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做过具体的调研也没充分准备,陆熹所能想到的暂时也就这些,不过只是这些对姨夫来说应该足够,按着这个思路做下去,总比按照姨夫的思路做小产业园好。而姨夫是否能说服不求进取的大伯,那就要看他自己的能力。
给爸妈和姨妈以及姨夫盯着看,陆熹嘿然一笑说道:“我就是突然想到的,能不能做起来还得看姨夫的。”
此时国内的旅游业较之前几年相比已渐入佳境,再加上明年黄金周的形成,旅游业将会更加兴旺火爆。陆熹不会说明年国务院会为拉动内需,刺激国民消费,公布新的休假方案从而形成黄金周。但从周庄一隅就可以看清当下的旅游业发展形式,陆熹认为只要姨夫目光不短浅,真心想为陆塘做实事,就应该会采取他提出的方案发展陆塘经济。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陆熹低头吃饭不再接话,陈家康问了几句也就不再问。吃过晚饭,陆熹躲进天井跟小表姐聊了会儿,徐幼珍帮着表姐钱芳收拾过碗筷,就过来叫陆全忠和陆熹两人回去。陆熹应声上楼去叫小妹,没想到小妹偷喝了几杯米酒,这会儿已经倒在陈丹滢的床上睡熟。小妹酒醉叫不醒,三人只能将她丢下,要陈丹滢帮忙照顾,明早过来接她。
从姨妈家出来,陆全忠拉着徐幼珍往陆全友家走去,他也是怕明天去参加婚礼让人家不高兴。陆熹不愿独自回老宅,心想爸爸给大伯打过电话之后的表情,自己这个未成材的小海龟跟过去,应该可以为爸爸吸引一下火力,也跟着过去。
明天是堂兄的婚礼,大伯家门外已经贴上了红色大喜字,跟着爸妈走进院子,能看到堂屋内的灯光下,大伯夫妇以及姑姑夫妇四人坐在里面说说笑笑。
大伯陆全友正对着窗口,看到有人进院子,目光瞄过来笑脸顿时消失,人却是没动一下的意思。
爸爸和妈妈走进屋内,陆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听见大伯母和姑父招呼爸妈,没听见大伯和姑姑的声音,犹豫片刻跟了进去。
屋内几人看到陆熹进来,都怔了一下,姑姑陆晓萍忍不住哼了一声,说道:“不是出国读大学,怎么两年就回来了?”
“国外再好,也不如家啊。”陆熹不等爸妈接话,大咧咧在沙发上坐下去,又拉着妈妈坐在身边。
果不其然,姑姑陆晓萍说完,大伯陆全友就接话道:“小三,你是不是成绩不行,给开除了?这点你就不如陆兵和陆雪啊!”语气带着明显的嘲讽与得意。
美国高中开除国际生是常事,陆熹的确见过不少,不过他成绩优异,退学时老师都在挽留。但这会儿为了不让爸妈成他们的出气筒,只能笑着说:“我成绩一般,想进个好大学也不容易,上所野鸡大学还不如回来读书。”
大伯和姑姑脸上带着轻蔑的笑,姑父齐伟民笑着接话问道:“那你回来还要参加高考吧?”
姑父给陆熹的印象还不错,只是人太软弱给姑姑管得死死的,点头笑了笑,说道:“过几天就去上学。”
陆熹的话音才落,大伯陆全友哼了一声,说道:“你出国之前我就知道你早晚都得回来,既然回来了那就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至少也要考个新港大学才行,晓萍你说是不是?”堂兄陆兵和表姐陆雪两人就是从新港大学毕业的。
陆熹呵呵笑着点头,一直给扔在一旁的陆全忠这时才能接上话,看着陆全友和陆晓萍问道:“小兵明天办喜酒,都准备好了吧?”
陆熹本想自己来吸引火力,可爸爸一接话就给大伯和姑姑找到了由头。大伯陆全友冷眼沉着声说道:“你厂子开不下去,这会儿又回来认我这个大哥了?我这可找不到什么活给你干!”
陆晓萍也接话道:“大哥,你说现在怎么什么人都有,自己风光时怕亲人抢了财路不认亲,一到落魄时就四处攀亲。”一张脸让人厌恶的恨不得让人一脚踹过去。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爸爸和大伯与姑姑的矛盾由来已久,只是因为堂兄和表姐的工作才搞得水火不容。陆熹听爷爷讲过,爸爸和妈妈婚后搬进外公的宅子,大伯和姑姑就很嫉妒。外公去世之后,两人还曾想搬来一起住,给爷爷和妈妈拒绝了,从那之后,大伯和姑姑就对爸爸和妈妈有其他想法,归根结底就是两人太贪婪。
爸爸脸色不好看,妈妈也紧紧捏着包带,陆熹只觉得大伯和姑姑太没人情味,蹙眉道:“没人不认亲,是你们只想着自己,当初兵哥和二姐大学毕业要在新港发展,根本就看不上我爸那厂子,是你们死活非要两人到我爸的小厂子去工作的,我爸也是听兵哥和二姐说不去,怕耽误两人的发展,才会拒绝你们,兵哥和二姐现在不比在我家厂子工作发展的好?”
不给大伯和姑姑说话的机会,陆熹继续说道:“当初也是你们主动要断绝关系的,我爸可没说过什么,再说我家厂子只是安装治污设备,现在已经验收完毕,还是要继续开工的,还没落魄到四处攀亲的地步……。我家厂子红火时,你们都想着把自己家人塞进去,现在怎么不说了?”
陆全友和陆晓萍没吭声,阴着脸盯着陆熹。
三人目光对视,看到两人的丑恶嘴脸,想起前世的往事,陆熹又是一股火冲上心头,说道:“都是亲兄妹,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我爸妈每年年底都会打钱过来,你们钱照拿,臭脸还摆出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你们这样的亲戚。给狗一块骨头,狗都知道摇摇尾巴的,做人做到这份上,怎么还自我感觉良好?叫晚辈看着,你们觉得光鲜了?镇党委书记,妇女主任,我看还不如那些平头百姓懂事理。”
陆全友听陆熹说出这一番话,顿时吼道:“用不着你来教训我!”又盯着陆全忠吼道:“瞧你养的好儿子!”
陆晓萍厉声道:“就凭你对长辈说这些,你这辈子就没什么出息!”
陆全忠有一副好脾气,也觉得儿子说的过分不让他再说,陆熹无所谓的一笑,拿过妈妈的包将爸爸早包好的红包拿出来,说道:“既然大伯不想我爸妈来给你们添堵,那礼金也不要收了,反正我们家落魄了也要用钱,你们收了用着心里也不舒坦……,哦,以后我们家每年也不会给你们钱了。”
陆熹甩了甩手里的钱,笑着塞进自己的口袋里,拉着一直不做声的妈妈往外走,陆全友怔了片刻,骂道:“混账东西!”
爸爸又来拉他,陆熹停下脚步又道:“爸,你没错,何必总来自找不痛快?人家眼里就没你这个兄弟,当初你娶了我妈,住进大宅子里,某些人就嫉妒,外人不说闲话,自家人却在说。某些人不孝顺,总说自己脾气不好,喝完酒就对老人家发脾气,他发脾气怎么不冲自己老婆孩子,干嘛找老人家……”
自己做过什么想过什么,只有他自己最清楚,给说到痛处,大伯陆全友气呼呼的吼了一声:“滚!”
陆熹轻笑转身拉着妈妈出去。陆全忠犹豫一会儿跟了出来,出了院子就要教训陆熹,徐幼珍挡在面前,冷声道:“陆熹没错,你每年给他们钱,我没说过什么,可你今天不能教训我儿子!”她也早受够了他们的嘴脸,养条狗还知道跟主人摇摇尾巴呢,儿子的话没错。陆全忠是家里的顶梁柱,但家里徐幼珍掌大权,见妻子护着儿子,陆全忠无奈叹了一声,独自往老宅走去。
爸爸走得快,很快就不见了影子,陆熹和妈妈跟在身后默默不语,远远就听见身后有人叫:“小婶、小三”,停下来就见堂兄陆兵跟一个女人跑过来,月色不明,女子的长相倒是看不太清,陆熹认不出是不是前世那个嫂子。
陆兵给徐幼珍介绍妻子汪小丹,听到名字,陆熹才确定还是前世那个对人和善的嫂子。
陆熹看不惯大伯和姑姑,不过对堂兄和堂嫂印象不错,等妈妈说完,他把那一沓钱掏了出来,说道:“明天的婚礼,我爸我妈不能参加了,这些钱是我爸妈给你和嫂子的。”
即使家里现在状况不是很好,但爸爸出手依旧很大方。98年鹿城月人均工资还不到千块,爸爸一出手就是一万块,陆熹刚刚在大伯家把钱拿出来,都能看到大伯火热的眼神。
陆兵接过去又说太多塞了回来,陆熹笑道:“礼尚往来,等我结婚,兵哥的红包可不能比这少啊。”又强塞进堂兄手里。
陆兵这才笑着收下,在陆熹肩头轻轻捶了一下,想想他爸和小叔之间的事,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不提此事。四人聊了一会儿各自回家,陆熹不去爸爸眼前自找没趣,跑去后罩房又坐在窗口,靠着窗框望着安静祥和的夜色。
昨晚闹得不愉快,婚礼也无法参加,陆全忠和徐幼珍也不打算在陆塘多留。从陆塘回来的路上,陆全忠一直阴着脸不说话,车内气氛沉闷,陆熹和小妹也知趣的不说话。正午时到家,陆全忠将三人放在家门口,就转头去了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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