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龙庭的王宫内,忽地爆发出一阵狂笑。笑得最大声的是坐在一把大靠背椅子上的粗壮的男子,他的身上裹着一件镶嵌着丝绸边角的虎皮军服,前额剃光,留了三条很精神的辫子,辫尾又黑又卷,仿佛三只牛角顶在头上。这正是匈奴国的大王军臣单于。军臣单于正当盛年,他继承了匈奴帝国单于一贯的贪婪与狡猾。在他看来,帝国旁边的大汉越强大,就越象身边圈养的肥羊,只是这羊不但会长毛,还会生长丝绸、陶器、米粮、美女。
见单于笑得如此得意,单于的大臣右贤王也不觉搓着脖子上的檀香木珠子,好奇地问:“单于,又有什么好消息?”
“把毒蛇派到鸡窝,小狼送进羊群,果然能得到很高的报酬。”单于笑道:“狼牙的消息已经到了,汉国的笨蛋皇帝又给我们送来一大群肥羊。”
“一大群肥羊?”单于大弟左谷蠡王伊稚斜也奇怪起来:“探子说皇帝派了车骑将军卫青统军十万来攻打我国,单于认为这卫青是只肥羊?”
“他?”军臣单于不屑道:“他是只羊,但最肥的不是他,他只是猎狗群前面的小羊。皇帝的大军另有其人。”站在单于身前的是他的儿子于单,这个孩子继承了他汉族母亲的美貌,但瘦削的身段在众多匈奴大臣中显得特别单薄。他见父亲雄心勃勃的样子,不免有些担忧:“父王,我们刚刚才从汉国抢掠了一些粮食,您难道还准备亲自出兵吗?”
伊稚斜个头虽不及自己大哥,块头也不小。他听见侄儿的话语,不免心生鄙视,心道:王的宝座上应该是狮子和老虎的后代,狮子娶了只白兔做老婆,能生出什么勇士?想着想着,他自然地瞪了王子一眼。
右贤王注意到伊稚斜的眼神,便哈哈笑着,一边拍拍王子的肩膀,一边道:“懦弱的汉国从来靠着和亲与赠礼求得我国的庇护,这次突然出军,妄想捋我虎须,莫非有所仗伺?”
单于猛地起身,抓起殿壁上悬挂的雕花大弓和牛皮箭筒,大步走出宫殿。众多匈奴王公们纷纷跟在他的身后,一群人站在院子里,但见单于搭箭道:“自从马邑险中汉人的阴谋,匈奴已经很久没派大军进关内抢夺了。小股偷袭,早让本王厌倦了。再不拉弓打猎,我怕自己的马儿会肥得不能奔跑,胳膊会长出赘肉不能射箭。”话音刚落,他的箭如流星,一只野鸡忽拉拉扑腾起来,羽毛挣扎了一地。王公们纷纷叫好。
单于眼睛一眯,狠狠道:“刘彻小儿,以为用自己的小舅子卫青做诱饵,就可以吸引我们的大军前往上谷,哼哼,他太低估匈奴帝国了。另一批探子已经报来,雁门、云中、代郡都有异动。如今汉将李广在雁门驻守,公孙贺驻守代郡,只有公孙敖军队半途失了踪影,估计要从云中出发。右贤王,云中一带,比邻你的领地,你敢不敢和本王比赛打猎?”
右贤王笑眯眯道:“单于,您觉得这次汉军会把主力集中在哪里呢?”
单于转问儿子:“你的判断呢?给叔王们说说。”
于单王子看看四周野心勃勃的面孔,不觉有些紧张。他不敢和叔叔伊稚斜的目光对视,右贤王虽是只老狐狸,但笑容至少没那么逼人。他便对右贤王道:“按照狼牙的分析,卫青如果是诱饵的话,主力军队很可能集中在李广那里。公孙贺和我们打仗多次,他那里的军队也不会太少。汉军吹嘘这次带了十万大军,那么李广那里至少有五万吧。其余三人平分,大约也不过各带一万多骑而已。”
单于满意得瞅了儿子一眼。谁说自己这儿子将来不能担当单于,他想,这个智谋,完全不输于汉人嘛。他大声道:“说得好!这些军队当中,惟有李广胆色过人。我们的主力大军被左贤王带往月氏抢掠了,这里只留有八万铁骑。这样,我亲率五万骑兵埋伏在雁门,先灭李广,杀掉汉军的锐气!”
右贤王连连点头:“单于英明,李广虽勇,只有守关之能,他要敢独闯我国,非把他杀个落花流水,那其余三万铁骑呢?”
左谷蠡王伊稚斜抢先道:“我带两万对付公孙贺。这家伙上辈是我匈奴族的奴仆,却背叛我国,投降汉国。哼哼,我的两万铁骑刚从云中回来,这次再去云中,给公孙贺绕绕圈子。他的军队就无法接应李广。嘿嘿。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再抢批粮草回来。”
单于立即追问:“那代郡的军队呢?”
右贤王嘿嘿一笑道:“代郡?公孙敖是长安的混混,仗着是卫青的铁杆兄弟就被笨蛋汉皇帝派来领军,我只要埋伏五千弓箭手,就可以把代郡的军队打败。”
单于满意道:“好!好!杀只兔子何必派上十匹野狼。只是那皇帝派来的诱饵卫青你们想过没有?”于单王子正待说话,伊稚斜上前一步,把王子几乎撞到身后,他粗声道:“单于,可不是您说的,杀只兔子而已。我派手下的千夫长海里带五千骑兵去教训他就足够了。”
单于见儿子面孔涨红,却也不敢与他叔叔争执。他沉思了一会儿,哈哈大笑起来:“听说卫青以前只是个马夫,但姐姐貌美,做了皇帝妃子,他才被提拔到军中。此等小儿,胜之不武。五千骑兵也不用了,这样,于单你带三千骑兵出去,活捉卫青,问皇帝再要一群美女来交换!”
众人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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