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柳浥雨脸色雪白,呼吸立停,直直倒下。●⌒,崔希范一看,立刻上前,却见柳浥雨一动不动,他左手往柳浥雨大椎穴上一拍,柳浥雨“哇”的一声,一口紫血喷出,中间夹着大块瘀血,身子立时软下。
袁子期抢上前去,在他眉心印堂处一指点出。柳浥雨毫无反应,袁子期和崔希范俱是一惊。以袁子期的内功,一般哪怕是昏迷过去之人,在他内力激震之下,也会苏醒一刻,可此时柳浥雨竟丝毫不动。袁子期看着崔希范,脸上渐有汗珠渗出。崔希范也是一筹莫展,眼看柳浥雨依然全无呼吸,突然想到一事,随即又道:“这不可能,不可能。”
袁子期大急,说道:“什么不可能?”崔希范见形势危急,咬牙道:“仲道,你以一成掌力打他膻中穴试试。”
袁子期一听之下,错愕不已。膻中是任脉要穴,普通人一拍之下,便轻则吐血,重则丧命。眼看柳浥雨仍是瘫在地上,眼睛一闭,朝柳浥雨胸口拍出。
谁知一拍之下,柳浥雨竟然“哦”地吐出一口气,接着睁开了眼。袁子期大喜,叫道:“醒来了,醒来了!”转头看崔希范,却见他一脸忧色,见于形表。
袁子期问道:“轻尘,你怎么回事,怎么就忽然晕倒了?”柳浥雨道:“我内转真气,自觉从丹田而下,反转督脉,俱无障碍。但觉泥丸宫上,热气蒸腾,但当我上抵舌尖,上鹊桥时,突然头晕眼黑。我定时就想散开内息,却觉膻中穴上涨痛不已,随即就不知道了。冥冥中感到有龙虎相斗,我却坐在其中,刚刚好像突然下了阵雨,浑身清凉,就醒来了。”看到边上一大滩瘀血,不解问道:“我,我刚刚吐血了吗?怎么自己都不知道?”。
崔希范走了过来,说道:“你用舌尖抵住上腭,写一个“煜”字。”柳浥雨照做了,崔希范脸色缓和,说道:“这条命是保住了。”转身出门,说道:“好好休养,一个月内不得运气,自当康复。”
袁子期追出门去,说道:“真人,轻尘他的内功到底有何隐患啊?”崔希范说道:“倒不是他的内功,而且他全身大周天已通,道:“这怎么可能?”崔希范道:“这就是事实。只要你兄弟通了小周天,不但不会有隐疾,功力亦可大胜于前,我刚刚叫他用舌尖写“煜”字,是看他内力能否凝于鹊桥,现下他第一关已过了。”
袁子期走回看柳浥雨,却见他脸色稍有红润之意,与往日的青白略有不同,心中大惑,问道:“轻尘,你师父为你通过任督二脉吗?”柳浥雨摇头,说道:“没有啊!师父曾说,本派内功,既以少阳为先,本就兼修阴阳,任督相通,各有修行,倒也并不强求,大哥,你说我大周天已通,这,这不会啊。”
袁子期见他吐血颇多,神情略见委顿,伸指在他玉枕穴上一拂,柳浥雨顿觉困意袭来,闭上眼沉沉睡去。
当訾嘉珍醒来的时候,他觉得嘴里要淡出个鸟来。他走出殿门,看到佛光寺的小和尚又端来了一大盆粥,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看了一眼满殿的士兵,走了出去,却迎面正遇上走过来的圆净。
圆净瞪了他一眼,说道:“吃几天素,就不成了?给我回去!”訾嘉珍讪讪地跟着走回寺中,门察看到他,叫了声:“师兄。”跟着圆净走到后山。訾嘉珍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正当他懊恼时,一个虎头虎脑的陌刀骑将也走到了旁边。訾嘉珍见他长得颇为壮实,身形魁梧,却好像也不开心,闷闷地坐在殿前的台阶上。
訾嘉珍走了过去,说道:“兄弟,怎么也不舒服?”那士卒见是他,赔笑道:“倒也不是不舒服,只是以前在郓州,李大帅总会每天赏几只羊给我们吃。谁知到了这庙里,整日是青菜白粥,连油都不见半点,是以有点不太舒心。”
訾嘉珍一听,顿时起了同病相怜之感。他咽了口唾沫,悄声说道:“兄弟,不瞒你说,我也正为此事发愁。本来每天吃肉吃鱼,少说也宰他个肥鸡,可是,这深山老林的,又没地方去买。本来也可以自己去打个野味解解馋,圆净师叔又整天看牢我,不让我出去,这样吧。”他边说边从衣袖中掏出一锭银子,足有五两,放到那士卒的手里,说道:“兄弟,你去外边看看,有没有什么小集市,看到有肉,就买一点回来,剩下的买点酒,算我请兄弟的。买到后,我们一起去后山埋锅煮肉,你看怎么样?”
那骑将见这锭银子足可买两头肥猪,心中大为受用,恳切地朝訾嘉珍行了个躬。正待出去,訾嘉珍叫住了他道:“小兄弟,你这里路径不熟,最好找几个弟兄一起出去,再寻个洛阳当地的指路,这才好。”
不一会儿,訾嘉珍见四个陌刀骑跟着一个青衣汉子走出了佛光寺。他心中得意,心想中午一顿野味是逃不掉了,却不知会是什么?野猪、野羊,还是山鸡,大雁?不过最好是弄头熊来,那红烧熊掌的滋味,他想着就流口水。眼见时辰尚早,他便跑回了寺中的藏经楼,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睡了起来。
他正的香甜,梦到一大盆红烧熊掌摆在他面前。就在他开心得不知如何是好时,隐隐听到了寺门传来一阵声音。他走到窗前,见那四个士卒正抬头一头大鹿走进寺门,那鹿在呀咩直叫。他心头一喜,衣杉也不穿,光了个膀子就奔了下楼。
他奔到寺门,让士卒赶紧把鹿抬到后山,生怕被圆净看到。幸好寺中也是人声嘈杂,并没有人出来。一个寺中和尚看到他们捕了头鹿,却给訾嘉珍狠狠一瞪吓得快步走开。正在这时,寺门外传来了叫骂之声,正是先前去指路那个青衣汉子跌跌撞撞朝寺中跑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年轻人,身执长弓,不停地用弓打那汉子。
訾嘉珍走出寺门,那青衣汉子一见他,大呼“呦啊”,跑到他身后直喘气。那年轻人奔到近前,见訾嘉珍立在当地,说道:“让开,这人是强盗,光天化日之下抢俺的鹿,俺打死他!”
訾嘉珍见这年轻人不过二十五岁年纪,身穿一袭微有破烂的褐色葛衣,背上背子一顶极大的竹笠。脚上却扎了绑腿,身作猎户打扮,不由眉头微皱,问那青衣汉子:“怎么,买了人家的鹿,却不给钱?”那少年猎人见他发问,说道:“俺这鹿本来要拿到洛阳去卖,能卖三两银子。这伙人说在山上就买了,给二两半银子,俺想这事也成。谁知,四个军爷打扮的人拿了鹿就走,这鸟汉子不但不给钱,还想打俺,这位大哥,你说这算什么东西?”
訾嘉珍低头问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的汉子道:“不是给了你们五两银子的吗?”那青衣汉子嚅嚅道:“大侠,那四个军爷路上说,他们这出去走一趟,每个拿个一两银子不过分吧,说最多给我一两银子,还要我请他们四人喝酒,我,我哪有钱啊,只好……只好……”看了看那猎户,意思甚了,只好不给钱,抢了猎户的鹿。
訾嘉珍心中窝火,朝这青衣汉子屁股踹了一脚,这汉子大呼小叫,跑进寺中去了。訾嘉珍道:“这位小兄弟,真是对不住了。”心想此地最好是不要让人知道,一面想掏钱,却想起自己衣服尚在藏经楼上,不由一呆,说道:“你且稍等,我去寺中拿银子来给你。”那猎户点了点头,却满脸怒气地走近了一步。
訾嘉珍回头一看,原来刚刚抬慢到后山的四个士卒见他不到,又返到寺门找他。此时,都手持陌刀杀气腾腾地走了过来,其中一个瘦长士卒恶狠狠骂道:“军爷吃你的鹿,那是你小子的福份。你再敢纠缠,信不信老子一刀劈了你这小娃,放锅里和那蠢鹿一起煮了!”
那年轻猎户却毫不畏惧,骂道:“杀千刀的狗贼,你吓谁?买俺的东西,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要付钱,你要不乖乖把钱给我,要不我就叫上我家众多打猎的,一箭箭把你们都射死!”
那瘦削汉子闻言大怒,一刀直劈过去。年轻猎户身手却也敏捷,闪到一边,大叫:“俺刘二平生最受不得你这种强抢人家的鸟人,这次俺和你拼了!”一边从腰间抽出一把尺来长的短刀,直刺向那陌刀骑。两人立即斗成一团。訾嘉珍本不欲多事,想拿了银子给这猎户便了,但这猎户刘二刚刚一句话却也把他骂在里头,心中略有不爽,看他二人相斗。
边上三个陌刀骑却不突击,显是郭广有严令,务要靠己克战。陌刀骑本是马上作战,阵上对决,自可以一当百,但这平地上却不是甚长,兼之山地崎岖,打的极是不顺。反观刘二却是左右逢源,习惯山中高低不平的地势,短刀步步击进,好几次堪堪都要刺到那陌刀骑的腿上。
二人斗了数十回,刘二倚仗打猎时的高伏低窜,渐占上风。初时二人俱是默然打斗,此刻刘二又开始“杀千刀的强盗”
开骂。訾嘉珍听了几句,突然手臂一长,推在刘二的右臂,跟着一弹指将短刀弹开,早已化指为抓,抓住刘二的衣襟,手臂一震,已将刘二甩开在三尺以外,喝道:“你这小子,口中不干不净的骂谁?今日老子心情好,不来杀你,快滚!”朝地上虚击一掌,顿时层土大起。
那刘二哪见过此等武功,急忙站起,却大叫一声,又倒了下去,原来訾嘉珍将他一掷之下,他的左边小腿正撞在一块山石上,骨头已经折裂。他眼见几个陌刀将又作势要来追,急忙起身,强忍痛楚,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他拖着左腿,一拐一瘸地走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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