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邋遢的男人,就那样歪歪扭扭的站在那,毫无形象可言。
满堂宾客,鸦雀无声的看着他,稍稍靠近一些的甚至捂住了口鼻,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完全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场合的男人。
有些年长者,从这个男人污秽不堪的脸上似乎看到一抹熟悉的影子,然后,神色变得更加不可思议。
短暂的错愕之后,公爵夫人抽泣着,声嘶力竭的像那个男人哭号道:“亚伯拉罕,快救救罗宾,求您了,快救救罗宾,快救救我们的儿子啊!”
满堂哗然!谁能相信,一向风流倜傥,放纵声色的肯尼迪公爵在消失了四年之后,会以这种形象出现!
此刻,搀扶着公爵夫人的唐泰斯看着那个男人,看着他突然出现的父亲,心理很复杂;有意外、有不可思议、有愧疚、有些许见面的喜悦,但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排斥,自他有记忆开始,这个称为父亲男人,和自己说话的次数甚至两只手都数的过来!这个称之为父亲的男人,他疼爱罗宾,他教导罗宾武技,他会为罗宾设计各种各样的小游戏,他会把还很小的罗宾高高抛起、轻轻接住,然后一起哈哈大笑!然而,每一次自己都只能在角落里羡慕的旁观,或者干脆把自己独自抛在那里,直到忙碌的母亲寻到自己!唐泰斯知道这个称之为父亲的男人极度的厌恶他,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他从那时候起就很努力的尝试各种方法来讨这个男人欢心,但他得到的,只是被无视。
唐泰斯把他怀里的公爵夫人交给身边的美瑟苔丝,缓步向亚伯拉罕走去,跪倒。
“父亲,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弟弟,都是我的错。”
亚伯拉罕又狠狠地灌了一口烈酒,将手中的空瓶随手扔掉之后,有些踉跄向他脚边不远的唐泰斯走去,然后无声无息的绕开,继续向前,仿佛他面前的只是一个阻路的障碍。
“老不死的,你准备管闲事吗?你现在可未必是我的对手!”酒气熏天的亚伯拉罕自顾自的说着众人听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唯独狂怒矮人王和依然忙于治疗罗宾的守望者,瞳孔微微的缩了缩。
乌瑟尔公爵在美瑟苔丝诧异的目光中横置手中的大剑。
这是在防御?美瑟苔丝实在是想不出今天究竟是什么人可以让一向对任何强者都不屑一顾的曾祖父摆出防御招式!
乌瑟尔公爵面色凝重,很慎重的看着眼前的这个醉汉,这个他曾经最重视的晚辈,手指轻轻拂动剑脊,他感觉得到来自亚伯拉罕身上那淡淡的压迫感,他很意外于亚伯拉罕的成长,四年之前眼前的这个男人,才堪堪突破圣域,而今天,作为实力半步踏入神域的自己,竟然在他身上感觉到了威胁,竟然条件反射的做出防御动作!
片刻之后,依然没有人回答亚伯拉罕有些疯癫的问话,但是“老不死的”这一称号却已经有人认领;只见乌瑟尔公爵慢慢竖起本来横置的双手大剑,之后重重的插在盖伦祖孙二人与亚伯拉罕之间。
见到乌瑟尔无声的回答,亚伯拉罕似乎很是满足的笑了起来,从微笑到大笑,最后笑到捂住肚子满地滚了起来!
但是大厅里却没有人笑得出来,一环环无形的压力从笑到满地打滚的亚伯拉罕身上散放出来,除了公爵夫人、美瑟苔丝、罗宾以及刚刚停止魔法的守望者,没有受到波及之外,就只有狂怒矮人王还堪堪留在原地,其余的客人都脸色苍白的被推到了墙边,这些往日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们,此刻就像是栓在栏上待宰的羔羊;唐泰斯似乎受到了格外的关照,他被一股格外强横的力量直接振飞出去,撞破了餐厅的窗棂,重重地摔在屋外坚硬的石板地面上,生死不知。
公爵夫人止住哭泣,愤怒的看着如此粗暴对待唐泰斯却还笑得如此夸张的亚伯拉罕,就要和有着同样担心的美瑟苔丝强行闯出去,却被乌瑟尔从容的安抚住。
乌瑟尔淡淡的看着夸张的亚伯拉罕,就像在看一出闹剧,等到笑声渐渐淡去,他才说道:“亚伯拉罕,你这个猪猡崽子该闹够了,皮痒了就放马过来,看我怎么修理你!无关的人都赶紧滚蛋,一会可没空去管你们死活!”
随后,乌瑟尔挥挥手,方从刚刚的压力下解脱出来的一众贵族便鱼贯而出,狂怒矮人王和守望者相互看了看,没有多说什么,便各自带着罗蒙和盖伦祖孙一起转身离去。
公爵夫人在美瑟苔丝的搀扶下在乌瑟尔开口说话的时候便向门口冲了出去,但是被撞破的窗外,除了满地的水晶碎片和一滩血迹之外,没有多出任何东西!
唐泰斯不知所踪!
“你个小混蛋,翅膀硬了哈!长进不少啊!敢骂老子是老不死的!我看你真是活腻了啊!来来来,咱爷俩今天好好练练,看看你个小混蛋还能剩下几颗牙!”等到宴会厅里只剩下乌瑟尔和亚伯拉罕之后,乌瑟尔一改刚刚的紧张气氛,随手丢出一个隔绝气息的魔法道具,调侃着已经恢复正常站姿的亚比拉罕。
亚伯拉罕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浮现出与他那脏的看不出真面目的脸,极度不协调的笑容,声音也不同于刚才的无赖语调,温和而有磁性的回答道:“乌瑟尔老师,做戏要做全套吗,更何况,您现在真的未必是我的对手,这四年我另有领悟,距离神域也仅仅半步之遥!”
随后,他神态一整,认真的说:“乌瑟尔老师,唐泰斯可能会有生命危险,那些人最近又不安静了,我必须找个借口把他送走,这样才能争取时间,来把这些老鼠一个一个的揪出来!所以,才不得不劳烦您过来一趟,配合我演一场戏。”
说完,他恭恭敬敬的向乌瑟尔深施一礼,而对方也坦然受之。
乌瑟尔一声长叹,很罕见的像一个贵族一样开口说道:“尊敬的亚伯拉罕·肯尼迪阁下,您觉得这样对您最疼爱的儿子真的好吗?他只有十四岁,据我所知,他从来都没有像和他一样年纪的少年那样,体验到过一种叫做父爱的感情,这个善良的孩子不该受到这样不公正的待遇,更何况他的生命时时刻刻都在受着威胁,你难道不怕有一天不幸真的发生了,您会追悔莫及吗?你要知道,你的爱与肯定,也许这就是他现在最大的愿望!”
乌瑟尔的声音洪亮,字字铿锵有力,最重要的是,他说的话几乎刻印在亚伯拉罕的心里!
亚伯拉罕的眼睛有些微红,但依旧以平静的语调对乌瑟尔说:“您知道,也许只有您和少数的几位阁下知道,我是怎样的爱着唐泰斯,但是为了保护他,为了将来的出其不意,我必须克制,谁都不会想到,一直以来都表现的恨不得没有过这个儿子的我,会是他最后的依仗!谁都不会在要伤害他的时候,太多的防备我!而且,只要我还掌控着手中的权利,只要我还能够挥舞手中的剑,他就会平安无事!当一切都解决之后,我会和他解释一切的一切,我相信,他能够理解,他很善良、懂事,就像他的母亲。”
乌瑟尔有些怜悯的看着眼前的晚辈,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气闷,他狠狠的挥起手中的大剑,又恢复到老流氓的样子;“少扯这些爱不爱的,我来这可不是听你絮叨这些,老子在圣域卡了四十多年,你个混蛋四年就赶上来了,他奶个腿的,神果然不靠谱啊,来来来,拿起你武器吧,让老子看看你这个最年轻的圣域这四年到底能厉害到什么程度!”
亚伯拉罕有些无奈的搔了搔头,很无力的说道:“来真格的?”
“废屁,你当老子大老远过来陪你过家家?少废话,你要是舍不得我陪你一座新餐厅!”
得到乌瑟尔肯定的回答后,亚伯拉罕很欢畅的笑了起来,就像是阴谋得逞;一把闪着魔法光晕的淡蓝色单手长剑出现在他手中,一股寒气从剑身上发散出来,桌上的液体甚至立刻就出现了薄薄的冰皮。
“你二大爷啊!霜之哀伤!你从哪把这鬼东西找出来的?这不公平!”
回答乌瑟尔的,是亚伯拉罕挺身一刺,中规中矩的骑士教学课教导的第一个动作。
随着亚伯拉罕的一刺,他与乌瑟尔之间的空气仿佛都被冻结,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波纹向四方辐射,大厅中的家具与器物接连因为这庞大能量的冲击而被冻成粉末!
“你二大爷啊,你上来就玩真的!看我不把你个混蛋打爆!”
话音刚落,乌瑟尔手中的双手大剑便爆发出一道刺眼的火色光芒,冰与火的领域在半空中碰撞,两位圣域强者,一出手便舍去试探,全力一击。
一击过后,冰火领域也随之破碎,两人齐齐吐出一口鲜血,两败俱伤。
但是战斗才刚刚开始,亚伯拉罕剑走轻灵,闪转腾挪,外放的寒冰斗气时隐时现,所过之处冻结一切。
乌瑟尔手中的双手大剑稳定的挥舞着,霜之哀伤的每次出现都必然会被他稳定的拦截,而后趁势送出一缕暴烈的火焰斗气,拂去剑上的寒意。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亚伯拉罕的实力以及霜之哀伤的诡异,就在他全力封住眼前这记致命一击的时候,一道与亚伯拉罕毫无二致的身影自他背后快速袭来!
亚伯拉罕借助霜之哀伤的能力,创造出的镜像实体攻击——分身斩,就这样出其不意的被释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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