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芳喜,听说太子爷在你们前台搞得下颚脱臼,怎么回事?”
趴在前台上问话的人是小周,一脸八公相。趁着快下班了,这家伙提前下楼来问长问短。
“想问什么内幕消息,得先请我们吃饭。”颜妍虽然不姓姑苏慕容氏,却深谱他们“以彼之道,还治彼身”的绝技。
六月债还得快,小周嬉皮笑脸:“二位姐姐,薪水一发我就请,不过请了一顿饭,那两百块钱我可就不还了啊!”
“不行,一码归一码。饭照请,债照还。”
颜妍难缠得像个蜘蛛精,小周避其锋芒,只去追问顾芳喜:“我可听说,是你害得太子爷下颚脱臼的。”
小周狡猾,把老大一八道,明明是太子爷自己笑掉下巴的,关我什么事。”
“什么好笑的事情让他把下巴都笑掉了?”
这话问在点子上了,顾芳喜顿时哑然。
小周不依不饶地追问:“你到底干了什么让他那么好笑?”
这点有些难以启齿,不光是她没认出方君玮来,还因为被方君玮认出她写的简睿的名字后,她还企图糊弄他。把人家当不知根底的外客,结果谁知却遇上个最知根底的人。唉,真是有苦说不出来。顾芳喜只能没好气地道:“我讲了个笑话给他听,笑掉了他的下巴行不行?”
“什么笑话那么好笑,也说给我听听啊。”颜妍极好奇。
“你还敢听,我可先提醒你,有太子爷的前车之鉴摆在这啊!要不要重蹈覆辙你自己慎重考虑。”
颜妍权衡利弊:“那还是算了吧。芳喜你的笑话看来杀伤力太强。”
“她这算什么,听的人才掉了下巴而已,我小学五年级的时候说笑话给同学听,听得他牙都掉了。”小周说。
“胡说,什么笑话那么好笑?”
小周一本正经:“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但是我说完后听的那个同学不笑,我一气之下就给了他一拳,结果打掉他一颗门牙。”
顾芳喜和颜妍先是听得一愕,反应过来后笑成了一团。
顾芳喜笑着笑着突然想到,幸好她上午只是嘀咕了一句“也不怕笑掉下巴”,若是说的是“也不怕笑掉大牙”,那太子爷的牙只怕保不住了,想像一下英俊潇洒的公子哥要是突然变成满口没牙的瘪嘴相,不由更加捂着肚子狂笑起来。
他们仨正嘻嘻哈哈时,电梯叮的一响,有人下来了。忙齐齐把笑意一收作认真工作状。
从电梯里走出来的是方君玮和简睿。
“直接到地下停车场去取车不好吗?”简睿边走边说。
“我最讨厌进地下室,灯再多也是黑呼呼的感觉。走到大门口,让保安替我们把车开出来就是了。再说,地下停车场可没有漂亮的前台接待小姐看。”
方君玮朝着简睿挤眉弄眼,他淡然一笑:“公司最漂亮的唐小姐就在你手下工作,你还用得着来看前台接待?”
“美女这个东西,多多益善。前台这两个也不错,虽然不是艳光四射型,却很有几分甜美味道。那个顾芳喜眼睛特别漂亮,灵动有神,会说话似的。”
简睿心中一动,下意识地朝着前台看过去。顾芳喜没有看他们,她低着头不知在干什么。
顾芳喜一看到方君玮和简睿双双走出来,马上就低下头去假装整理台面。不敢看他们俩,希望他们赶紧走,走得越快越好。
方君玮一看到她那样子,就知道她心虚,不敢看他们。偏偏要百上加斤,拉着简睿走过去:“顾芳喜,听说你会写篆体字。这种字体很古老,认得的人都少,别说写。你能不能写几个给我们看看。”
顾芳喜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飞快瞥了一眼一旁的简睿,他脸色平静,看来方君玮没跟他说什么。想一想,她小心翼翼地答:“方经理,我不太会写,只是瞎写罢了。”
“瞎写也写两个来我看看,我很想见识一下古老的篆书。”
顾芳喜没辙,只得提笔,正想随便写几个字把他应付过去。方君玮却兴致勃勃地道:“写我的名字,我要看看我的名字用篆体字写出来是什么样子。”
顾芳喜遵令行事。‘方君玮’三个字用篆体书写出来,一勾一描皆如画。
“呀,还真好看呢。再写一下简总监的名字,看看什么样。”
方君玮说得非常自然而然,听在顾芳喜耳中却是嗡的一声轰响,这个家伙,原来在这里等着轰她一炮呢。
笔握在手里顿时沉逾千斤,心里恨得不行。她一个人躲着缠绵书写过的心事,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若无其事地写出来呢。手心沁出了汗,脸也胀红了,方君玮还不肯放松地催:“快写呀!简总监的名字你知道吧?简睿。”
逼得太紧把顾芳喜给逼恼了,抬头瞪了他一眼,把笔一搁。
“对不起,方经理,我要下班了。”
言外之意,工作时间以外,恕不奉陪。大不了不在你这干了。
方君玮一怔,顾芳喜已经径自转身往后面更衣室去了。
颜妍见顾芳喜突然闹意气,忙在一旁替她圆场。赔笑道:“方经理,简总监,芳喜她今天有要紧的事情要办。所以时间一到马上赶着下班,不然肯定会写给你们看的。”
小周也赶紧附和:“是呀是呀,顾芳喜平时最温柔和气不过,从不给人脸色看。”
他话音未落,颜妍已经狠狠斜了一眼。这小子,不会说话就不要说。“从不给人脸色看”,岂不在落实这回就是在给二位上司中的上司脸色看。
简睿淡淡一笑:“没关系,君玮,我们走吧。”
方君玮走得很有几分悻悻然,一而再地看了同一个人的脸色,前所未有,奇耻大辱。以他方氏王国‘一代储君’的身份,多少女孩子在他面前奴颜婢膝、曲意逢迎,居然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里遇上个这么不卖帐的。她心里看来只有……
方君玮下意识地看了身旁的简睿一眼。他光洁的侧面轮廓在夕阳下有玉琢般的质感。
有匪君子,如切如蹉,如琢如磨。无疑,简睿就是这样一位能教人“终不可谖兮”的君子。
两名保安一前一后把他们的车送到大门前。简睿和方君玮告别,开着自己的车走了。
方君玮坐上自己的车正想发动时,手机响了,接起来一听,一帮平日里常聚的公子哥们叫他去吃饭。饭后去预备去看一个珠宝展,展示的全是南非极品钻饰,重金邀请了几位国际名模来主场秀。各种肤色的美女都有,怪不得一群花花公子个个兴致十足。
方君玮也听得眉飞色舞:“你们等等,我马上就到。”
挂了手机,方君玮把车子驶出了大门,上了大街,忽看到前头不远处顾芳喜骑着电动车的身影。顿起恶作剧之心,刚才吃了她的瘪,这会去吓吓她好了。
于是车子一加速,飞快朝着她猛冲,临近时他方向盘轻巧一转,车身几乎贴着她的身侧擦过去。
这一手车技玩得很漂亮,眼看着险象环生就要撞上人了,一切却尽在他掌握中。方向盘一转,便有惊无险擦过去了。方君玮对自己的车技很有信心,否则不会玩这么一个恶作剧。
可是他有信心归他有信心,顾芳喜却没信心得很。猛然发现有辆小车不声不响朝着她的身子猛冲过来,尽管最后关头擦身而过。她却被吓得魂都快没了,手一颤身一软,连人带车摔在路旁。
方君玮还来不及得意他纯熟精彩的驾驶技术,已经从后视镜中看到自己闯祸了,顾芳喜和她的电动车一起摔了。
糟糕!他忙刹住车跑过来救人。先把压在人身上的车扶起来,再去扶人。
“你没事吧?”
“方君玮——是你。”
顾芳喜从惊骇中回过神来,瞪着眼前的罪魁祸首咬牙切齿:“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方君玮心虚地垂下眼睛,不敢吭声,只是赶紧扶她站起来。
看这样子就知道是了,顾芳喜一股气猛地冲上头顶,身子还没站稳就一把将他推出去。
“混蛋——你去死吧。”
方君玮猝不及防地被她一推,踉跄后退。一辆救护车正好风驰电掣般朝着他呜呜驾过来,仿佛一支离弦的箭朝着靶心疾射。
顾芳喜一腔怒火顿时被惊恐浇熄得一干二净,眼看车撞人亡的惨祸即将发生,她下意识地扑出去,一边拖住他一面嚷:“不要哇,我只是随口一说的。”
千钧一发之际,方君玮被她拖住了。救护车发出刺耳的刹车声,紧挨着他的身畔开过去七八米才停住,一个中年护士从车窗里伸出头来,朝着他们不高兴地嚷道:“我说你们两个年轻人,闹别扭也别在街上闹,差点出大事,有什么事回自己家里闹去。”
顾芳喜听得一愣,等她反应过来,救护车已经扬长而去了。气得她直跺脚,一跺之下,脚踝剧烈地痛,这脚定是方才被车子压伤了。再低头一瞧,右脚自膝盖蜿蜒而下至脚踝,还有大片的擦伤淤伤。泛着青紫的皮肤,血正缓缓渗出来。
方君玮也看到了,十分歉意地搓着手:“我……我送你去医院。”
顾芳喜横眉以对:“不要,你离我远点,有多远走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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