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小屋里，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嫁妆。

“老头子，你快来看呀！”云娘激动的拖着田老汉进屋，从箱子里拿出一个金项链挂在脖子上，喜上眉梢：“你看我像不像村口的王婆，以后呀，我也是大少奶奶了，看她还敢不敢在我面前炫耀，就她们家那点家本有什么值得显摆的！”

自从卖掉女儿之后，云娘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这次田婉婉不仅仅救了她儿子，还让整个家都富裕了起来。

田老汉吐了个烟圈，拿烟杆子在箱子里捣腾了几下：“就这么点聘礼，当打发要饭的呀！”

“嘘！”云娘赶紧捂住他那张口无遮拦的嘴，瞄了眼外面，压低声音道：“小声点，这么多就不错了，你当真以为你女儿是什么国宝啊，就知足吧你！”

“我就说！我还怕他们听不见呢！”田老汉挺直老腰朝门缝里吼了一嗓子：“当初谈婚论嫁的时候，你们说的可不是这个数呀，到了迎亲这天，这么点东西就想打发我啊！”

田老汉越说越有劲，任云娘怎么拉都拉不住。

高成礼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的朝小屋走来，身后跟着吹锣打鼓的队伍，这次是给高家老十迎亲，老十从小就有些傻，二十多了还没媳妇，把当家的给急的，正好碰上了烟鬼田老汉，这田家闺女就以两百大洋的价格卖给了高家。

“五哥，这个亲，要不我替你迎了吧。”高河驱马上前，旁人可能不知道他跟田家闺女的关系，可他们兄弟伙里，心里就跟明镜似得，让他去替十弟迎亲，这比在他心窝子里挖肉还疼。

高成礼抿嘴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你也太小看你五哥了，我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吗？”

“可是弟媳妇是婉婉，你俩不是……”

“我俩啥都不是！好好吹你的唢呐，别唧唧歪歪的，老子听着心烦！”高成礼瞪了高河一眼，独自走在前面，这条路他不知道走了多少遍，头一次觉得那么快，以前两人在路上嬉戏的场面似乎就在昨天，转眼她都要成为老十的媳妇了。

“好了，别说了，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云娘实在受不了了，端来一碗茶递给田老汉，骂了这么久了，也该渴了吧。

田老汉冷哼一声，端起茶碗还没喝，门前的帘子就被人哗的一声聊起来，健硕的人影钻进屋子里，田老汉就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吓的手一抖，杯子掉在地上碎成几瓣：“高老五，怎么……怎么是你呀？”

“瞧你这口气，不欢迎我还是咋地了……”高成礼扫了一眼，没见着田婉婉的人影，坐在旁边嗑起了瓜子：“人呢，叫她出来一下，我有话跟她说。”

“你是说……婉婉？”田老汉有些疑惑。

高成礼没抬眼：“难不成是你那病怏怏的儿子？”

一说起闺女，田老汉就为难了：“在屋里呢，媒婆还没打扮好。”

“打扮什么呀打扮。”高成礼丢下瓜子，往里屋走，还没进门就被田老汉给拦住了，高成礼难以置信的冷笑道：“呦这几天没见，长本事了啊，连我的道你都敢拦了。”

“你这说的哪里话……”田老汉被他那冷笑折腾的心里没上没下的，可该说的话，他也不能烂在肚子里：“老五啊，这婉婉既然已经进了你们老十家的门了，以后就是你弟媳妇了，该注意的地方就不能马虎了，毕竟……”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高成礼突然拔出的枪，吓得他哇哇直叫：“你要干什么，我说的可都是为你好，婉婉是有夫家的人了……”

“夫家？”高成礼扣动保险扣，冷笑着逼近：“要不是因为你抽大烟，田田会没钱治病吗？要不是因为你抽大烟，婉婉能被高家买走吗？”

要不是因为他抽大烟，他跟婉婉会被活生生的拆开吗……

他的心就像是被万千把刀在割一样，不淌血的疼！

高河见情况不妙，赶紧拉着他的手：“五哥，他就那德行，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了，这大喜的日子，你又何必跟他一般计较？”

“你给我滚开！”高成礼像是疯了一样推开了高河，将枪口瞄准了田老汉的脑袋，刚刚憋在心里的委屈气愤犹如洪水般涌出：“你儿子是人，你闺女就不是人了吗？把她像一个物件一样卖来卖去，有你这样的爹吗？”

喜屋里头，媒婆听着外面的动静，急的在房里踱步，徘徊了几圈停在田婉婉面前：“哎呦喂，我的小姑奶奶，你听听外面都快出人命了，你快去瞧瞧吧？”

高老五一拔枪，那可是不见血不收的啊，这田家老爹还有命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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