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青满脸震惊的望着地上姬喜和姬云的尸身,刹那间全身如坠冰窖之内,从头凉到脚。
为何会如此!为何会如此!
死在地上的应该是姬丹才是,为何现在却反了过来,姬丹活生生的挺立在他面前,而大王和姬云却倒在血泊之中。
姬青无论如何也想不通面前这一幕,但是他却明白一个道理:此刻,他不杀姬丹,姬丹也必杀他,别无退路。
姬青双目尽赤,指着姬丹厉声喝道:“杀!”
两名侍卫提刀猛扑了上去。
当当!
两道刀光袭来,姬丹顺手一架,两柄长刀便已脱手而出,下一刻,那锋利的刀刃已经从他们脖颈上划过,两颗人头瞬间落地。
迅捷绝伦的刀法令姬青目瞪口呆,许久才反应过来。
杀!
姬青不顾一切的连人带刀朝姬丹劈头砍去,发出绝命一击。
咯!
姬丹轻轻挥刀将姬青的刀锋荡开,顺手在他脖颈上狠击一拳,姬青的颈骨立即碎裂,头颅歪倒在肩膀上,像条死狗一般瘫倒在地。
寝宫外脚步声如雷,喊杀声震天。
姬丹缓缓走到寝宫门口。
只见一片密集蚂蚁般的红甲禁军和白衣门客们如狼似虎的冲杀而来,红衣禁卫们招架不住,大部分都已弃械投降,只有小部分禁卫还在顽强的抵抗,边战边退逐渐退近寝宫门口。
“住手!”姬丹喝道。
众人纷纷停住,齐齐抬头朝寝殿门口望来。
只见大殿门口,太子姬丹长发披舞,不但一身白衫浸透了鲜血,满头满脸都溅满了血珠,手中的长刀尚在一滴滴的滴落这血珠,如同魔神一般。
“殿下!”鞠武、高渐离和狗屠等人喜极而呼。
人群之中,一个白衣女子扔下手中的长刀,喜极欲泣的望着看似完好无缺的姬丹,只觉如同做梦一般。
“末将南宫尘雪,拜见殿下!”
一个二十多岁的白袍小将,将长剑插回剑鞘,排众而出,对着姬丹弯腰深深一拜。
南宫尘雪,春秋时宋国猛将南宫长万的后人。当年南宫长万叛宋之后,家族就此破落,一代不如一代。十年前姬丹将尚年少的南宫尘雪从盗贼手中救下,并收入虎卫军之中,后被调入禁军之中。因其武艺超群,逐渐崭露头角,曾在护卫燕王狩猎之时射杀袭击燕王的猛虎,深受燕王姬喜信任,逐渐晋升为禁军左军都尉。
姬丹朝他点了点头,转头对残余的数十名禁卫喝道:“逆贼姬云与禁卫统领姬青阴谋叛乱,弑杀大王,南宫将军等率众前来救驾,你等还不速速弃械投降?”
当啷当啷!
兵器掉落了一地,只有为首的禁卫将领巍然不动。
那名将领凝望着姬丹,缓缓的问道:“太子殿下,大王可好?”
姬丹脸上露出哀痛的神色,沉声道:“已被姬云小儿谋害,你可入内查看。”
那名将领脸色大变,纵步急速往寝宫内奔去,众将士也簇拥着姬丹往寝宫内奔去。
大殿之内,血流成河,横尸遍地,触目惊心。
众人将视线集中在大殿正中的姬云和姬喜的尸身之上。姬云手中的长刀仍然紧握着,燕王姬喜躺在他身旁,当胸被姬云的长刀透穿,全身再无其他伤口。
那名禁卫将领呆呆的看了半响,朝燕王姬喜的尸身拜了下去,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之后,突然横刀对着自己的脖子一抹,一股鲜血自喉头喷涌而出,身子便歪倒在地。
姬丹不禁神色微变,转头朝南宫尘雪等人问道:“此人何人也?”
南宫尘雪微微叹道:“此人乃禁卫副统领苏禹。”
姬丹点了点头道:“真义士也,当厚葬之!”
一旁的高渐离道:“燕王驾崩,姬云弑父,如今当召集国中重臣前来共见证之,以证殿下之清白。”
姬丹赞赏的看了他一眼,高声喝道:“击鼓,鸣钟!”
说完撕下一长块白色衣襟,缠在额头上,对着姬喜的尸身跪了下去。
****************
襄平城东,相国府。
相国剧越,乃当年燕国名将剧辛之子,大燕国正是因当年剧辛变法改革之后,国力才逐渐强盛起来,而后来更与邹衍两人游说五国围齐,而且辅佐乐毅率五国联军连下齐国七十城,几乎将齐国灭了,晚年虽然在攻赵的时候兵败被杀,但是瑕不掩瑜。如今剧越仰仗父亲的余威,又身居相国之职,位极人臣,而且还是燕王第四子的姬毅的岳父,可谓是位高权重,在整个燕国也算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大堂之内,剧辛居中而坐,右边坐着姬毅和儿子剧耳,左边坐着上大夫司马宇、中大夫粟政两人。
四人已酒过三巡,都已微微有了醉意。
上大夫司马宇放下酒樽喟然叹道:“太子鲁莽而无脑,居然派人刺杀秦王。如今是引火烧身,不但丢了大半个燕国,恐怕再过十天半月,秦人的渡船造好之后,大燕国数百年的基业就要转手于秦王,我等都将成为阶下囚也。”
粟政醉意熏熏的说道:“恐怕成为阶下囚而不得啊,秦人残暴,恐怕会取了我等的人头去请功,死无全尸啊!”
“哈哈哈!”剧越仰头哈哈大笑。
两人一愣,齐齐朝剧越望去:“相国为何发笑?”
剧越哈哈笑道:“两位大夫不必担忧,秦军不日将退也。”
一语既出,不但粟政和司马宇满脸惊讶,就连姬毅也是大惑不解,三人疑惑的朝剧越问道:“相国莫非有了退敌奇策?“
剧越脸上露出诡异的神色,笑道:“退敌者,乃大王也!”
他扫视了一眼众人惊讶的神色,又淡淡笑道:“燕地苦寒,辽东尤甚,秦人为何苦苦穷追不舍?只为取太子之人头以息秦王之怒耳!当日大王拒让太子入城,迫使其不得不藏身于衍水之中,今日为何却令诸位王子和我等隆重迎接?”
三人陷入沉思之中,突然司马宇脱口而出:“大王他……”
话未说完,便被剧越挥手拦住。
剧越哈哈笑道:“秦军将退也!”
粟政和司马宇对视一眼,露出会心的笑容,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姬毅终于反应过来了,大惊失色的站了起来:“王兄为了大燕呕心沥血,父王岂可如此!”
剧越沉下脸来,厉声道:“坐下!自古成王败寇,既然他选择了刺杀秦王这条路,就得承担失败的后果.大燕数百年基业岂能就此葬送在他的手里?”
姬毅自来惧怕这个威严的岳父,竟然被训斥的不敢做声,乖乖的坐了下来。
当当当~
咚咚咚~
忽听得钟鼓悠然响起,声波荡遍襄平城。
剧越等人脸色大变,不由纷纷站立而起。只听得钟鼓声绵绵不断,悠然九响,声音澈传到相府之内。
一名下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启禀相国,门外有禁军骑兵前来请见,言宫中有重大要事发生,太子殿下急请相国入宫!”
当!
剧越手中的酒樽摔落在地,酒水喷洒了一地。
*****************
王宫之内钟鼓齐鸣,声音传遍襄平城每一个角落里。
整个襄平城震动。
钟鼓齐鸣,那必是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
百姓纷纷奔上街头,四处打听。
大街小巷之中,不时有全身披挂的士兵簇拥着国中重臣朝王宫内奔去。
相国剧辛、上大夫司马宇、中大夫粟政、上将军乐开和亚卿骑信几乎同时到达王宫门口。
王宫正门,上百名黑甲禁军如临大敌,宫墙之上更是弩箭林立,随时准备射击。
率众守在王宫门口的正是禁军左军都尉南宫尘雪。
一个二十出头,身穿鎏金皮甲,头戴紫金束发冠,披一袭红色披风的小将,骑一匹火红色的良驹,手中长剑直指宫门,率着上百名赤甲禁军与宫门口的禁军对峙。
金甲小将手中长剑直指南宫尘雪,厉声喝道:“南宫尘雪,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阻止本官入内,再不让开,小心本官砍下你的狗头!”
南宫尘雪淡淡笑道:“对不起三殿下,本将奉太子殿下之命在此守候,所有入宫者随从不得超过十名,否则不得入内,还请见谅!”
金甲小将正是燕王第三子姬冲。
姬冲勃然大怒,手中长剑一挥:“来人,给本官冲进去,敢阻拦者杀无赦!”
“喏!”
身后禁军将士轰然响应。
南宫尘雪神色一变,高声喊道:“备箭!”
宫墙之上也响起一阵弓弦拉开的响声,密密麻麻的箭头对准了宫墙下的姬冲等人。
眼看双方剑拔弩张,冲突一触即发。
“且慢!”
亚卿骑信纵马而来,横在双方中间,拱手对姬冲施礼道:“三殿下,南宫将军也是奉命行事,如今宫内钟鼓齐鸣,必有要事发生,我等当速速入宫,免得误了大事,不知殿下以为然否?”
姬冲黑着脸,冷哼了一声,回头对身边的一名将领喝道:“给老子选几个利索的跟过来!”
说完翻身下马,将马鞭扔给侍卫,率着十名侍卫气势汹汹的往宫门内奔去。
剧越和骑信等一干重臣也相继跟着进入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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