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何德何能……”

柳生名正要推辞。

太上长老已经带着秦长老找到了张清河。几人朝着后山而去。

而柳生名则是愤怒的朝着山门外跑去。

他根本不知道该往何处去追寻。更何况，若是真有人掳走了江离和雨霜雪，那凭他的实力，也未必救的回来。

……

后山之中。

秦长老不解问道：“若是有人掳走了那两个孩子，柳生名怎么可能救得回来！这根本只是白费力气，让他无法参悟太玄剑经。”

太上长老看着牢狱，似乎完全没有在意柳生名：“听你说那是一个关心其他弟子的外门弟子，我只是想知道，若是在天下闻名的绝世剑经与其他弟子的安危面前。他会选择哪一个？”

“我不明白。”

“所以你才迈入不了地阶，只能练练那些花架子剑式！因为你根本不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太上长老的喝问中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让秦长老唯唯诺诺，仿佛江离被骂的时候一般。

“可那是太玄经，太玄经啊！”秦长老不甘心的说道。天下第一流的剑经，能够修成绝世剑仙的无上剑经，这样的剑经放在自己的面前，谁不想参悟？

“所以你根本不懂什么是太玄经！”

太上长老扶额叹道：“那是白首太玄经啊，你可知那白首是何意思？那就是要参悟到白头才能够悟的了的剑经啊。就算给他悟，他又能悟出多少？”

太上长老说着一指张清河，道：“你问他，如果换他，他是救人还是悟经？”

不等秦长老询问，张清河已经淡然答道：“纵然是太玄经全本在前任我参悟，也宁愿去换师兄弟平安。”

秦长老看着张清河，竟然看不出一丝虚伪之意，只能感觉到这个人是在说着实话。

明明是自己舍弃了珍宝，换来了一个悟经的机会。但此时他来到后山查探弟子的安全，只有对徒弟的担忧，而无半分失去了参悟之机的遗憾。

太上长老长叹一声：“莫非天意。”

“请前辈指点。”

张清河肃然道。

太上长老挥袖道：“你的剑道之中，有着缺陷，所以需要太玄剑经来参悟达到圆满。”

“是。”

“但此时剑经参悟与弟子平安只能二选其一！”

“请前辈告知方位！”

面对张清河的问话，这位太玄剑派的太上长老只是低下了身子，指尖在木柱上斩过的剑痕上擦过。

随即他嗅了嗅，便皱起了眉头。

“你这破铜烂铁的，这么多年了还不换把剑，这气味都要臭死了。”

秦长老讪讪不语。

而张清河则是惊讶道：“您的剑感竟然强到如此地步！”

“有些偏门的剑嗅，对于剑的气味很敏感。这把剑上新沾了血液，那血液的气味在后山某处，跟我来吧。”

几人跟着太上长老，来到了不远处一处丛林，秦长老和张清河动手，很快便从丛林之中找出了一具尸体。

“这是内门的弟子，他怎么会在这里？”

秦长老疑惑不解。

几人检查了伤痕。

“那一剑伤了他，之后他却是自杀的。然后两个弟子却失踪了。有点意思！”太上长老哼笑一声，随即停下动作，深深的吸了口气。

片刻之后，他开口指出方向：“那剑的气味，朝南方去了！”

“那个方位是，罗水！”

秦长老惊呼道。

“他们朝着南方罗水去了，若是上了船，就再也追不回来了。你要知道，那里，乃是那一位绝代剑神的陨落之地，一剑护楚啊！”

“我知道了！”

张清河已经纵身而起，直朝罗水而去。

秦长老也是立刻飞身而起，跟了上去。

唯有那位太上长老没有动作，只是看着地上的尸体怔怔出神了一般。

……

一夜狂奔，已经到了黎明时刻。

东方微明。

出现在江离与雨霜雪面前的，是一条大河。

大河如海，一眼看去看不到边。以此时江离与雨霜雪的体力，自然是不可能游过去了。

“找船。”这种时候，反而是雨霜雪更加果断，朝着芦苇之中找去。

江离看到这样的地方自然是摸不清楚状况，而雨霜雪却是知道这附近必然有船夫，只是凌晨或许还未起来。船只也是藏着的。

过了一会儿，雨霜雪拖着一个睡眼惺忪的老头子过来了。

“快点送我们过河。”

“这还是大清早的。天都还没亮呢！”

“现在天都已经亮了！”雨霜雪辩道。

“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天亮有一黑，天亮的时候，要先黑一会儿，现在看起来亮，等过一会儿啊，天就黑了。”

“这江水看起来很平静。”

“那是看起来。这江水下面，可是暗流汹涌。你们这些小孩子不懂啊，这里是曾经的大圣人死过的地方，小子，我看你拿着剑，劝你赶紧扔掉啊。没用的，带不过去！一江护楚知道不？”

“不知道。”江离看了看江水，分析道：“这里地形不错，这一条江水充当了地利，的确是可以护住南岸。”

“什么地利，是圣人之威！”

小老头眉毛竖起，激动的喊道。

“你们这些小年轻啊，真是不懂事！”

小老头不满江离对于圣贤的不敬，雨霜雪则是催促着老头，和老头一起推着船只下水。

老头看向旁边的江离，喊道：“你这人怎么回事，不敬先贤也就算了。连你娘子也不管了。她跟你一起私奔，你就这样对她啊！”

“私奔！”

“私奔？”

江离与雨霜雪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雨霜雪难得的脸色羞红了一下。

江离停下来，却是转身回去。

“干嘛呢？”老头叫道。

“你先上船，我去解决一下麻烦。”

江离对着雨霜雪说道。

雨霜雪点了点头，继续绑着老头推船。

她本来就是少女，体力不足，又脱离挥出了那一剑，紧接着又奔逃了一夜。此时还能推动船只已经是心力憔悴。

让她帮一下还能用出点力气，但要想与人为敌，却是万万不能了。

反而是江离，此时体力虽然同样不剩多少，但精神却因为杀人奔逃反而更加饱满了。

江离停下了脚步，调整着精神。

而远处，有着一道身影悠悠而至。

本来整洁的白衫上，此时沾上了露水，又有着点点泥泞。然而，更加污秽而扭曲的，是他的面容。

正是柳生名。

“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

“真想用这一剑，送你们归西啊！”

他的每一步，都合着吟诵的节拍。他的步伐仿佛是酒醉一般，好像随时都要倒下了，身体更是诡异的倾斜，但竟然却保持着一种平衡。

此时的柳生名，且唱且走，仿佛是酒醉之后的醉汉高歌一般。

而他的剑，也是缓缓出鞘了。

剑出！

划向了江离。

剑中，透着浓浓的恨意。

真是可恨啊！对每一个蠢透了的弟子教导都尽心尽力，对每一个长老师兄都毕恭毕敬。终于换来了可以参悟绝世剑经，可以得到长老指点的机会。

然而，却要在这个时候，去寻找两个不知所谓的家伙？

就因为我是外门的大师兄？就因为我平日里关爱师兄弟？就因为我对别人好，就该一辈子都对别人好么？

握剑的指关节，又紧了几分。

“我寄愁心与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

是随风，亦是随君。

随风而来。

随君而去。

这一剑，随风而来。

划破了岸边的重重芦苇。

只愿这一剑，亦能随君而去。

带走我的愁心。

送君归西。

吾必欢喜。

芦苇随刃而断，随风而散。

天色，暗淡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