如何？”

“大善！”楚金良和李万山自然都没有意见，凝神望向众多考房。

“西方第三考房中的文章精气已经灼灼如圆盘，可惜又降了下去，好好地一篇文章废了。”

“南方第十三考房中的文章精气如莹莹之火，正在稳步壮大，看来对文章主题的理解非常深刻。”

“东方第九考房中的陈青怎么还没下笔？难不成他不会做文章？”

“南方第十七考房中就是那周世仁，文章精气飘逸潇洒，而且还在上涨，真是期待啊！”

三位主考官正在交谈着，忽然目光都转移到了周世仁所在的考房，都被周世仁引动的文章精气吸引了过去。

李万山赞道：“想不到周世仁倒还真有些文采，这篇文章如若做完，或许能够化出花团锦簇的异象出来，不知那陈青又能做出何种文章来？”

赵谦和楚金良闻言，目光又转移到陈青身上。

考房中，陈青的注意力集中在‘天地’、‘君子’这两个词语上，陷入沉思之中。

片刻之后，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其他几位先圣的言语，孔子曾言‘畏天命’，孟子曾说‘知天’，而荀子却曾经直言‘唯君子不求知天’。

‘不求知天’言外之意为何？知人！

陈青眼神一亮，荀子关注的焦点已经从‘天’转移到了‘人’身上，思考的是人类本身的问题，是人性问题和社会治理问题。

陈青沉吟片刻，大笔一挥，便写上了破题“唯君子不求知天”，以荀子之言直接破题，洋洋洒洒的书写开来。

陈青胸有成竹，自然笔走龙蛇，精气神内敛于字里行间，点滴未漏。

三大主考官看着陈青已经在奋笔疾书，但是却没有丝毫文气显露出来，顿时眼中都满是失望的神色。

正在此时，三大主考官的目光再次转移到周世仁所在的考房，楚金良失声惊呼道：“花团锦簇！那周世仁竟然真的显化出了这种异象！”

在他们的眼中，周世仁所在考场上空凭空出现一朵百花盛开的景象，流转着阵阵锦绣文华之气，令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李万山向着二人拱手笑道：“花团锦簇的异象，就算是在秀才参加的乡试之中，也少有出现，想不到你们平县不仅出现了鸣州诗词，还出现了花团锦簇的文章，实在是可喜可贺啊！”

楚金良笑道：“想不到这周世仁还真有些文采，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陈青应该是诗词经义的案首，周世仁应该是做文章的案首。”

赵谦望着奋笔疾书的陈青，叹息道：“本来还以为能够看到两科并列童生案首的，可惜了……”

周世仁提笔之间飞舞灵动，面色微笑的看着自己眼前的试卷，心中得意非凡。

以他的文采，本来还不足以做出花团锦簇的文章，没想到被陈青打压之后，竟然爆发了，做出了如此精彩的文章。

周世仁得意的想道：“出县诗词足以拿到诗词经义科的案首，花团锦簇的文章更是平县第一无疑，今年的童生案首，非我莫属！陈青，你敢得罪我，我必将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另一个考房中，陈青以‘唯君子不求知天’破题之后，文思泉涌，奋笔疾书。

首先，根据题意点出人由天所生，“天职既立，天功既成，形具而神生”。形体具备，精神即随之产生，形神合一，便谓之人。

接着，陈青笔锋一转，点出人为天下贵，天待人而治理。根据《荀子·礼论》，借助“天能生物，不能辨物也，地能载人，不能治人也；宇中万物、生人之属，待圣人然后分也”，引申更深层次的天人关系。

然后，陈青又洋洋洒洒的点出人应该‘知其所为，知其所不为’。天道正常之时，‘不与天争职’；天道无常之时，‘制天命而用之’。

最后，又对荀子的‘明于天人之分’‘与天地参’和‘制天命而用之’这三种思想层次进行更深刻的剖析阐述。

陈青每写出一个字，就好像对自己的文宫淬炼了一番。

到了最后关头，陈青猛然一提笔。

“轰隆！”

被压制在字里行间之中的庞大的文章精气陡然冲向九霄，在高空化为一轮红日和一轮皓月，照耀整个平县。

在这一刻，只要是读过圣贤书的人，不管有没有凝神，全都感应到了这股浩劫的大气，即便看不到日月的情况，也能够清晰的感应到。

“日月同辉！这怎么可能？”赵县令不顾形象的大声惊呼了出来。

“竟然是日月同辉！这是谁的文章？”楚金良浑身颤抖，眼中充满了惊喜。

“日月同辉的文章！就算是在举人考进士的考试之中，也难以见到这种文章，竟然在平县的童生考试上面出现了，我不是在做梦吧？”李万山瞠目结舌。

顺着这股文章精气出处的方向望去，他们就看到陈青最后提笔那潇洒的一幕，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日月同辉！这是谁的文章？平县之中怎么会出现这种文章？”周世仁满脸震惊的抬起头来，一个失神，一滴墨水已经滴落在文章上，高空中那花团锦簇的异象瞬间变得异常的虚幻起来，几近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