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仿佛背后有人“咯”的一笑,他瞬间先向左前划开六尺,回首一看,暗中见原来的地方站着一个雪衣少女,正盈盈看着他,说道:“你又来迟了!”白衣人又惊又怒,也不答话,一杖划了过去,以及少女胸前。
雪衣少女蓦地倒退八尺开外,手里却有一根软鞭翻来卷住了短杖。白衣人随即横杖一封,杖间却指向了少女肩贞,少女随即反鞭一转,白衣人左掌伸出,少女随即抵上,眼见三招内就成比拼内力之局,裴宅大门却打开了,橘黄的灯光顿时照亮了大门。一个管家装扮的人打着灯笼走了出来,白衣人一见,叫道:“裴中兄,快擒住这刺客!”
那叫做裴中的管家立刻带了四个金吾士兵过来,一见却欢声道:“原来姑娘还在,真是太好了,请回府歇息一下吧!”白衣人一愣,随即撤了掌力,说道:“裴中兄,这是怎么回事?”那少女却一闪身就上了旁边房子的屋:“羞羞羞,没问清楚就乱动手,还一剑倾城呢!”
白衣人赧色的脸在灯笼照下更显彤红,正想施礼道歉,雪衣少女却如清云一般不见了。白衣人满脸通红,却不愿失了礼数,拱手赔礼道:“裴兄见笑了。裴大人是否还好?另外,不知那位姑娘却是何方的侠女?”裴中拉着白衣人笑道:“裴中丞受了点伤,不碍事。是那姑娘出手,赶走了几个刺客,要不我们真抵挡不住。
那姑娘的芳名为兄不敢乱叫,他日贤弟必然得知。是了,你怎么半夜过来?脸色这么苍白,一出手就叫刺客?”眼见白衣人只是含泪摇头不答,裴中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颤声问道:“那个谶语是应验了?”咣的一声,手中的灯笼掉在了地上。
“那个谶语是应验了?”千里之外的李师道也在想,“双陆初逢天相落,彼黍离离当寸尺”,真的已经应验了?李师道是私生子,读书不多,第一次听到这句谶语的时候,愣是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听了做谶者的解释,他才恍然大悟。双陆为戏,实有攻伐之音;天相为星,为主宰相;唐制以黍为基本度量衡,黍者,元衡也;积黍为寸尺,度也;离,又假借为“罹”,可解割取之意;黍离之悲,讽亡国之痛。杀了武、裴,必然寒朝廷之胆,继之数镇并起,李氏该真有亡国之痛了。
李师道也曾问过:“既然是双陆相逢,师父又从不做虚妄之语,那就该当是六月初六,为什么初三就动手?”做谶者的老道士这样回答他:“老道平生确实从不虚言,但莫忘了三是半陆,六月初三也是双陆初逢。
更重要这是疑兵之计,要是初六动手,恐怕他们早有准备了,便是那老匹夫,我们便无人敌他得过。淮西虽说买通了太白那边的人,依我之见,恐怕难以取那老杂毛的性命,况且,飞鸽传书来看,太白那边已经在剑南东川的人估计已经知道了,据说还带着那柄剑,”说道“那柄剑”的时候,李师道清楚的看到老道士的眼中射出愤恨的目光,都看的他心里直发毛。
好在随即老道士继续用平时空洞的声音说道,“这么看我们不一定拦得住,好在就一人而已,于大局无碍。初三一到,武裴二人的首级怕是不在了。前朝颜鲁公以兵解而升仙,武裴二位要好好感谢李令你了。”
一想到“初三一到,武裴二人的首级怕是不在了”,李师道就坐不住。已经寅时五刻了,他等不到天明就想知道。
于是他长身而起,吹灭了那盏油灯,披上了一件灰色的普通士兵所批的斗篷。接着他搬开了供奉的三清像供台,一个黑黝黝的洞出现在地板上。他随即跳了进去。
秘道很黑,但李师道并没有点灯。这是一条真正的秘道,他只希望他自己一个人知道,因为这条秘道的终点他实在不愿意和别人分享,哪怕是他的宠妾。
出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一个破败的道观门口。门口的石碑已经断了一般,只剩下“清观”两个字勉强可认。碑后的古松在黑暗中扭成虬龙般的怪物,从破开的门缝中居然透出一片灯光,更照的周围有点恐怖。
他定了定神,伸手朝门上扣去,谁知只一下,门就开了。一个蓬头污面的小道士睁着惺忪的睡眼,模糊的说道:“师父知道你会来,已经等了一段时间了,你快进去吧!”李师道点了点头,警惕的朝周围一扫,闪身进了道观。“咿呀”一声,门又关上了。
在走过长满苔藓的天井的时候,李师道就闻到了一股酒香,仿佛是天上传来的。他诧异的一抬头,发现平时深居简出的老道士居然坐在偏殿的顶上。他先拜了三拜,纵身也上了殿顶。
后半夜的琉璃瓦很凉。老道士橘皮似的脸看不出表情,正怔怔的看着漫天的繁星。李师道不敢开口,两人谁也一言不发。片刻以后,老道士喝了一杯酒,开口道,“你也喝。”
李师道顺从的喝了一口。酒是极其清冽的汾酒,酒很好,比他窖藏在府里的汾酒都好。他又喝了一口。
老道士却开口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酒不如水啊!”
李师道一愣,不知这怎么回答,老道士长叹一口气,自己说道:“我知道你等不及的。一刻前武元衡已经死了。”
武元衡死了!力主对藩镇用兵的武元衡死了!李师道一刹那兴奋的快发狂了,但还没来得及叫出声,老道士接着沉声说:“裴度却没死。还不知这次出手是祸是福啊!”
李师道虽然有点别扭,但一想武元衡一死,余事便不足为虑,心里便觉宽松,当下拜倒说:“多谢师父出手,师尊盛恩弟子感激不尽!”那老道坦然受了他拜礼。
李师道拜完坐起,拱手说道:“弟子天明若被人看到,怕是有不好意思。弟子这就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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