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市,一座繁华的都市,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这里近乎是政治、经济和文化的中心,一座城市。几乎囊括了所有的领域。每一天,这里都有各种社会领域的交流,1995年,画家正在进行一场画展。
记者正在采访画家,画家面带笑容,从容地回答记者问的每一个问题,有的时候,作者会提一些尖锐的问题,但是画家都能保持着微笑,像极了一个绅士。画展现场,人山人海,画家被记者包围在一幅画作的前面。
那幅画看着像一片湖泊,但是诡异的是,湖泊里的水,竟然是红色的。那颜色。让人分不清是朱红色,还是说红色,抑或是宝石红,颜色的分布。有的地方很浓,有的地方很淡,也正是那色彩分布的不均,让人觉得那片红色的湖泊,像是真的一样,里面的水。好像都在流动着。
“尤先生,你为什么这么钟爱红色呢,是不是表示,你这个人很暴力,很血腥?”果然。又有一个记者提出了非常尖锐的问题。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画家的身上,画家参加画展穿的衣服,是一套红色的西装,在这样的年代,这样的城市,这种颜色的西装,还很少人穿,除了艺术家。
尤旅的嘴角保持着四十五度的上扬,他盯着那个提问的记者看了一会,笑了笑,从容地作出了解答。
“色彩,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东西,所有的东西,都有颜色。”尤旅回答。
那个记者一边拿着纸笔记录着,一边想着要如何发问。刁难被采访者,是他的任务。终于,他钻了尤旅话里的空子,他有些得意地又问了一句:“尤先生,你说所有的东西,都有颜色,那请你告诉我,空气是什么颜色的。”
记者提问完之后,自顾自地笑了起来,那笑容,好像在彰显着他的机智。所有人的目光,又都放到了尤旅的身上。艺术,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的,这名记者,就是其中之一。他不懂,为什么这个画家随手画出来的东西,能卖那么多钱,能被很多人称颂,在他看来,这个画家的生活,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但是他,每天都在奔波,还要为每日的生计惆怅,他有些嫉妒。
本以为尤旅会不知所措,可是,当记者看到尤旅依旧淡定的表情时,他有些失望了。尤旅,几乎想都没有想,就再次作出了解答。
“空气,是五颜六色的。阴天的时候,你看到的空气是灰色的,晴天的时候,你看到的颜色是奔放的金黄,你在树林里,你看到的空气是绿色的,在花丛里,你看到的空气,是斑斓的。”尤旅笑眯眯地回答。
记者心里不甘,他在想,这个画家,更像是一个辩论者,像是一个律师,能说会道。他正准备继续问问题,尤旅就又开口了。
“红色,是我最钟爱的颜色。红色是三原色之一,它能和黄色,蓝色,三种调出任意色彩,它代表吉祥、喜气、热烈、奔放、激情、热情、斗志、和愤怒,每种颜色,在每种人的眼里,代表着不同的东西,颜色,可以反应出人的内心。”尤旅说着,饶有兴致地盯着那名提问的记者。
记者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因为他刚刚才说尤旅喜欢红色,是因为尤旅崇尚暴力。
尤旅回答完记者的话之后,走开了。画展的举办方,对尤旅非常客气,他走在尤旅的边上,恭恭敬敬地给尤旅递了杯饮料。
“尤先生,那些记者烦透了,让你辛苦了。”那人说。
尤旅拿起饮料,斯文地抿了一口,他摇了摇头:“没事。”
那人讨好般地继续说道:“我已经把他们都打发走了。这一次,出奇的顺利,据说,他们要到警校里去采访一堂社会公开课。”
尤旅愣了愣,毫不经意地问道:“他们对警校也敢兴趣?”
那人回答:“是啊,警校里的李教授,又协助警方破了一起大案。他才29岁,竟然已经是大名鼎鼎的侦查学教授了,不得不说,他真的很厉害。公开课就是他开的,据说有很多名流都去听了。”
尤旅看了看时间,问:“什么时候开讲。”
那人想了想:“好像是下午三点钟吧。”
尤旅:“知道课题吗?”
那人笑呵呵地回答:“听说了,据说是经历和犯罪的关系。”
经历和犯罪的关系,尤旅在心里低喃了两句。
那人有些疑惑:“尤先生认识李教授吗?怎么感觉你也感兴趣?”
尤旅把手里的饮料瓶子,递还给了那人。他摇了摇头:“很想画一幅李教授的肖像画。”
那人有些犯难了:“这个李教授,据说为人古怪,脾气不好,年少轻狂,虽然爱张扬,但都是通过破案强势让公众知道他,其他宣传的途径,他可能会不屑。”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发现尤旅的表情有些不对劲,他赶紧改口了:“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自以为是,你想帮他画肖像画,是他的荣幸。”
尤旅只是笑笑,不再说话了。
中午的时候,尤旅把身上那身红色的西装换了下来,他打了个电话,没人知道他给谁打的电话。他只对着偌大的手提电话说了一句:“想个办法,我要进警校,听李可开课。”
傍晚,画展方进休息室的时候,突然找不到尤旅了,打他的电话,也没有人接。工作人员,只看到休息室的沙发上,整整齐齐地叠着一套红色的西装。
警校外面,有不少人,这一天,警校难得地对外开放。但所谓开放,也不过是有限度地开放,除了部分特许的媒体可以进入,也就只有受到警校邀请的学者和警方的人可以进了。尤旅戴着一顶白色的鸭舌帽,手里拿着邀请函,轻轻松松地进了警校里。
尤旅走在路上,警校里走动的学生,尤旅突然有些感慨,他在想,自己原本也该有一段平凡的人生。
学术报告厅里,早就挤满了人,尤旅好不容易才挤了进去,偌大的学术报告厅,根本没有办法容下那么人,很多人都坐在外面,他们连李教授的人影都看不到,就连声音,也只能隐隐约约捕捉到一丝。李教授的名声远扬,一次公开课,吸引来的人,竟然不比尤旅办画展的人少。
尤旅挤在拥挤的角落里,他扬着嘴角,横幅上,写着这次公开课的讲题:经历和犯罪的关系。
等待了很久,终于有一个西装笔挺的年轻人,走上了讲台。
年轻人的脸上,满是自信的笑意,底下那么多人,年轻人却一点都不紧张。要知道,底下坐着的,是全国各地来的专家和学者,他们有渊博的知识,深厚的经验,如果有人是班门弄斧,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来。
很多人,也是第一次见李教授。
李教授的声名远播,但他毕竟太过年轻,很多人脸上都是不屑,他们巴不得李教授出洋相,好平衡他们的心理。这次公开课,竟然隐隐地有一些火药味,还没有开讲,就有人开始提问了。
李教授也不在意,他悠然地坐在讲台上,回答着提问者问出来的每一个问题。
这感觉,就像是尤旅在面对那些记者提出来的尖锐问题一样。
不一样的是,尤旅很优雅,但是李可的回答,也带着刺。警校的领导有些担忧,不少人的脸上都冒出了汗珠。李教授,是警校的名声,但也是警校的祸害,因为李教授,经常目中无人,得罪一些声名远扬的学者和专家。
一次又一次地提问,都被李教授妙语连珠地挡了回去,作为提问者的学者,竟然被李教授一个又一个反问,驳得哑口无言。
正是夏天,学术报告厅里很热,尤旅的目光一扫,很快,他在座位席上,发现了两个人:杜磊和许伊。
尤旅微微一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火药味十足,但是却不同于泼妇骂街,李教授的每个回答,都充满着学术的味道。
尤旅心里有些赞赏,这是他第一次正面听李教授讲这么多话。
所有的提问,都被李教授巧妙地驳了回去,李教授突然站了起来,他在讲台上,扫视下面一颗又一颗黑压压的人头,笑问了一句:“还有人有问题吗,请问我可以开讲了吗?”以叼土号。
目中无人,但却没有办法挑出李教授的错误来。
悸动的学生,最爱的就是这样的教授,场中突然爆发出一阵轰鸣般的掌声,李可在万人瞩目下,开始了他的讲课。
尤旅,突然听得入了神,他发现,李教授说的内容,很高深,一张嘴,就是各种理论,但是,每一种理论,李教授都会在现实生活中找到案例的原型,尤旅发现,这些专家和学者每天都在研究的东西,似乎并不难懂。
尤旅的心突然一颤,因为,李教授的目光,从他的身上扫过。
当目光挪开的时候,尤旅才知道,那只是不经意而已。
“人的经历,和犯罪,有关系。就像一个从小受到虐待的儿童,长大后,他很可能会进行犯罪,他是潜在的犯罪嫌疑人。但是,人的经历,从来都和犯罪没有必然的联系,没有任何理由,能成为犯罪的借口。”
李教授的这段话,突然让尤旅的心绞痛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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